爱尔兰人

剧情片美国2019

主演: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乔·佩西,安娜·帕奎因,杰西·普莱蒙,哈威·凯特尔,斯蒂芬·格拉汉姆,鲍比·坎纳瓦尔,杰克·休斯顿,阿莱卡萨·帕拉迪诺,凯瑟琳·纳杜奇,多米尼克·隆巴多兹,雷·罗马诺,塞巴斯蒂安·马尼斯科,杰克·霍夫曼,保罗·本-维克托,斯蒂芬妮·库尔特祖巴,莎伦·菲弗,路易斯·坎瑟米,茵迪亚·恩能加,J.C.麦肯泽,巴里·普赖默斯,吉姆·诺顿,盖里·巴萨拉巴,玛格丽特·安妮·佛罗伦斯,约翰·斯库蒂,约翰·塞纳迭姆博,大卫·阿隆·贝克,桃乐丝·麦卡锡,凯文·凯恩,加里·帕斯托雷,约瑟夫·罗素

导演:马丁·斯科塞斯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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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6-01 12:12

详细剧情

  《爱尔兰人》为马丁·斯科塞斯执导的传奇巨制,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和乔·佩西主演。通过二战老兵弗兰克·希兰的视角,讲述了战后美国有组织犯罪的故事。弗兰克·希兰是一名骗子和杀手,曾经在 20 世纪最恶名昭彰的人物身边工作。该电影跨越数十年,记录了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悬案之一,即传奇工会领袖吉米·霍法失踪案,以宏大的故事之旅,展现有组织犯罪的隐秘通道:其内部运作、仇敌以及与主流政治的瓜葛。

 长篇影评

 1 ) 一点感想和结尾的解读

昨天看了《爱尔兰人》,感恩节周末的最后一天,在32寸显示器上看了3个半小时,从黄昏到黑夜。如果不带过多偏见,不厚古薄今,《爱尔兰人》所代表的好莱坞可以说继承延续发展壮大了莎士比亚的传统,莎剧的文雅粗俗暴力血腥双关语三角恋男扮女装子报父仇都可以找到对应,你甚至可以把弗兰克比作一个生了几个女儿的李尔王。

莎士比亚没把自己太当回事,在伦敦赚够了钱回老家当阔佬养老去了,对自己的文字也不在意,传世的六个签名连拼写都不一样,剧本靠朋友在死后张罗出版——这一点好莱坞也继承了,一百年前的卓别林在油管看还要掏两块九毛九,但稍有名气的好莱坞电影剧本都在网上找得到,《爱尔兰人》的剧本也已经有了。维多利亚时代戏剧潮退去后留下了莎士比亚,到今天同时代的马洛只剩下英语文学专业读者。也许几百年后科波拉的《教父》取得了《哈姆雷特》的地位,而斯科塞斯的《爱尔兰人》如同马洛的《马耳他岛的犹太人》一般被人遗忘——但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我见证了电影的黄金时代并且是其中的一部分。

严格说,《爱尔兰人》是Netflix投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莱坞梦工厂。科波拉卢卡斯斯科塞斯们刚出道时想拍艺术电影对抗传统的好莱坞,但最终被大多数人记住的很可能是《教父》《星球大战》和《好家伙》。《爱尔兰人》结束我继续看演员表直至最后,看到制作特效的是卢卡斯的公司,而卢卡斯本人已经把《星球大战》的IP以四十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迪斯尼。斯科塞斯最近批评当代电影已经变成主题公园引起轩然大波,而迪斯尼正是主题公园的最大制造商。

曾经读过一篇《围城》的英文评论文章,谈“围城“这个标题的几层含义。第一层是书的历史背景,抗战时期上海这个被包围的城市和租界。第二层是男女关系和婚姻。书里直接写到,也一再被引用。第三层是知识分子的纠结。比如董斜川出国当军事参赞,却批评同事上司中文的文理不通;方鸿渐在三闾大学不得志看不惯,一心想写封漂亮的辞职信出气,但是当发现只有他没有收到新学期的聘书后,却如热锅上的蚂蚁。第四层是人类的普遍困境。一开始那条被无情无尽无际的大海包围的肮脏法国邮船即是一座围城是全书的缩影, 被困在上面满是机巧,扰攘和希望的人们即是全人类的缩影。

优秀的文艺作品可以有多层解读,《围城》这样的小说如此,好电影也一样,比如卓别林《城市之光》的结尾。

假扮百万富翁的流浪汉让失明的卖花女做手术重见光明。她买了一家花店,和祖母一起工作。隔着玻璃窗,我们看到从前的盲女在镜子里端详自己的脸。她一直在等待救她的神秘恩人。一个穿着考究的优雅男人来到店里,她以为是她的恩人。

因为被指控给卖花女的钱是偷来的,流浪汉进了监狱。关了好些时候后被放出来,衣衫褴褛,在街头徘徊,去她以前卖花的地方,却找不到她。被人捉弄间无意中,流浪汉隔着窗子看见已经开了花店的卖花女。两人之间的玻璃是一道屏障,却让两人在全片临近结束时第一次互相对视。他当然一下子就认出了她,但她却完全不知道这个绝望滑稽的小个男人就是那个爱她,帮助她的人。

她从祖母手里拿了个硬币想给他,他看到后转身要走。她追到街上,给他硬币,他不要,于是她给他一朵花,他收下了。她又拉过他的手,塞给他硬币。当她把他手放上自己的手上时,她终于“看见”了他。此刻她又一次失明了,通过触摸,她意识到眼前就是给她一切的人。

“是你?”她问道。 他点头。 他问她是否能看见。 “是的,我现在看见了。” 两人默默地看着对方,电影结束。

“我现在看见了”这句话中,她同时说了三件不同的事:

她说她眼睛能看见了。 她告诉他,她现在能看见他了。 她让他让观众知道,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可是看见他之后,一座她围绕着他建立起来的幻想大厦却坍塌了。 有人在她的表情中看到了爱,有人看到的只是温柔和怜悯,有人看到了遗憾,有人甚至从她脸上看到了震惊和失望。结局是悲剧,还是喜剧?整部影片是悲剧,还是喜剧?

《爱尔兰人》的结尾,弗兰克让牧师不要把门全关上:

Don't shut the door all the way. I don't like that. Just... - leave it open a little bit.

这个镜头同样也可以多层解读。

杀手的本能。以前美国枪击案发生时,有警察来公司上课,说自己去饭店吃饭,总是先看后门在哪里,进去后坐在面朝大门,并且能看到大部分顾客的位子。当弗兰克听说他的律师已经死了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Who did it? 也是本能的反应。

那条留着的门缝是对女儿的到来留着的一点希望。这个圣诞节他是在轮椅上一个人度过的,之前他拄着拐杖排队去看在银行柜台工作的佩琪,佩琪看到他以后却调转柜台上那块牌子,摆出"closed", 起身离开。

这条门缝呼应了前面的另一条门缝。当时弗兰克和阿尔·帕西诺饰演的霍法刚接上头,两人住一个套间,弗兰克住外间。临睡霍法走进里间,关上两扇的时留了条门缝。他也许以此在圣诞节时怀念霍法。之前有个镜头拍他手的特写,一只戒指一只手表。戒指是罗素给他的,金表是霍法给他颁的奖,两个影响他一生的人。

这条门缝是对前面挑选棺材和安葬地的呼应。他说他不会选择火葬,也不想葬入地下:That's why I would never go for cremation,because it's so...it's so final.This... This one.That's the hardest part of anybody when they bury youse,is when they go into the ground because it's...it's so final.If you go into a building,the building's there.The crypt is there.It has to be a metal casket,and they have you in the room. ”

最后那句话,they have you in the room,也可以说描述了最后一个镜头。他活着,可同时代的人都死了;他生了那么多女儿,却没有一个人接他出去过圣诞,甚至来看他。他在这个房间里一个人活着,也可以说是死了。这个房间,也是他的墓地,是他自己选择的墓地——这又呼应了一开始他说起他在战争中的经历,他拿着枪让两个战俘自掘坟墓,而他自己的一生可以说是拿着枪在给自己掘墓。

注:关于《城市之光》的结尾,参考引用了我正在翻译的一本书:Show People: A History of the Film Star (暂定译名《戏梦人生:一部电影明星史》)。

 2 ) 《爱尔兰人》电影剧本

《爱尔兰人》电影剧本

文/〔美国〕斯蒂文·泽里安

译/曹轶

手持摄像机镜头。

手腕上戴着金表,手指上戴着金币镶成的戒指。

拍摄画面来自一辆停着的轿车里驾驶座上的某人,镜头上移到金表和戒指的主人——弗兰克·希兰。

他大约80岁,坐在副驾驶座上,旁边靠着一对铝制拐杖。

某人:这就是那栋房子?你确定吗?

弗兰克点了点头,但没说什么。摄像机镜头前推越过他,摄入一栋木瓦房,然后镜头后拉,焦点回到他身上。

某人:这是一条安静的街道。

弗兰克没有回应。

某人:我们去看看。

弗兰克:我不下车,我把你带到这儿就够了。

某人:我们得进屋子看看,弗兰克。这一路都来了。

弗兰克第一次直视镜头——这个眼神是有点凶恶的,即使他的眼睛还被挡在飞行员眼镜后面——摄像机微微颤抖。

某人:好吧,好吧,待在车上。

摄像机碰撞着随那个人走出了驾驶座,视野转到安静的街道上,再次聚焦在那栋房屋。我们看见私家车上停着另外一辆车,还有一面房屋出售告示牌。

车里的弗兰克再次低下头,他听见那个家伙走上门廊的脚步声和敲门的声音,门打开了,又关上。这时候,他才抬起头来。

内景,汽车旅馆,稍后,夜

再次出现在手持摄像机镜头里的弗兰克——这次视角稍广——在一个汽车旅馆的房间里,侧对镜头。他看起来颇为迷惘。

某人:弗兰克。

弗兰克:我带你去了那儿。你现在还想干什么?

某人: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你的意思。

弗兰克:我是什么意思?

某人:你自己知道。

弗兰克:我知道?

某人:你得说你对你告诉我的事情并不抵赖。

弗兰克:我告诉你是我做的。

某人:我之前没有摄像机。

弗兰克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看着摄像机……

弗兰克:你想让我说……

某人:“我说过的话不抵赖。”

弗兰克:对着摄像机说。

某人:是的。

弗兰克一直盯着摄像机,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

某人:弗兰克,你需要这么做。

弗兰克: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做什么?

某人:你是想否认?

弗兰克一言不发地看着摄像机。终于——

弗兰克:我累了,我想睡觉。

摄像机继续拍摄他的凝视。

弗兰克:把它关掉。

视频画面在他身上又停留了片刻,然后黑出。

内景,汽车旅店房间,稍后,夜

房间里只有弗兰克,他穿着睡衣坐在桌前。桌上放着摄像机,他正看着自己留在车上时那个家伙拍的一段视频的回放——

视频画面:一个光线幽暗、四壁空空的客厅里的慢镜头。有人打开了百叶窗放进阳光。摄像机拍到窗边一个男人,他正打开另一扇百叶窗。

地产经纪:这样好多了,哈?

某人:很好,谢谢。

摄像机视角朝门口移动,全景拍摄到一条通向厨房的短走廊,然后彻底调转方向对着紧闭的前门。接着——因为某个原因——向下倾斜对着地面……

弗兰克(画外):通常是一个朋友……通常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其他选择……通常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外景,街道,日

一个朋友和另一个朋友在街角对话。

弗兰克(画外):他向你走来,并给你讲一个关于某项赛事或者球赛的内部消息。

外景,另一条街道,日

另一个朋友从小车里钻出来,好把更加舒适的前排副驾驶座位让给朋友。

弗兰克(画外):或者让你坐在前排以便有更好的视野,他去后排坐。

内景,厨房,日

另一个朋友坐在小厨房的桌前,他的秃顶朋友正在炉灶前烹饪。

弗兰克(画外):詹卡纳用橄榄油给一个老朋友煎了鸡蛋和香肠。

鸡蛋和香肠在橄榄油里嗞啦作响的特写。

弗兰克(画外):不能让他们知道祸从何出。你并不希望他们产生恐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街角聊天的朋友,副驾座位上的朋友和厨房里的朋友后脑勺都连中两枪。詹卡纳扑向炉灶,压翻了煎锅,倒在地板上。黑出。

弗兰克(画外):——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早晨,1975年

弗兰克在整理他的凯迪拉克轿车后备箱里的行李,腾出来一些空间。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不想坐飞机。他想顺路处理一下某些公务。公务——在鲁塞尔这里——就是收钱。所以我们选择了开车。他和他的妻子卡丽,我和伊雷妮。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早晨,1975年

弗兰克的妻子伊雷妮正在厨房给鲁塞尔的妻子卡丽打电话商量穿什么,弗兰克在一张美国汽车协会的地图上画路线。

弗兰克(画外):我们会走76号公路上476号去艾伦镇——往北开到威尔克斯-巴里——再向西上80号公路穿过宾夕法尼亚州的其余部分——穿过俄亥俄到达托莱多——然后向北走75号公路直抵底特律。

外景,布法利诺的住宅,日

伊雷妮和卡丽在人行道上抽烟,弗兰克和鲁塞尔·布法利诺把鲁塞尔和他妻子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鲁塞尔比弗兰克大概年长15岁。

弗兰克(画外):处理公务和停下来让女人们抽烟大概会占用两天,因为鲁塞尔禁止在车内吸烟,起因是他和蓝眼吉米在兰斯基的船上打赌戒烟,那艘船是卡斯特罗强占他们的赌场并把他们赶出去时,他们从古巴带回来的。

外景,海洋,日

水面上浮着一包烟。远处,一艘带船舱的汽艇正快速驶离。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把他的香烟扔出船外,并从此再也没有抽过烟。于是蓝眼吉米输给他两万五千块。

内景,弗兰克的凯迪拉克轿车,费城,日,1975年

弗兰克在一条市内街道上驾驶,鲁塞尔坐在副驾驶座位,女人们坐在后排。

弗兰克(画外):但是鲁塞尔和兰斯基和詹卡纳和特拉菲坎特在卡斯特罗这件事上每天损失一百万,所以比起在车里抽烟,也许更让他恼火的是对这件事的记忆。

卡丽:我们能尽快停一下吗?

布法利诺:天啊,我们都还没上高速公路。

卡丽:高速上你们又不能停。

外景,费城,日,1975年

女人们又在车外抽烟。鲁塞尔看着弗兰克在美国汽车协会地图上做的标记,弗兰克看着几个穿着教区制服的小孩在天主教学校的院子里踢足球。

弗兰克(画外):我们的足球没有发展起来,我们赖以自娱的只有战斗。我倒觉得挺好,因为我们的国家一旦需要战士,我们都准备就绪。

外景,安齐奥,意大利,黎明,1943年

美国大兵在一个沙滩上像沙蟹一样挖着坑,迫击炮的炮弹在他们周围炸开。

弗兰克(画外):有一件事是我能肯定的,那就是沙滩并不是一个你想要停留的地方。披着毛巾享受太阳浴,那倒是可以。

22岁的弗兰克正在铲沙子,他两侧都有士兵被来复枪和迫击炮击毙。

弗兰克(画外):一片炸开的碎弹壳朝上飞去。如果你趴得够低,它就会从你上方掠过,所以我建议你趴低。

弗兰克跳进他自己掘好的沙坑中。另一名士兵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去拿他的来复枪。

弗兰克(画外):你如果趴得不够低,它就把你削成两半了。

一股爆炸的冲击波撞上了那个去够来复枪的士兵,把他拦腰截断。

外景,安齐奥,夜

下雨了,沙滩看起来空无一人——直到我们从沙子的地平线下方爬出来。

弗兰克(画外):一个普通的散兵坑在安齐奥是保护不了你的,你得挖一个更深的。

我们从一架梯子往下爬到一个巨大的掩体底部,四周还有木板扶壁支撑着,像矿坑那样。但是降雨还是造成了泥土塌方和窒息。

外景,安齐奥,日

弗兰克在掩体中朝一个头盔撒尿。

弗兰克(画外):你要是白天离开这个坑,就会被狙击手干掉。再说你还能去哪儿呢?

他爬上梯子刚够得着把小便泼到沙滩上的高度。

弗兰克(画外):你吃罐头里的食物。你打扑克、祈祷、发誓再也不做坏事。

外景,安齐奥,夜

一个听来不祥的深沉而来源不明的声音。

弗兰克(画外):到了晚上,你还要被德国人白天一直想方设法掩藏起来的大炮轰击。

一个笨重的庞大机械装置的暗影在黑暗中滑动。

弗兰克(画外):他们天黑后用铁轨来搬运此物,这时我们的飞机已经撤回地面。

弗兰克在掩体里听着加农炮的咆哮。

弗兰克(画外):我们把它叫作安齐奥快车。听起来就像一列夜空下的货运火车,谁都知道当它发动的时候,被它命中的家伙就不剩下什么能被送回家的了。

炮弹击中了另一座掩体里的一些人,他们被杀和被埋就在一瞬间。

外景,安齐奥,日

壕沟里躺着一排士兵尸体。一些面生的新兵几乎被弗兰克这样的“老兵”无视。

弗兰克(画外):我们看着后备兵员列队进来,然后被抬出去,有时候就是同一天。

有些后备兵员刚把头从壕沟里抬起来就被子弹打死了。

弗兰克(画外):就好像是他们故意迎着子弹去了,而不是恰巧被击中。

外景,安齐奥,日

弗兰克和他的朋友们坐在壕沟里玩扑克,新兵坐在另一处。

弗兰克(画外):他们会琢磨为什么没人跟他们说话。你不跟他们说话是因为你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死,最好还是别知道他们的名字。

外景,安齐奥,日

弗兰克在壕沟里吃着罐头食品。

弗兰克(画外):我们无法行进。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守住阵地。六千人已经为此送命。

突然,德军的后方受袭。弗兰克大胆地爬上梯子从掩体的边缘小心地向外窥探。

弗兰克(画外):但是随后主力军还是从另一侧攻入了,于是我们可以从坑里爬出来了。

外景,安齐奥,日

弗兰克和他幸存的战友们把没死的德国士兵围捕起来。

弗兰克(画外):经过411天的战斗——其中122天在安齐奥——可以说是受够了。这里的德国人有的朝你开过枪,想要杀你,现在他们想投降。一些人把这当成私人恩怨。

弗兰克和其他几个家伙忙着处决那些德国战俘。

弗兰克(画外):也许你听不懂他们想说什么。

弗兰克开枪打死了一个用英语求饶命的德国人。

弗兰克(画外):也许他们想要逃跑。

弗兰克打死了一个并没有想要逃跑的德国人。

弗兰克(画外):我并不想制造大屠杀。只不过杀了一撮人,或者说几撮人。

弗兰克递给一个德国战俘一把铁铲,示意他挖坑。

弗兰克(画外):我们的中尉说他们比我们更应该挖坑,但是我不认为他们会这么做。

但是他们挖了——一排德国人就像之前弗兰克在沙滩上那样挖着。

弗兰克(画外):你在想什么样的人会挖自己的坟墓。那如果你拒绝就会被打死呢?

弗兰克看着那些德国人挖坑。

弗兰克(画外):我猜也许你心存侥幸,以为等你挖完了,那个拿枪的人会改变主意,或者在为这多出来的几分钟生命而开心,或者想着如果你乖乖合作,你会死得没那么痛苦。我不知道。

弗兰克的战俘为自己挖好了坟墓,弗兰克开枪了。他跌进了自己挖的坑,多丽丝·戴的歌曲《世事多变化》的歌声响起并延续下去——

外景,意大利,日

美军走过一个宛如地狱的意大利小镇,弗兰克注意到一些人正降下德国国旗,换成美国国旗。

歌声还在继续——

内景,公寓,费城,夜,1946年

弗兰克躺在床上,盯着廉价木屋的天花板。

弗兰克(画外):军队按每月一百元给你发放三个月的遣散费。这看起来对我而言不是一笔小钱,但并非如此。钱会花光,然后你就得靠自己了。

内景,血站,费城,日

弗兰克以每品脱一元的价钱卖自己的血。歌声还在继续——

内景,瓦格纳宴会厅,夜,1947年

两个家伙打了起来,弗兰克和另一个保镖把他们扔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独自坐在墙边的腼腆的女孩,她也看见了弗兰克,但随即朝别处看去。

弗兰克(画外):他们说好女孩喜欢坏男人。

内景,苦圣母教堂,日

弗兰克和腼腆女孩结婚了。女孩父亲看起来并不高兴。

弗兰克(画外):我的第一个妻子玛丽很爱我,但是她的家人恨我。他们认为我是他们口中的棚户区爱尔兰人,而他们自己则是所谓的花边窗帘爱尔兰人。

内景,玛丽父母家,费城,日,1948年

玛丽的父亲看起来更不开心了,他们正默默地用餐。一个女性婴儿坐在婴儿椅上。

弗兰克(画外):我们没钱所以搬去了他们家住。但凡有别的办法我都不会这么做。

《世事多变化》的歌声停止了。

外景,斯威夫特的肉厂,费城,日,1949年

弗兰克和另一些人把一些动物的后腿拽过一个货站,把它们挂在一个冷冻卡车上。弗兰克从货箱后出来,货场经理关上卡车门,在锁上扣上一个铝制封条,让司机在他的写字板上签字。

弗兰克看着,等货场经理回到他的办公室以后,他朝司机走去。

弗兰克:你是怎么当上司机的?

乔伊:跟本地工会申请,如果人员满了,他们会把你记在一个名单上。

弗兰克(意大利语):我可以说我是你的朋友吗?

乔伊能看出来弗兰克并不是意大利人,但是他的口音并不差,乔伊很喜欢。

乔伊:你在哪儿学的意大利语?

弗兰克:意大利。

内景/外景,弗兰克的凯迪拉克轿车/高速路,日,1975年

伊雷妮·希兰和卡丽·布法利诺坐在后座,正抹着唇膏。他们终于出了费城上了276号公路。弗兰克一边开着车,一边看着郊外风景,时值夏季,一片苍翠繁茂的美景。

伊雷妮:我们能停一下吗?

鲁塞尔看着弗兰克,叹气。

外景,加油站,日,1975年

伊雷妮和卡丽在车外抽烟,弗兰克给车加油。鲁塞尔买了一些口香糖和糖果,然后朝弗兰克走去。

布法利诺:看我们到哪儿了。

弗兰克:我知道。

他们看着四周平凡无奇的景物就好像它们有什么非同一般。一辆牵引式挂车呼啸而过——

内景/外景,476号公路,日,1950年

弗兰克在476号公路上开着一辆卡车,这是25年后他和鲁塞尔以及他们的妻子一起开车去底特律的同一条高速路。卡车发动机发出了不应该有的响动——

外景,加油站,日,1950年

还是那个加油站。弗兰克的卡车引擎盖开着,他看着哑火的发动机。鲁塞尔不知从哪儿拿着一些工具出现了。

布法利诺:怎么回事?

弗兰克:不知道,有点问题。

鲁塞尔听了听发动机。

布法利诺:是汽化器。

他从工具里挑出一把7号扳手开始修理起来。

布法利诺:汽化器只做一件事,所以没什么复杂的。

很快发动机的声音正常了。

布法利诺:好了。

他用一张抹布擦了擦手,和弗兰克握了手,然后带着工具转身要走。

弗兰克:我该怎么感谢你?

鲁塞尔挥了挥手,表示“不用”,然后把工具放在后备箱。弗兰克目送他开车离去。

弗兰克(画外):我想也许这个地方是他的,他是个什么老板,你能看出来。后来才知道整条街都是他的。

外景,费城南部,夜,1950年代

一个招牌上写着“友谊酒廊”的地方。

内景,友谊酒廊,夜

弗兰克和乔伊还有其他几个司机聚会,除了他都是意大利人。酒吧间的另一边的坐着一群黑帮低级头目。

乔伊:你应该见见“瘦子”。

弗兰克和乔伊站起来朝另一桌走去——

弗兰克(画外):“瘦子剃刀”是友谊酒廊的老板。他还做一些小投资、贷款、图书、彩票,没什么大生意。

乔伊向“瘦子剃刀”介绍了弗兰克,“瘦子”和弗兰克握手并挪出地方来让他和乔伊坐下。

弗兰克(画外):大家都知道他在费城南部的肉店工作。

内景,肉店,日

一个专门贩卖生鲜活鸡的地方。一个更年轻更瘦的“瘦子”正在招待一位顾客。

弗兰克(画外):一位意大利女士走进来,挑出笼子里她中意的那只鸡,瘦子把鸡抓出来然后掏出一把直剃刀割断鸡的脖子。

内景,友谊酒廊,接前景

但是现在,“瘦子”正坐在桌前吃牛排。

弗兰克:你喜欢牛排?

“瘦子”:是的,比鸡肉更喜欢。

弗兰克:我负责运送牛排。

“瘦子”:是吗?

弗兰克:我可以给你供应牛排。

“瘦子”:可以吗?

外景,肉厂,日

货站的工人们像之前弗兰克那样搬运着牛后腿,把它们挂在冰冻货车里,他签字确认。这时是夏季。

弗兰克(画外):装完货以后,货场经理会在锁上扣上一个铝制封条,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货场经理把铝制封条扣在锁上。

外景,食品交易市场,日

弗兰克把车开到商店后面的货站,从车里下来,走向另一个拿着写字板的货场经理。

弗兰克(画外):当你到达目的地以后,经理会剪掉封条,然后把肉搬到冰箱里。

经理剪掉封条,工人们把动物的后腿从车上卸下来。

弗兰克(画外):封条一旦被剪下,再没有办法复原,所以歪心思动都别动。

外景/内景,肉厂,日

还是之前那个货站,但是地上有积雪。

弗兰克(画外):但是当冬天到来后,货场经理就更愿意赖在温暖的办公室。

货场经理办公室里的加热器发着暖光,弗兰克在二十五块牛后腿的发货单上签了字。

弗兰克(画外):你提出帮他锁上封条的建议便会正合他意。

货场经理把封条递给弗兰克。弗兰克拿着封条穿过寒冷的货站。他关上卡车箱门,手朝门锁探去,但是把封条捏在手掌里。

弗兰克(画外):现在你就可以把二十五块牛后臀里其中的,比如说,五块运到别处去。

外景,友谊酒廊,日

瘦子的伙计正在把牛后臀搬进友谊酒廊的后仓,他付给弗兰克一些现金,弗兰克这时才把封条扣在锁上。

弗兰克(画外):当然,你现在少了五块后臀,但是你要去的地方和刚才的地方一样冷。

外景/内景,食品交易市场,日

店铺经理摘下手套,把锁上的封条剪了下来。

弗兰克(画外):于是你提议给那些人帮忙也正合那些人的心意。

弗兰克帮货站的伙计搬了二十块牛后腿的最后一块到商店的冷藏室里,他们出去了,你留下来。

弗兰克(画外):现在你从左边的架子上解下五块挂到右边的架子,和那些新送来的一起。

货站上,店铺经理正在签收——二十五块牛后腿——弗兰克跳回自己的卡车上。

弗兰克(画外):当然他们清点库存的时候会发现短缺,但可能是任何人拿走的,他们没有证据说是你干的。

内景,肉厂,日

经理正在加热器上烤手。

弗兰克(画外):反正货场经理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因为懒得出来受冻才会渎职。

内景,友谊酒廊,夜

感谢弗兰克,“瘦子剃刀”和他的黑帮朋友正在享用一道味美价廉的牛排餐。

弗兰克(画外):但是有一天我被抓住了。

外景,食品交易市场,日

店铺经理剪开封条。卡车箱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弗兰克看起来非常困惑。

弗兰克:什么鬼?

经理:这是怎么回事?

弗兰克:我不知道,也许他们忘了往里装了。

货站上的所有人都看着弗兰克。

经理:你没注意到你开的车很轻吗?

弗兰克:没。

外景,本地107工会,费城,日

本地工会的门上有大家熟悉的两匹马和一个车轮图样的国际卡车司机兄弟会的标志。

内景,本地107工会,日

弗兰克和一个卡车司机兄弟会的律师坐在一起,他是比尔·布法利诺,25年以后,弗兰克开车跨越三个州去参加他女儿的婚礼。

比尔:迟到过吗?

弗兰克:没。

比尔:有违规操作吗?

弗兰克:没。

比尔:工作时喝酒吗?

弗兰克:不喝。

比尔:打过人吗?

弗兰克:工作时?

比尔:是的。

弗兰克:没。

这些回答都令律师感到满意。

比尔:弗兰克,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做。这对我来说没区别。我是来为你辩护的。但是你到底做了没有?

弗兰克不确定他该不该承认,终于——

弗兰克:当我在给他们努力干活时,我从没偷过他们东西。

比尔微笑,他喜欢弗兰克。他也不是最后一个欣赏他直率欺骗的人。

比尔:好吧,他们首先必须得有证据。如果他们有,那么他们会要你供出同谋。你会告诉他们几个名字来保住自己工作吗?

内景,审判室,日

“瘦子剃刀”坐在审判室的观众席里。那个卡车司机兄弟会的律师站在法官面前。

比尔:阁下,如果这是关于对错,那么公司应该解雇希兰先生。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他们想要的——并且向他提出用金钱作为交换的——是他供出同谋的名字。他没法告诉他们名字,因为他们并不存在。他们并不存在因为他从没有偷任何东西。他从没有偷任何东西因为他是一个从没休过一天病假的模范员工。他唯一破坏的规矩是他自己工会的,帮助别人在冻死人的冬天里把牛肉从卡车里搬到冻库。

内景,友谊酒廊,夜

弗兰克走了进来,“瘦子”和他的手下给了他英雄般的欢迎礼,这是他从战场回来都没有得到的待遇。

弗兰克(画外):法官驳回了案件。他说他要是有那家公司的股份,他肯定会把它卖了。

瘦子和那些黑帮混混向弗兰克敬酒。

弗兰克(画外):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出卖任何人。即使是懒惰的货场经理。这对于“瘦子”和他的朋友来说意义重大。

瘦子把弗兰克介绍给安吉洛·布鲁诺,这是更高级别的黑帮头目。

布鲁诺:你做得很好,弗兰克。所有人都为你骄傲。来坐我旁边。

弗兰克坐下,布鲁诺给他倒了一杯酒。

弗兰克(画外):安吉洛·布鲁诺是“瘦子”的上级和整个费城的首领,几乎整个市中心的产业都有他低调的参股,包括“罗马别墅”餐厅——

外景,“罗马别墅”餐厅,夜

市中心第九大街上的一家餐厅。

弗兰克(画外):——我在这里被正式地介绍给他的上级——就是在476号公路上帮我修好汽化器的那位老人——鲁塞尔·布法利诺。

内景,弗兰克的凯迪拉克轿车,行进中,日,1975年

鲁塞尔在副驾上打盹儿,弗兰克在开车。

卡丽:我们能停一下吗,弗兰克?一个多小时了。

外景,宾夕法尼亚州农村,日,1975年

弗兰克把车停下,女人们下车抽烟。关门声把鲁塞尔吵醒。

布法利诺:到哪儿了?

弗兰克:威尔克斯-巴里乡下。

布法利诺:我在威尔克斯-巴里有事要办。到那儿的时候把我叫醒。

鲁塞尔闭上眼睛再次小睡起来。

弗兰克(画外):我认识鲁塞尔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大势力。他的地盘包括宾夕法尼亚州、纽约北部、纽约市部分地区、北新泽西州和俄亥俄州,他在佛罗里达州、加拿大还有生意,没被卡斯特罗赶走之前在哈瓦那也有。

弗兰克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在车外抽烟的妻子和卡丽。

弗兰克(画外):不仅如此,他妻子卡罗琳娜和科萨·诺斯特拉黑帮组织的尚德拉是亲戚,也就是说她的家族有着悠久的黑帮历史,就好比她是乘着五月花号而来的。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1950年代

20年前的鲁塞尔坐在餐桌前,盘子里放着弗兰克供应的牛排。

弗兰克(画外):事无巨细,你都得去请示鲁塞尔。你得去他待的地方找他,因为他肯定不会来找你。你要么去“罗马别墅”餐厅,要么去维苏威餐厅,要么去他在皮茨顿的窗帘店。

内景,窗帘店,宾夕法尼亚州,皮茨顿,日,1950年代

鲁塞尔和一排下属坐在店铺后面的一堆布料卷中。

弗兰克:你想贿赂一个法官,你去问鲁塞尔意见。你不确定给他多少钱合适,鲁塞尔会告诉你。你想提升一个下属,他会告诉你应不应该。你想干掉某人——你需要鲁塞尔的同意。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1950年代,接前景

鲁塞尔吃了一口牛排。

布法利诺:我知道那天你在高速路上没事的,我能看出来。

镜头转了一下,显示弗兰克坐在桌边。

布法利诺:你做得对,我的爱尔兰朋友。那些人有老婆孩子,你免去了他们的牢狱之灾。

鲁塞尔像检查鸟巢的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面包篮子里折起来的纸巾。

布法利诺:尝尝这个面包。只有在费城你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面包。我每次来这儿,都会带些回家。它烤的时候加了意大利熏火腿。

弗兰克尝了一小口。鲁塞尔等着他的反应。

弗兰克(意大利语):很不错,谢谢。

布法利诺(意大利语):很好,告诉我,你在哪儿学的意大利语?

弗兰克(意大利语):在意大利,打仗的时候。

鲁塞尔很开心,他很满意弗兰克的意大利语和他曾经参战的经历。至于意大利熏火腿肠面包——

布法利诺(意大利语):所以嘛,看。(英语):这就是秘密,你是个战士。

他拿起一片面包,蘸进酒里。

弗兰克(画外):当你去忏悔的时候——过去我常做的事——你知道该找哪个神父。你想找那个最公平的,他不会让你不好过。鲁塞尔就是这个神父。

弗兰克照着鲁塞尔的样子把面包蘸进酒里。

布法利诺:但是弗兰克,总是记住,永远别吃独食,你有可能被噎着。

弗兰克不太确定是什么意思。

布法利诺:不管怎样,你得让链条上的每个人都得到合适的利益。你花一千块买的东西,别卖两千——你卖一千五,好让下一个人卖两千。

弗兰克:我明白。

布法利诺:我知道你明白。吃吧。

他们一起吃着泡了酒的面包。

内景,小车行进中,日,1999年

弗兰克坐在开场镜头那辆车里的副驾驶座上,车子由北往南行驶在高速路上,途经一家汽车旅馆——

外景,汽车旅馆,威尔克斯-巴里,日,1975年

这次是由南往北行驶,弗兰克经过了同一家汽车旅馆,他停下车。

内景,汽车旅馆大堂,威尔克斯-巴里,日

弗兰克和鲁塞尔办理入住,他们的妻子在外面抽烟。

弗兰克(画外):我辞了工作——但是保留了工会证——开始为“瘦子”和他的朋友做一个小生意,他们都是为安吉洛工作,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为鲁塞尔工作。

外景,民宅,费城,日,1950年

弗兰克坐在一辆低速行驶的车里,排气管向寒冷的空气中喷出蒸汽。

弗兰克(画外):生意——就像我之前说的——无论你是“瘦子”,安吉洛,鲁塞尔还是城里的任何人——总是收保护费的意思。

“瘦子”穿着睡袍和拖鞋从他的楼房里快速走下楼梯,手里拿着小纸袋。

弗兰克(画外):这就是他们的事业。他们收保护费。

“瘦子”把纸袋递给车里的弗兰克。

“瘦子”:别用这个,就给他看看。

弗兰克把袋子放在座位上。“瘦子”跑着回到楼梯上。弗兰克开车离开。

内景,弗兰克的车,稍后,日

弗兰克坐在车里,朝街角看去。他看见一个家伙从街角出现,从纸袋里掏出一把枪,下了车,在人行道上拦住了那人。

弗兰克(画外):那个时候,你带着枪去吓唬人,现在,他们拿枪杀你。

那家伙看到枪就惊恐万分,一言不发地跟着弗兰克回到车上。

内景,弗兰克的车,行进中,日

弗兰克注意到那人吓尿了。他摇下一扇窗户。

弗兰克(画外):那个时候,你可以明天再收钱,而他们后悔没有早交。

内景,友谊酒廊,稍后,日

“瘦子”看着面前这个尿湿裤子的家伙。

“瘦子”:明天就要。

赖账者:明天,我保证。

“瘦子”:来这儿。

赖账者:明天,在这儿。

“瘦子”点头,行了,走吧。但是那人没走。

“瘦子”:什么事?

赖账者:我怎么回家?

“瘦子”:搭公车去,快滚。

赖账者走了。

弗兰克:他尿我车上了。

“瘦子”:我总是在上车前确认下他们尿了没,忘了告诉你了。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

弗兰克和妻子玛丽还有他们的两个女儿在和鲁塞尔还有卡丽·布法利诺一起用餐。

弗兰克(画外):我了解的越多,越明白鲁塞尔并不是单单为了意大利熏火腿面包来费城。

鲁塞尔正在向弗兰克的女儿佩吉示范怎么吃蘸酒的意大利熏火腿肠面包。

弗兰克(画外):他和安吉洛牵涉了人们所知的所有类型的犯罪:高利贷、赌博、抢劫、卖淫、毒品和谋杀。

不知何故佩吉好像知道什么。鲁塞尔让她感到很不自在。她摇了摇头,并不想吃什么蘸酒的面包。

弗兰克(画外):所有人包括联邦调查局都知道这些,但他们也做不了什么,除非有人出来说话。如果有人说话——那他们就说不了多久了。

镜头闪切至一辆停着的轿车,车里发出开枪的火光。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傍晚

弗兰克走进屋看见玛丽正在做饭,佩吉在生闷气。

弗兰克:你怎么了?

玛丽:杂货店老板因为她吃了一颗葡萄给了她一耳光。

弗兰克:哪个,街角那家?

玛丽:没什么大不了,她本来就不该那么做。

弗兰克(对佩吉):跟我来。

外景,杂货店,傍晚

弗兰克领着佩吉来到了杂货店。

弗兰克:等着。

他让她在人行道上等着,自己走了进去,然后推出来一个戴着围裙的男人。

弗兰克:是他吗?

佩吉点头。杂货店老板装出不好惹的样子。

杂货店老板:我会柔道。

弗兰克把他推倒在地,把他的手放在马路牙子上,然后用脚踩上去,使劲碾压。

弗兰克:走吧,该吃饭了。

佩吉吓得呆住了,她看着在地上疼得打滚的男人。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稍后,夜

一家人默不作声地吃着饭。佩吉偷偷地瞥了父亲一眼,感到他很可怕。

弗兰克(画外):费城再也没人敢动我的女儿们了。杂货店老板、老师、男朋友,无论是谁。至少她们没再回来告状。

内景,苦圣母教堂,日

弗兰克的三女儿正在受洗。其他人都在,包括“瘦子”这样低级别的头目。

弗兰克(画外):我还是没有挣什么大钱,但是还算过得去。然而有一天在室外地滚球俱乐部,“悄悄话”迪图里奥来到我面前,问我愿不愿意挣一万。

内景,室外地滚球俱乐部,夜

一个30多岁矮个儿的鬼祟男人坐在弗兰克对面,人如其名,他正在非常小声地说着什么,我们听不清。

弗兰克(画外):这不是那个同一时期被他们炸死在车里的“悄悄话”。

镜头闪切至一辆爆炸的轿车,然后切回至室外地滚球俱乐部——

弗兰克(画外):这是另外一个“悄悄话”。总是扬着脖子好让自己显得更高那个。

他不得不往前凑凑好听清楚“悄悄话”到底在说什么悄悄话。

“悄悄话”:我投了太多钱在这个地方,超出了我的预期,也超出了我投给任何人的。现在我很幸运有了高回报。

弗兰克(画外):他指的是一个供应亚麻布的地方。

内景,亚麻布供应店,日

这是一个大型的工业化干洗店,但是许多机器都在闲置。

弗兰克(画外):他们向餐厅和酒店供应干净的亚麻织品。取回来,洗干净,熨烫好,再送回去。通常来说,这是一个赚快钱的路子。

内景,室外地滚球俱乐部,接前景

“悄悄话”:但是特拉华州另一家干洗店,抢走了很多他们的生意。

内景,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日

这个店和另外那个看起来类似,只是更忙碌。

“悄悄话”(画外):我有点担心我的店会被这个抢了生意,然后没法给我收益了。

弗兰克(画外):一个人只要说他有一点担心,就表示他非常担心。当他们说不止一点担心时,他们已经崩溃了。

内景,室外地滚球俱乐部,接前景

“悄悄话”:我不止一点担心。

外景,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日

工人们正把干洗好的织品搬运到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的卡车上——

弗兰克(画外):我知道他并不是想让我去那儿晃一晃枪。这值不了一万块。

内景,室外地滚球俱乐部,接前景

“悄悄话”从桌上递过去一个信封。

“悄悄话”:我希望你把这个地方炸了或者烧了,让这些家伙关门失业。

弗兰克:谁。

“悄悄话”: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我们的竞争对手。你在听吗?

弗兰克:你得大声点。

“悄悄话”:我想让他们消失,关门,烧得一干二净。他们可以拿保险,这些犹太人,你知道他们会的,好让别的地方有生意可做。

弗兰克扫了一眼信封里面。

弗兰克:这里没有一万块。

“悄悄话”:是两千。等事情办好了给你剩下的。没别的意思。我不想让他们过几周又东山再起。否则我就白花一万块了。

弗兰克: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话?

“悄悄话”:我说话算话。要不然你会报复我,我可不想那样。我只希望那些讨厌的犹太洗衣妇彻底消失。

弗兰克认真地看着他,然后把钱放进口袋里。

“悄悄话”:提醒一下,这件事别对任何人说。包括“瘦子”。在城里遇见就打个招呼,像往常一样,别提别的。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夜

弗兰克在厨房餐桌上,当着三个女儿的面从一沓钱里抽出五百,把剩下的给玛丽。

弗兰克:我中了彩票。

她知道是假话,但并不在意。佩吉知道是假话,她很在意。

外景,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特拉华州,日

弗兰克开车慢慢地经过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楼房的前门,然后转到侧面,再从背面绕回来。他看到了一个防盗报警器。

外景,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特拉华州,夜

他坐在停好的车里,注视着夜间的楼房。他从车里出来,走过那些卡车,透过一扇车间窗户向里看着那些清洗和熨烫的机器。

外景,加油站,日

他往一个五加仑的罐子里注满汽油,把它放在车子后备箱,里面已经放了另外三罐汽油和一盒炸药。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夜

他在黑色衣服外面套上一件黑色夹克然后朝门口走去——

外景,弗兰克的住宅,接前景,夜

他走出房门朝车子走去,却看见“瘦子”站在自己的车旁边,他停了下来。

“瘦子”:安吉洛想见你。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稍后,夜

“瘦子”领着弗兰克走进餐厅。

弗兰克(画外):这里除了安吉洛、鲁塞尔和酒吧服务员菲尔再无他人。这里安静到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被放大到一清二楚。

服务员擦酒杯的毛巾摩擦玻璃发出的吱吱声,玻璃杯被放在架子上时发出的铛铛声,他向门口走去的脚步声,他锁门时的啪嗒声,就连鲁塞尔把面包放进酒杯里时搅起的液体声都能听见。

布鲁诺:坐,弗兰克。

弗兰克坐下,领略着这里的安静直到——

布鲁诺:你在特拉华州做什么?

弗兰克瞅了一眼安吉洛·布鲁诺——此人正盯着他看——然后看向鲁塞尔·布法利诺——后者并不看着他——然后明智地决定说实话。

弗兰克:炸掉一个干洗店。

布鲁诺:替谁?(弗兰克没回答)现在不是守口如瓶的时候。

弗兰克:替“悄悄话”。另外一个“悄悄话”。

布鲁诺:你知道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是谁的吗?

弗兰克:一些做干洗店生意的犹太人。

布鲁诺:他们只有一些股份。还有人拥有其余股份,你知道是谁吗?

弗兰克:我不知道。

布鲁诺:看我。

弗兰克:是谁?

布鲁诺:不,是我,我拥有其余股份,不是我知道谁拥有其余股份。

弗兰克: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之前并不知道。

布鲁诺:“悄悄话”没告诉你这是犹太帮派的?

弗兰克:他说是犹太洗衣妇。

布鲁诺:犹太洗衣妇。他还说什么?我敢说他还让你保守秘密。

弗兰克点头,体会着针掉地上都能被察觉的安静。然后——

弗兰克:我应该核实一下。我很抱歉我没有核实。我会把钱还给他。

布鲁诺:他不需要了。你可以留着。

弗兰克:你确定吗?

布鲁诺:他不会需要了。

弗兰克:谢谢你。

布鲁诺:谢谢鲁塞尔。要不然我不会浪费我的时间,我会直接让犹太人处理你。

弗兰克(对鲁塞尔):谢谢你。

鲁塞尔点头,表示乐意帮忙,然后终于开口——

布法利诺:这个“悄悄话”——和另一个“悄悄话”一样——有大野心。他给你下了套。如果你做了这件事,犹太人发现的只有你。他们看见你开着车踩点。他们会抓住你,这个“悄悄话”不管欠你什么都不用再给了。

弗兰克:我不肯定他是不是会这么做。

布法利诺:他就算没这么做,他也这么想了。这就够了。怀疑就意味着确凿。

他们三人僵止的场景就像一幅缺人的“最后的晚餐”静态画。

静态画终于动了,布法利诺耸了耸肩。

布法利诺:事实就是这样。

外景,街道,夜

“悄悄话”在街上等着,他看见弗兰克拐过街角朝他走来——像一个朋友朝另一个朋友走去。

弗兰克(画外):他被发现死在人行道上,被不明杀手用一把点32口径手枪近距离射杀。

弗兰克开枪打死了他,然后继续向前走。

弗兰克(画外):我只知道之后我再也找不着我的点32口径手枪了。它一定是被扔在什么地方了。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早晨

弗兰克坐在厨房餐桌前看报纸。文中有一幅威基拍摄风格的照片,展示的是“悄悄话”躺在人行道上的尸体。

弗兰克(画外):第二天早上我坐在那儿盯着这张报纸看了一个钟头。我一直在想……这个人可能是我。如果不是因为鲁塞尔,躺那儿的就是我——没人会给我机会解释。我欠他一条命。

内景/外景,凯迪拉克轿车,威尔克斯-巴里,日,1975年

弗兰克和鲁塞尔开车在威尔克斯-巴里的一条街上行驶着。

布法利诺:就是这儿。

弗兰克一脚把车刹在一个关着门的珠宝店门前。

弗兰克:你要我跟你进去吗?

布法利诺:不用,我就去拿点东西。

鲁塞尔进店去收钱,弗兰克等在车里。

弗兰克(画外):从那以后,大家对我的态度都变了。

内景,友谊酒廊,日,1950年代

弗兰克和“瘦子”一起坐在吧台前。

弗兰克(画外):“瘦子”不再让我付酒钱了。

内景,友谊酒廊,夜,1950年代

弗兰克和安吉洛·布鲁诺坐在一桌。

弗兰克(画外):安吉洛不再让我付饭钱。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日,1950年代

弗兰克和鲁塞尔坐在一桌。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不让我付餐后的酒水钱。

镜头偏移摄入坐在桌旁的两个犹太混混。

弗兰克(画外):就连那些本来想要我命的干洗店犹太人都对我很有礼貌。

一个女服务员走过来给大家添上一轮酒。

弗兰克(画外):就连女服务员,都朝我抛媚眼,你知道的。

女服务员朝弗兰克微笑。

弗兰克(画外):那些让我在他们眼里变得不一样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人行道上躺着的“悄悄话”。我不会忽略这个。

外景,费城,夜

弗兰克在雨后市中心光滑的街道上走着,身边是“罗马别墅”餐厅的女服务员。

弗兰克(画外):过去的几年我都只是在城里飘荡,现在我在这儿落下脚。我成了文化的一部分,就像那些灯光和招牌一样。

他们踏在灯光和霓虹标志牌映照下的潮湿路面上。

弗兰克(画外):任何时候都不该离开你的妻子,但是我在那时离开了我的。

内景,友谊酒廊,夜

弗兰克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杯酒,他正在浏览一个潦草地写满名字和数字的便签簿——划掉一些名字或者着重标注另一些。

弗兰克(画外):我开始自己赚钱,而不仅仅是帮“瘦子”收账。你可以说这是一个进步,但是事业中的任何进步都是伴随着头疼的。通向成功的阶梯肯定不是铺着丝绸的。

他看了看表,又看着门,把名单里一个名字圈起来。

弗兰克(画外):我借了一笔钱给这个家伙,然后到处都找不到他人。“瘦子”告诉我在“驼背”哈里的往昔酒吧看见他了,我就在那儿把他逮了个正着。

内景,往昔酒吧,夜

那个被弗兰克圈了名字的家伙正坐在弗兰克身边哭,但并不是因为他害怕。

弗兰克(画外):事实是他刚死了妈妈,葬礼花费了本该还我的钱。我为他感到难过。

内景,友谊酒廊,夜

弗兰克走了进来,瘦子抬起头来。

瘦子:你把钱要回来了吗?

弗兰克:没有。

瘦子:让我猜猜,他刚死了妈妈。

弗兰克:你听说了。

瘦子:我十年前就听说了。

外景,往昔酒吧,夜

弗兰克停下车,朝门口走去——

内景,往昔酒吧,接前景

弗兰克大步流星地朝赖账者走去,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然后对他一顿揍,直到他躺在自己的血泊中。“驼背”哈里从吧台后走出来,看着弗兰克。

哈里:你在干什么?

弗兰克:我有账和这个家伙算。

哈里:你们有问题就出去解决。这么多血你让我怎么办?

弗兰克:他欠我钱。

哈里:他欠你钱。他欠你钱?他还欠着我钱。他找你借了钱却没付给我?

弗兰克耸肩。“驼背”哈里朝躺在地上的男人走去,然后开始踹他。

外景,仓库区,夜

两辆停着的车。一箱箱珠宝从一辆车的后备箱被搬到另一辆车。

弗兰克(画外):另外一次,这个家伙带走了一批抢劫的珠宝但是没有把钱送回来。当你做这么一件事的时候,你最好明事理。

内景,友谊酒廊,夜

弗兰克和年轻时的伊雷妮坐在一桌。安吉洛·布鲁诺和他妻子也和他们在一起。两个女人聊着天。

布鲁诺:鲁塞尔需要帮忙。

布鲁诺正充满信任地对弗兰克说——

弗兰克(画外):安吉洛想让我传个话。他已经让人给那个家伙传过一次话,所以这次我们得让他看到枪。

外景,街道,夜

一辆车停在弗兰克停好的车后面。

弗兰克(画外):如果你必须要使用一把枪,你得用一把从来没用过的。你可不想背上这把枪还没到你手上时欠下的血债。所以我推荐你买一把新的。

一个男人下了车,从车窗递给他一个小纸袋。弗兰克把纸袋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然后开车离开。

弗兰克(画外):什么型号?看情况。警察把点32口径枪称作女士枪,是因为它更容易操纵,并且后坐力比点38轻,并且声音比点45小得多。

弗兰克遵守限速规定开着车,镜头特写那个纸袋。

弗兰克(画外):但是有时候你需要很大响声去驱赶白天的旁观者,有时候你又不想要太大声,比如在半夜里。

内景,“珠宝贩子”的住宅,夜

“珠宝贩子”被声音吵醒——这是一种低沉的声音——他从床上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枪,去查看情况。

弗兰克(画外):重点是,如果一个男人装走了一车珠宝而没有兑账,很难说他还会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他就是一只造了反的老鼠。

“珠宝贩子”循着声音走到了厨房后门。他打开门走下木制楼梯来到地下室,一个洗衣机正在运转。

弗兰克(画外):在有秩序的社会,有一些必须遵守的规则,这就是根本。

“珠宝贩子”看着洗衣机,而这是他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一把点32口径枪在他脑袋后面响起。

内景,汽车旅馆大堂,早晨,1975年

弗兰克和鲁塞尔在威尔克斯-巴里汽车旅馆办理退房。

布法利诺:我来结账。

弗兰克:不,我来。

布法利诺:弗兰克,别争了,我来吧。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和卡丽从来没有孩子。

内景,保龄球馆,日,1950年代

鲁塞尔和妻子卡丽与弗兰克和他的第二任妻子伊雷妮还有他继续增多的家人——四个女儿——一起打保龄球。

弗兰克(画外):可以说,他收养了我。

鲁塞尔帮弗兰克的一个女儿拿起一个挺重的球。佩吉——依然对他怀有戒心——与他保持着距离。

布法利诺(画外):佩吉害怕我。

内景,保龄球馆,稍后

弗兰克和鲁塞尔喝着啤酒,看着打球的女人和孩子们。

弗兰克:她也害怕我。

布法利诺:是吗?

弗兰克:她是一个敏感的女孩。

鲁塞尔点点头,他朝佩吉微笑,但是佩吉眼神躲开了。

布法利诺:你对你现在做的事情满意吗,弗兰克?

弗兰克:还行,如果能更稳定就更好了。

布法利诺:你喜欢开卡车吗?

弗兰克:没那么喜欢,不过我愿意待在户外。而且我喜欢做一个有组织的人。

布法利诺:工会。

弗兰克:是的。

布法利诺:那工会管理事务呢?

弗兰克:我了解过这个,好多人排着队想做。

布法利诺:我想应该是。但是事情会变化,就像天气一样。你知道人们怎么说天气的。

他用西西里语说了一遍。

弗兰克:那是什么意思?

布法利诺:天气掌握在上帝的手里。

外景,“罗马别墅”餐厅,夜

暴雨倾盆,弗兰克从他的车里向“罗马别墅”餐厅匆匆跑去。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

弗兰克是被鲁塞尔叫来的,他看见鲁塞尔坐在老位子上,正在听电话。

弗兰克:抱歉,我等一会儿——

布法利诺:坐。坐。

弗兰克坐下了。

布法利诺(对电话):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过来了,我让他跟你讲?

他把电话递给弗兰克。

弗兰克:是谁?

布法利诺:我朋友。

弗兰克接过电话。

弗兰克:你好?

霍法:弗兰克?

弗兰克:是的。

霍法:我是吉米·霍法。

弗兰克和鲁塞尔坐在桌边的画面停住了——

弗兰克(画外):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吉米·霍法是谁了。也许他们知道他失踪了,仅此而已。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一个活着的美国人不认识他是谁。

猫王在“米尔顿·伯利秀”上,歌曲《猎犬》(Hound Dog)响起。

弗兰克(画外):从1955年到1965年,他就像猫王一样众所周知。

甲壳虫乐队在“埃德·萨利文秀”上,依旧是猫王的歌曲。

弗兰克(画外):从1965年到1975年,他就像甲壳虫乐队一样家喻户晓。

霍法面向一众工人做讲演,背景依旧是猫王的歌。

霍法:你得到的这些东西都是卡车运送来的。食品、衣服、药物、家用和工业用的燃料。要是有一天卡车停了,美国就停了。

镜头切回“罗马别墅”餐厅

打电话的弗兰克和鲁塞尔的静止画面——

霍法:我听说你是工友。

弗兰克:是的,先生,本地107工会,1947年入会。

霍法:我们的朋友对你评价特别高。他可不是容易满意的人。尤其你和我们一样是爱尔兰人。

弗兰克(画外):吉米之于工人就相当于鲁塞尔之于我。万人之上的人——

镜头切回卡车司机的集会

霍法在他的卡车司机兄弟之间踱着步,做工会主席竞选——

弗兰克(画外):两个人都相信结果证明手段。谁又不是呢。也许鲍比·肯尼迪和其他两三个人不这么认为,至少他们说自己不是。

镜头切回“罗马别墅”餐厅

弗兰克还在和霍法打电话——

霍法;管理阶层和政府串通一气在我们中间挑起分歧,而我们需要的是齐心。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团结。你想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吗,弗兰克?

弗兰克:我想。

霍法:你明天能来芝加哥吗?

外景,芝加哥,日

小车纷纷开进建筑物后面的停车场。

霍法(画外):去芝加哥,告诉本地777工会的乔伊·格里莫,你要在公共关系科任职。

弗兰克和格里莫从一辆车上下来。

弗兰克(画外):乔伊·格里莫——并没有出众的外表——他和吉米几乎一样矮——管理着芝加哥的本地777工会。

弗兰克和乔伊·格里莫以及另外几个人从建筑物的后门走进来——

弗兰克(画外):看个子,你绝对想象不到他有多能吃,但是他确实很能吃。

内景,公共浴室,接前景

几人穿过铺着瓦管的公共浴室,向更衣室走去。

弗兰克(画外):但是你永远无法确定在餐厅开会,甚至在本地工会内部开会时,谁有可能偷听,所以每次乔伊都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组织会议。

几个人走过长条的折叠桌,桌上摆着食物。

弗兰克(画外):他们会向公众关门,把食物带进来,然后放在长条桌上。

他们已经穿上了白色长袍,开始用餐。

弗兰克(画外):我们穿着土耳其浴袍,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讨论工会的事务。我们享受完一套按摩,又吃。我们一起蒸桑拿,把食物和酒精都变成汗蒸发掉,洗个澡,再吃一顿。

在充满蒸汽的房间里,这几个男人看起来像鬼魂。

弗兰克(画外):最后总结问题并不出在管理上,而是在于保罗·霍尔的船员工会,他们和美国劳工总会与产业劳工组织一起想要拉拢我们正在争取的出租车司机。这件事我们必须得处理。我们讨论的就是这个。怎么才能说服这些司机来加入我们的组织而不是保罗的。

外景,芝加哥,夜

弗兰克盯着一辆车的仪表盘下方,正在用短路打火方式启动。

弗兰克(画外):如果一个反对方的司机在停车点离开车去喝咖啡,那他出来时会发现车没了。

外景,密歇根湖,夜

好几对车前大灯在一条通向密歇根湖的公路上移动。这些都是出租车。弗兰克开着其中一辆。

弗兰克(画外):之后,他将再也见不着这辆车。

弗兰克和其他“出租车司机”,也就是本地777工会的工友们,把车子推进湖中,警察在一边看着。

弗兰克(画外):吉米得到了戴利市长的合作。警察不会帮我们推,但他们会防止有人阻止我们。

一个人给警察们挨个儿递着信封,其他人把车子推进水中。

弗兰克(画外):我们往密歇根湖中扔了很多出租车,这是一项庞大的工作——尤其是对乔伊而言——正如我所说,他不是什么大个子。

把车子推进湖里的活儿把乔伊累坏了。

弗兰克(画外):我跟他说用炸药会轻巧得多。

外景,芝加哥,夜

一辆车的后备箱打开,里面装着好几箱炸药。乔伊和弗兰克把箱子搬到一个出租车停车场的后门,另一个人拉住打开的门。

内景,出租车停车场,夜

这里停满了出租车,非常安静。突然车子开始爆炸——

弗兰克(画外):然后,我们要向吉米报告。

内景,杂货店,芝加哥,夜

乔伊·格里莫拍打着挑选西瓜。

乔伊:有一点很重要,永远别让吉米等待。你和他开会,别迟到,提前到那儿,这很严肃。

弗兰克:那就拿上一个快点走。

内景,酒店套房,芝加哥,稍后,夜

乔伊小心翼翼地在西瓜上挖一个窟窿。弗兰克看了看表。

弗兰克(画外):另一个关于吉米的要点,他不喝酒。我认识不喝酒的爱尔兰人——但是他不喝酒,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喝。还有一个常识,他不喜欢西瓜。

乔伊往西瓜窟窿里倒了一夸脱朗姆酒,然后把瓶子藏了起来。

内景,酒店套房,稍后,夜

他们小口抿着姜汁汽水——乔伊、弗兰克和吉米·霍法——但是只有乔伊、弗兰克两人在吃西瓜。

乔伊: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像弗兰克这样,穿过人群,从不碰到任何人。所有人都自动让开路,就像对待摩西那样。

吉米凝视着弗兰克,点了点头,就好像房间里就他们两人。

霍法:也许你应该在芝加哥待一阵子。

弗兰克:照你说的做。

吉米看起来很满意。乔伊吸吮了一口灌酒的西瓜。

霍法(对他们两人):你们俩真喜欢西瓜。

外景,芝加哥,日

弗兰克和吉米两人坐在一辆停着的小车后座上。司机在外面抽烟。

霍法:所有人都应该团结一致,否则就没有工人的进步,弗兰克。异议者就好比纳粹的党徒。你去过战场,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知道当你必须改变现状时会发生什么。有时候会有必要的损失。鉴于此,我在想你是不是能帮我解决一些问题。你只需要在场,其他事自然有人料理。只耽误你一天时间,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他等着弗兰克回复这个完全不知为何的任务分配。

弗兰克:没问题。

外景,弗兰克的住宅,费城,日

一辆车停在弗兰克的家门口。司机从后备箱拿出连夜递送的包裹,把它递给门口的弗兰克。

弗兰克(画外):一天之内,我飞去了波多黎各,帮他解决了一个问题,然后飞去底特律处理了那儿的麻烦,最后去了芝加哥,然后回家。

外景,迷你高尔夫球场,夜

弗兰克的妻子伊雷妮和几个女儿,吉米和妻子约瑟芬在打迷你高尔夫。吉米特别喜欢佩吉,正教她握高尔夫球杆。

弗兰克(画外):吉米一眼就喜欢了我的女儿佩吉,佩吉也喜欢他。也许是因为她认为吉米和我、鲁塞尔还有其他同僚不一样——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至少她这么想——没人能破坏他们的好关系。

约瑟芬·霍法:笑。

约瑟芬·霍法拍下一张吉米和佩吉的合影。

内景,教室,日

佩吉站在黑板前读着一篇写在纸上的作文。

佩吉:你们所拥有的,都是卡车送来的。这是霍法先生说的,事实也是如此。他是卡车司机兄弟会的主席。是他设立了退休基金,在那之前,工人退休之后只能靠社会保障,而那是不够生活的。退休基金改变了这些。

这天应该是职业体验日。弗兰克坐在佩吉旁边的椅子上,她继续读着作文。

弗兰克(画外):退休基金改变了一切。它成了一切之本。吉米还健全了它的权威性。他规定了谁能借用里面的钱,谁不能。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日

伊雷妮为佩吉端出一个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弗兰克、吉米和约瑟芬是在场所有的成年人。

弗兰克(画外):这些事情基本上跟我在“瘦子”那儿的活儿一样:把钱借出去收取利息,例如借给“驼背”哈里的酒吧里那个母亲并没有死的赖账者。只不过吉米的钱都是借给黑帮里最厉害的角色。

一组镜头

六位老板在各自合法的营业场所——餐厅、干洗店、酒吧、社交俱乐部——或者在家做饭时。

弗兰克(画外):他把钱借给了桑托·特拉菲坎特,迈尔·兰斯基,新奥尔良的卡洛斯·马尔凯洛,新泽西的托尼·萨勒诺和托尼·普罗文萨诺,还有我的老板和朋友,费城的鲁塞尔。

内景,窗帘店,宾夕法尼亚州,皮茨顿,日

鲁塞尔又在自己的合法经营场所——窗帘店——和某人说着布料的事。

弗兰克(画外):就算鲁塞尔没有借钱的时候,他也在间接地分一杯羹。

外景,亚特兰大市,日

一个男人看着一处待建设的空地。

弗兰克(画外):比如说某人想要建一家酒店。他就去卡车司机兄弟会贷款。

内景,办公室,日

此人在卡车司机兄弟会办公室约见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西装翻领上别着卡车司机兄弟会的徽章。

弗兰克(画外):他见到了艾伦·多尔夫曼——替吉米管理基金的人——他很乐意贷出款项,但是想要确信能得到回报。于是他让这个男人去见见鲁塞尔,他能摸透这个男人会还钱还是有别的可能。

内景,窗帘店,宾夕法尼亚州,皮茨顿,日

那个想要贷款的男人在窗帘店和鲁塞尔谈话。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对这个男人说他能帮他拿到贷款——他要抽取百分之十的费用——他把这笔费用分给多尔夫曼,多尔夫曼又分给吉米。

内景,银行,日

钱被放进了保险箱。

弗兰克(画外):就像其他所有事一样,没有人吃独食,便没有人噎住。

外景,拉斯维加斯,日

在所有那些傻大个酒店立起来之前,到处还只是点缀着起重机的空旷工地。

弗兰克(画外):基金是黑帮自己的私人银行,他们借此蓬勃发展。卡车司机的钱建起了哈瓦那、拉斯维加斯和亚特兰大市的赌场。

一个赌场的点钞房里的点钞机,数着钞票。

弗兰克(画外):退休基金就是下金蛋的金鸡。

内景,美容院,日

几个女人坐在美发加热器下。

弗兰克(画外):吉米同样也把部分基金投在了自己的事业中——一直在他妻子约瑟芬的名下。

镜头在这几个女人中找到约瑟芬·霍法。

弗兰克(画外):她拥有,比如说,一个做运输的凯迪拉克车队,几艘有执照的渔船,佛罗里达一个叫太阳镇的地产开发项目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类似的项目。

外景,芝加哥,日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坐在人行道上的咖啡桌旁喝一杯浓缩咖啡——这是在之前的场景中煎鸡蛋和香肠的那个男人。

弗兰克(画外):吉米的其中一个顾客是萨姆·“莫莫”·詹卡纳,当杰克·肯尼迪的父亲在禁酒令时期靠卖私酒给意大利人赚钱发家时,他就是肯尼迪家族的朋友了。

外景,墓地,芝加哥,日

几个人走过一块墓地的草坪,匆匆记下墓碑上的名字。

弗兰克(画外):通过操作伊利诺伊州的选票,“莫莫”帮乔·肯尼迪风流成性的儿子选上了总统。

内景,投票所,芝加哥,日

其中一个去过墓地的男人把从墓碑上抄来的名字签在选民名册上。

弗兰克(画外):作为交换,杰克把卡斯特罗赶出古巴,好让“莫莫”和他的朋友拿回哈瓦那的赌场。

内景,民宅,日

吉米·霍法看着电视上肯尼迪的就职典礼。

弗兰克(画外):但?

 3 ) 深度解读!这样的群戏可能再也不会有

最近这两个月,简直就是影迷们的福利月。虽然碍于国内公映的各种限制,有些热门电影注定无缘内地大银幕;但得益于流媒体的不断普及,国内影迷终究还是赶在跨年之前,如愿地看到了这些年度大热门。

前有《小丑》《好莱坞往事》等三大国际电影节超高口碑作品,后有老马丁《爱尔兰人》接踵而来,加上正在热映的《利刃出鞘》,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让人几乎完全感觉不到2019年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尤其是马丁·斯科塞斯导演的《爱尔兰人》,从豆瓣刚开放评分时的8.9分,随着观看人数的不断暴涨,甚至一路攀升到了9.1的高分,在IMDB上的评分也高达8.6,足见这部电影的品质非常经得起观众们的考验。

而这部新作如今能够面世,确实也经历了不少波折。从2010年德尼罗拿着原著《我听说你在刷房子》去找斯科塞斯合作,到数年前开始立项,再到快十年后的今天,才终于顺利诞生。

历时10年,故事横跨半个世纪;总投资1.75亿美元;三位主演加导演的平均年龄超过75岁;影片时长达到210分钟;能够在同一部电影里看到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乔·佩西这种世界最顶级的演员阵容。

想必光是这些便已经足够引起话题,更不用说老马丁和漫威电影之间的那场论战,更是大大地增加了《爱尔兰人》这部新片在网络上的热度。

回到电影本身,将《爱尔兰人》放到马丁·斯科塞斯的个人创作维度中来看,这部作品既是对其标志性的黑帮电影的一次回归,但又与他的任何一部前作都完全不同。

影片的叙事还是那么扣人心弦,并提供了所有大家期待已久的老马丁黑帮风格。与此同时,在老人式的节奏和速度上,《爱尔兰人》对时间、年龄、关系、际遇的展现,都达到了大部分黑帮电影所无法企及的高度。

*下文涉及部分剧透,敬请留意。

【我听说你在刷房子】

影片《爱尔兰人》甫一开场就是个长达两分多钟的长镜头,镜头在一个养老院的走廊里徐徐地前行,就像一个凝视的散步者。当镜头慢慢地“走”到银发老人弗兰克·希兰(罗伯特·德尼罗饰)的面前,仔细端详着他手上的金扳指、金手表,而后便将“目光”停留在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听他娓娓道来。

弗兰克的故事发生于两个并行的前后时空里,在这位年近八十的老人口中,五十年代的故事与七十年代的故事以不同的速率在倒叙中倒叙,最终交汇到命中注定的集合点。故事的序幕始于希兰夫妇与罗素·布法利诺夫妇一同开车,前往底特律参加工会律师比尔女儿的婚礼。

四人驱车的路线非常有意思,从费城出发、途径皮茨顿,顺着80号州级公路,经过宾夕法尼亚州、俄亥俄州,到达托莱多后,再北上至底特律。

而这片地区,不仅是罗素·布法利诺(乔·佩西饰)这位黑手党老大的生意分布版图,更重要的是其背后的社会经济。沿线经过的大西洋沿岸和五大湖南岸区域,正是美国50-70年代制造业黄金年代的集中地。

这片老工业区一直是美国击败苏联成为世界单极霸主的发动机,在制造工业发达的同时,衍生出工人组织与黑帮之间的关系,提供财富积极、势力斗争的可能。影片三位主要人物:意大利黑手党老大罗素、地方工会执行者弗兰克和美国工会领袖吉米·霍法,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随时代起起伏伏。

命里有时终须有

弗兰克一行四人开车在途中停下,路的对面正是当年弗兰克初遇罗素的加油站。

镜头顺延切到五十年代初还是货车司机的弗兰克身上,伴随着美国制造业的腾飞,他像只猎犬一样到处嗅着机会。弗兰克通过朋友介绍,结识了餐馆老板同时也是帮派中人的“瘦子”,他倒卖手中的优质牛排,偷换成普通牛排,既赚了差价,同时又讨好了“瘦子”。

在东窗事发时依靠着工会律师的诡辩逃脱掉责任,同时也顺利搭上了布法利诺家族,也就是罗素这艘大船。回头看弗兰克与罗素的关系,两个人似乎是命中注定要联结在一起。

弗兰克身上有着黑帮兄弟会看中的一切品质:被军队训练过的高度服从,偷卖货物时的钻营机智,东窗事发时严守秘密,执行任务时冷酷无情。这些都是罗素之所以将弗兰克提携成心腹的重要理由,也是弗兰克从无到有的机遇所在。

尤其是弗兰克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误接了与费城老大安吉洛敌对的任务时。这一场景被斯科塞斯处理得非常有意思。

弗兰克走进餐厅,坐下,圆桌上明明是三个焦点中心位置,但镜头从安吉洛和罗素身后穿过前景的两位大佬,将弗兰克放置于中后景位置,形成锐角三角形的审问角度。镜头依次掠过弗兰克、安吉洛和罗素,用近景拍摄强调人物紧张对答时的神情,以此渲染气氛。

而此时文本设计的对白也非常精巧,当安吉洛问弗兰克“你知道这家公司另外的大股东是谁吗?”弗兰克答“不知道”,安吉洛马上接“是我”(I do),弗兰克立刻反问“你说谁?”安吉洛解释“我说是我,我的意思是我拥有股份,不是说我知道谁拥有股份”。文本在此处玩了一个文字游戏,用了带有歧义的“I do”形成间离效果。

剧情难道仅仅是为了黑色喜剧的效果,所以在这里抖了个包袱吗,显然不仅于此。将场景回放一遍,当安吉洛在“审问”过程中将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抛出时,弗兰克的回答显得非常谨慎,点到即止,滴水不漏,并用眼睛余光瞟罗素。也就是说从坐下那一刻开始,弗兰克就明白这个任务不对劲了。

以此来反推弗兰克在上文提及的对话中反问的“你说谁?”,其实是急智下故意制造的老实忠厚,所谓不知者无罪,还马上戴罪立功,刷了第一次墙(以血刷墙)。罗素坐在一侧笑而不语,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是对其表现非常满意。也正因此才将弗兰克介绍入工会组织,选择他去“成为”美国工会主席吉米·霍法的挚友。

影片在将近1小时的位置结束第一部分的铺垫,开始第二部分变奏的叙事。在弗兰克的命途来到第二个转捩点时,美国也正式进入繁盛的工业制造时代。伴随着金钱的积累,还有阶级权利的斗争,及工会的盛行与壮大,一个国家的第二号权力人物并不是大家熟知的政治高层,而是全国工会领袖。

美国工会从六十年代正式进入名利场的角逐,影片从第一部分五十年代带有胶片颗粒乳胶感的色调,渐进入具有油彩般厚重饱和的六十年代。

财团、政权和工会力量无时无刻都在角力,而黑帮在背后扮演着不同势力之间的中和剂。影片进入第二部分后,节奏明显加快,剪辑也更加干脆利落。

钞票、烈酒、雪茄、生意,与此交织着的则是黑帮、工会与政治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肯尼迪家族的上台和背后黑帮的扶持,肯尼迪对工会的打击,工会与黑帮间的金钱交易,三股力量此消彼长,而罗素、弗兰克和霍法也同样忠实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影片中所呈现的古巴猪湾事件的前因后果,更是将黑手党、工会与肯尼迪家族间的恩怨推向极致,从而把众多黑帮和工会头脸人物包括霍法都送进了监狱,这场角力也随着肯尼迪总统遇刺而告一段落。

顺景时,弗兰克在黑帮杀手与工会领导这两个角色中左右逢源;运滞时,他就成了黑帮势力与工会派系斗争中的夹层。

是敌与是友 各自也没有自由

龙头移位当然马上就会有人蠢蠢欲动要取而代之,影片《爱尔兰人》在将近两个半小时前期铺垫叙事后,终于进入第三部分的高潮戏份。

影片虽然在节奏上偏慢,也很少有斯科塞斯以往惯用的暴力特写镜头,但在运镜和剪辑上都是老马丁臻微入妙的技艺。他太清楚什么样的剪辑和叙事节奏可以不多不少地做到“好看”,以致于耗了两个多小时后才进入高潮,也不会让观众坐不住。

最让笔者感叹老马丁深厚功力的一幕戏,是弗兰克在罗素的命令下刺杀霍法。“解决霍法”的戏份紧接着霍法为弗兰克颁奖的浮华场景,老马丁将节奏放缓,一边让观众情绪从前一个场景的鸿门盛宴上松弛下来,一边为下一个高潮慢慢铺垫细节。

影片以三次电话作为情节一轮高于一轮的铺垫。第一次电话场景敲定与霍法的会面,彼时弗兰克还是一心为挚友霍法和恩师罗素调停;第二次电话场景,镜头先给罗素在电话亭通话埋伏笔,接着是弗兰克与霍法通话发现事情出现转机;而第三个场景则是转机的希望被罗素破灭后,那通没打出去的电话。

在处理高潮戏份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不温不火,实则每一幕都隐藏杀机。其中最为明显的一幕是,罗素送弗兰克到私人机场“抄捷径”到底特律杀人时,上飞机时弗兰克眼神中还流露出弑友的哀伤;当螺旋桨响起,弗兰克仿佛回到战场,成为战机空投前准备的战士。

而当弗兰克到达底特律,驾车经过与霍法约定的地点时,脸上的警戒和冷酷显示弗兰克已经做好了杀戮的准备。动作干净利落,镜头毫不拖泥带水。在这一场重头戏中一共有三个基本场景定位,房子、轿车、餐厅,以俯拍的对称直角转角镜头为节奏点,同时也是交代剧情转向的心理预警区间。

在这场戏中,一共出现了三次以该转角作为转场的切换点,弗兰克进场,出场诱敌,请君入瓮。可以看得出来,老马丁在设计这场重头戏时,花的心思不亚于设计谍战片的围剿场景。通过空间营造、镜头语言和对话文本的配合,立体地呈现出人物关系之间的权力位移。

在弗兰克与萨利虫一同坐上霍法养子查基的轿车、前往餐厅接霍法时,坐在前排的查基、萨利与后排的弗兰克形成三角关系,凹角三角位置可以明显看出,权力中心被掌控在弗兰克的手上,弗兰克的位置也同样在空间内形成不对称夹角。而查基被萨利一边试探一边打压气势,也清楚地显示出草包本质。

当接到霍法上车后,镜头从萨利的角度切入,查基在空间上明显被边缘化,三角权力关系话语权转到了萨利、霍法和弗兰克身上。编剧斯蒂文·泽里安用一个关于“鱼”的话题,用戏剧文本的重复对话与置换顺序手法来重置权力架构。当萨利以为能像欺负小子那样欺负老子时,霍法三言两语就让萨利不敢开口。

镜头转到后排,用一组正反打去表现霍法与弗兰克的交锋。霍法的疑虑在镜头与弗兰克的解释下被暂且压下,第五个剪切箭头焦距突然改变,从单人对单人变成双人对单人,用空间解释霍法与弗兰克二人关系上微妙的变化。而最后一个弗兰克的特写镜头,配以霍法仍不知就里的对白,气氛更紧张不安。

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

如果说前面三个部分是老马丁用毕生绝学构建的黑帮往事,还显现不出其真正创作意图,那么在第四部分则是自我拆解、全盘推翻。《爱尔兰人》凭一个角色,凝聚起所有随这段美国命运一并浮沉的弗兰克们,在故事的结尾给出了答案。

影片带着典型的四幕剧的形式,从弗兰克白手起家的铺垫,到三人相辅相成、飞黄腾达的叙事,再到分崩离析后自相残杀的高潮;最后借助科技这种既沧桑又新奇的方式,看着德尼罗皮肤由紧至松,发际线渐渐后退,眼睛从明蓝变得浑浊灰白。而跟他一起衰老的,是渐渐被时间淹没的美国黑帮往事,所有观众都见证了这个由盛转衰的过程。

就《爱尔兰人》而言,重点并不是在于德尼罗的脸看起来有多年轻,而是为了重温往日的年轻,就像还能伸手触摸传统工业黄金时期的《美国往事》那样。当最后一个镜头以伪长镜头的方式,移动到弗兰克最后注定终老的房间时,这个灯光幽暗的房间无疑就是他最后的坟墓。

如果说弗兰克的一生为了假性的信仰、想象中的忠诚而放弃家庭、放弃友谊,那么到头来到底还剩下什么呢?到了影片最后的那一幕,当神父转身离开,老马丁便将视角停留在了房间之外,通过半掩的门缝完成了最后一瞥,小孔成像下房内的孤独感由此被无限放大。

影片《爱尔兰人》最大的悲剧不是只剩弗兰克一人活着,而是通过电影这种超越时间之外的把戏,将弗兰克们最后的余光从坟墓的缝隙中折射。影片最后,弗兰克看着门缝之外,眼神中仿佛透露着“盖棺定论”的意念。他轻轻转过头,只剩一个孤独的灵魂被遗留在不再有人问津的房间里,直至消亡。

【暴力与道德的镜面对立】

影片的成像带着非常明显的可以营造的钝感,这种钝感不是对现实的迟钝,而是对情感的刻意剥离。我们不能忘了影片开头就交代清楚的一个重点,整个历史的叙述都是基于弗兰克的主观认识,无论是罗素、霍法、还是自身的处境,其实都是弗兰克意识的折射。

对于一位经历过二战屠杀的老兵而言,其一生都注定无法摆脱战后创伤后遗症。对于情感的淡漠,对于服从的过分追求,都是弗兰克身上最明显的体现。

但在弗兰克、罗素和霍法的三角角力之外,老马丁其实早已超越了纯粹展现黑帮片的暴力与紧张。对他而言,影片《爱尔兰人》更为核心的主题在于批判,对存在主义的思辨。在这些男人权力群像上的争斗,每个人都喜欢将动机美化为追求更好的生活,但到底哪里是“更好”的边界?

斯科塞斯将女性镜头更多地放在弗兰克的二女儿佩琪身上,佩琪对于暴力血腥争斗的反感正是弗兰克人性缺失的一部分。影片几乎在每一次弗兰克外出执行暗杀任务,或是完成任务后在家看新闻时,都会安排佩琪在一旁用阴郁的眼光看着爸爸,眼神中的通透明了,在无形中质问着弗兰克的良心。

在最后一个部分,当佩琪察觉出爸爸可能与霍法的失踪有关时,一连串的质问更让弗兰克不知所措。弗兰克一直以为,打断杂货店老板的手为女儿出头,就是在保护女儿、在赶尽女儿身边的坏人;殊不知,其实自己才是女儿心中最大的坏人。事实上,对于弗兰克而言,家庭、友情都尽然离他而去,难道名和利真的就是他最大的追求吗?

显然不是,影片中弗兰克的初心是因为家庭成员的增加,而不得不寻求更高的收入,他甚至亲口承认对利的淡然。但在弗兰克的心里,信念的地位高于一切,对信仰高度神话后的绝对忠诚是他毕生所求;参军时对将军的命令绝对服从,进入帮派后则视罗素为人生导师。

弗兰克一生最高光的时刻不是美好的家庭,而是工会为他颁发奖章时,那枚由罗素套到他手上的黑手党指环,让他一直处于荣耀的地位。在日复一日的效力中形成的独特的使命感,佩琪作为弗兰克道德感的物化形象,却永远被甩在背后的阴影里。

事实上,弗兰克从来没有对“组织”这个概念给予过批判的思考。当时代走进80年代,再也没有黑手党什么事儿时,一批老家伙们死的死逃的逃。对弗兰克而言,作为一名爱尔兰人,却只能依靠在美国的意大利人社群发迹,靠意大利人的认同才能得到应有的地位和尊重;而作为一名尽忠尽职的男人,只能靠幻想中高度团结的组织来实现自身存在的意义,着实可悲。

他认为,人总会有死的一天,活着的时候抓住点什么,死后才可以留下些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在选择自己的墓碑号码时,挑选1948(爱尔兰议会正式通过法律,宣布脱离英联邦)来坚定自己的身份。对于权倾一时的大人物而言,最难以忍受的,莫过于“结束”二字。但最可悲的是,当警察问他,所有人都已经死了,都结束了,还严守秘密有什么意义吗?

也许对于弗兰克而言,背后的争论根本不是“罪与非罪”的问题,而是信仰的执著与判断。影片在最后将弗兰克交给了宗教,也许在超越世俗法律的宗教道德里,弗兰克能够最终找到存在的答案。

而在斯科塞斯的创作中,所谈论的重点也绝不单纯是一个个体的存在困惑。在近年来好莱坞盛行的平权主题里,有女性、有少数族裔、有性取向、有社会争论、有福利问题,但却鲜有美国过去最主流的白人男性话语的作品。

影片《爱尔兰人》重新将焦点放在了,实际上在今天都依然占据美国社会最高话语权的白人男性身上。他们也许来自不同的祖地,有爱尔兰人、有英格兰人、有意大利人、有欧陆人,甚至有犹太人,最后组成了今天的美国白人。曾几何时,他们的形象就代表着这个国家的形象,不畏争斗、强而有力、团结勇武,怒吼似的发出自己的声音,是这个国家顶层秩序的制定者、执行者、维护者。

老马丁在《爱尔兰人》中对于这段伴随着美国工业和制造业的兴旺而凸显的强势重现,也是光影对历史的抚摸,为战后美国的曾经做一个注解。对于二战后带给社会的对强力的推崇,或许有很多人会认为是一块社会伤疤,但同时也曾给这个社会带来不一样的辉煌。

这不得不让人想起,马丁·斯科塞斯一直以来以电影作品来表达的人文思考,现年77岁的老马丁直到如今都没停止过对“人”本质的思考。斯科塞斯一直没有将生命中的矛盾看作是个体与自身的斗争,而是人与时间、与环境、与生命的抗争。老马丁在其作品中一直以不同的形式阐述“造人”叙事。

如果说早期的斯科塞斯还凭借着过人的洞察力,在《愤怒的公牛》《喜剧之王》和《出租车司机》中解构美国文化和社会问题,在《赌场风云》和《好家伙》中讨论人性的抗争。那么这部《爱尔兰人》则意味着这位到了古稀之年的老导演,开始站在历史和人生的宏观维度上去看人的渺小与抗争。

影片《爱尔兰人》在个体上,塑造了三个到死都不肯轻易妥协的男人,在奔腾年代勇武一生,也许并不伟光正,但如弗兰克所言,他们的确留下了些东西;

在国家层面,回望这段曾经让美国人都激动无比的历史,也带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论题,美国白人如何看待身份认同;

从人类角度而言,《爱尔兰人》从开篇就无惧于死亡意识,每位出场的黑帮风云人物都带着最后的下场。在重描这段浩瀚的历史长卷时,老马丁带着对生命最大的坦然,与死亡和解。

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2019年,意味着人类马上要开始新千年的第三个十年。而影片《爱尔兰人》中一个个跃然屏上的曾经的传奇们,都已然是百年前的人。但过往与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同样的存在,同样的困惑,只不过换个马甲周而复始地轮回,唯一的主角只有时间而已。

引用狄更斯在《双城记》中的序言: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这是一个信仰的时期,这是一个怀疑的时期;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

作者| 小飞侠;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4 ) 三个半小时的电影,每一分钟都是享受

总有些电影,没拍出来,就一直牵动观众的心。《爱尔兰人》,是这么一部片子。

马丁·斯科塞斯导演,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乔·佩西主演。从确认立项,它已经被影迷加入必看清单。

这样的梦幻阵容,果然,一出评分就爆炸。IMDb8.6分,烂番茄新鲜度96%,MTC94分,豆瓣9.1分,相当变态的分数表现。

分数会有情怀加分,但看完这部三个半小时的电影就明白,年度期待,名不虚传。

本文有剧透。

1

《爱尔兰人》改编自查尔斯·勃兰特2004年的纪实小说《听说你刷房子了》。

“听说你刷房子了”这句话,是黑帮一句黑话。意思是杀人爆头后,血迹溅在房间墙上,指代杀手这一行。

电影以弗兰克老年回忆为切入视角,回溯他经历的一生。

弗兰克起初只是普通的卡车司机,一件案子,让他结识熟悉黑道大佬罗素,机缘巧合进入这个圈子,踏上杀手之路。

弗兰克成为罗素的人,和黑道联系日渐加深,他杀人、放火,做各种脏活,逐渐也算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同时他又和当时炙手可热的上层人士,黑白两道通吃的卡车工会主席吉米·霍法,产生了交集。

弗兰克的一生,见证着黑帮和工会的兴衰。几十年时间,他经历了一个时代。

电影不仅透过弗兰克讲述时代变迁,还有意以他为锚点,勾连历史上那些确切的历史大事件,堪称黑帮版《阿甘正传》。

古巴导弹危机、卡斯特罗、肯尼迪当选到被刺杀、水门事件,他不仅是那段历史的旁观者,有时甚至是参与者。

围绕的一大核心历史人物,是卡车工会主席吉米·霍法。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吉米·霍法是英雄,也是个混蛋。他在底特律会见朋友,然后停车场神秘消失。他的结局是历史一大悬案,但电影把这段补了出来。

这部黑帮题材的史诗,是三大戏骨谱出的时代挽歌。

2

《爱尔兰人》没出就荣登年度期待行列,因为阵容实在强大。

导演马丁·斯科塞斯自不必说,《出租车司机》、《愤怒的公牛》、《禁闭岛》……他导演的好片,太多了。老马一出手,电影基本就稳了。

何况还有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和乔·佩西三大主演对戏,可以说是视觉享受,甚至上升到情怀的高度。

罗伯特·德尼罗从1973年《穷街陋巷》开始,就是老马御用了。这次《爱尔兰人》又是挑大梁的男主,表演很内敛,但充满力量。

阿尔·帕西诺出演的工会主席吉米,激情澎湃、强势顽固,仿佛又回到《闻香识女人》的那种状态。

罗伯特·德尼罗和阿尔·帕西诺俩人,合作过不止一次。

《教父2》中,罗伯特·德尼罗是一代教父唐·科里昂,阿尔·帕西诺是二代教父迈克·科里昂。遗憾的是他俩没同屏出现,没有对手戏。

直到1995年,一部警匪双雄片《盗火线》有俩人对戏,电影水准因此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盗火线》

乔·佩西这个小个子,演黑帮角色气场十足。他和罗伯特·德尼罗一起演过《美国往事》《好家伙》这些载入影史的黑帮片经典。

《好家伙》

《爱尔兰人》是跨越几十年的史诗,角色也经历半个世纪的洗礼,外形从正当壮年到白发苍苍,差距很大。

他们三个演员的年纪,加起来有二百岁了。所以年轻的面容,需要运用数码技术减龄。

这在如今倒不算新鲜,《双子杀手》的两版威尔·史密斯,《惊奇队长》的年轻版塞缪尔·杰克逊,都运用了类似技术。

不过即使是运用数码技术减龄,岁月痕迹也清晰可见。曾经雄姿英发的他们,真的老了。

3

说《爱尔兰人》是部黑帮片,没错。但它不只是一部黑帮片,电影后三分之一,是悲伤的感叹。

甚至从某些层面而言,《爱尔兰人》和经典黑帮片有着明显的悖反。

《教父》中科里昂家族时刻不忘对家庭的重视,强调永远把家人放在第一位。

但在《爱尔兰人》,弗兰克是个缺位的父亲,和家人始终有隔阂。

弗兰克直到垂垂老矣,拄着拐杖主动找女儿道歉,还是没能和女儿说上一句话,获得谅解。

并且同样是写一个时代,比起史诗风格的《美国往事》,《爱尔兰人》暮气十足。

在这点上,《爱尔兰人》和老马自己执导过的《好家伙》《赌城风云》都不一样,少了街头喋血的残酷黑帮,多了时代逝去的凄凉感伤。

片中有些角色刚出场,就会字幕展示他们的结局。那些鲜活的人,都成历史。

主人公呢?也在黯然神伤的老去,时间的力量不可逆转、无法抵抗。

弗兰克和罗素两人一起吃饭,喜欢吃面包沾葡萄酒。过往似乎还在眼前,转眼间,两人都变颤颤巍巍。

测量脉搏的护工,认不出照片里曾叱咤风云的吉米·霍法,听到名字也毫无印象,因为他已经是过去。

弗兰克得知自己的律师死了,第一反应,问这事谁做的。那个时代的黑帮逻辑,镌刻在他身上。

但探员告诉他,没有谁,是癌症。

一笑过后,悲凉。

他那轰轰烈烈的时代,都过去了。他认识的所有人,都离开了。一切如过眼云烟,只剩下老旧泛黄的照片。

这种老去的忧伤,在电影内外互为关照。

“漫威电影就是主题乐园,不是电影。”这是老马炮轰漫威电影说出的话。曾经的“电影小子”,似乎逐渐在和这个快节奏的世界脱节。

他在尝试捍卫一个时代,即使他自己心中的那类电影,如今举步维艰。就像《爱尔兰人》这个项目,无比曲折。

近2亿美金的投资、完全的自由度,在这个时代,只能从并不走影院放映路子的流媒体巨头网飞手中去拿。

老马说“如果你们想看我的电影,请不要在手机上看,最起码用一个 iPad,大 iPad。”

电影变了。 老马忧心忡忡,看着那个他熟悉的、纯粹的电影逝去,那个关注“人”的电影逝去。这才是最无可奈何、令人感伤的事情。

但好在像《爱尔兰人》这样的片子,不论是否在影院放映,都称得上电影艺术,称得上真正的艺术品。

210分钟的电影时长,洋洋洒洒,没有一分钟多余。

不多说了,强力推荐,去看吧。

 5 ) 我听说你刷第二遍之前或许可以看一下这个

已刷 09/28 @ Lincoln Center #NYFF || 11/01 @ the Landmark 57 West || 11/27 @ Netflix

待刷 12/01 @ Belasco Theatre

联系原著聊点想得起来的细节吧。四刷之后也许会继续补充。

先是黑话

- 大家已经说过太多遍的,”I heard you paint houses“,我听说你刷房子,是黑帮黑话,杀人时血溅墙壁之意。

这是原著书名,也是Jimmy Hoffa在电话里和Frank Sheeran说的第一句话。Frank当时的回答是,”I do my own carpentry work, too.” 双关,除了指会做木工,也意为“包办棺材,尸体处理都不用你担心”。嗯,金风玉露。

类似的黑话还有:

-Kiss of death(意语作 Il bacio della morte):帮派老大发给黑帮成员的死亡预订,西西里传统,起源并不可考,有人认为是犹大亲吻耶稣。通常而言,帮派成员,尤其是made man,是动不得的,除非上头达成一致要除掉他,给杀手下了命令,“have him KISSED”。

-Ticket to Australia:“送他去下边”的意思,很好理解,也是暗杀指令。

-La Cosa Nostra:西西里黑手党,家族式犯罪帝国,美国1957年开始调查他们时,在政府电报里这么称呼他们,意为“this thing of ours”。黑手党则自称“the honoured society”。

-Made man:正式黑帮家族成员。纯意大利血统(所以《好家伙》里只有乔佩西的角色有资格被made,而《爱尔兰人》Frank Sheeran即使是当时全美黑帮人物top26之一也不是made man),有两个担保人(其中一个至少认识10-15年),完成一次家族指派的暗杀(earning one's button,所以made man也叫button man),经家族同意,被带去参加一个流程因家族而异的秘密宣誓祭典后,才算是入会,从此享受家族的所有特权。

-Friend:黑帮成员互相介绍时称”friend”/“friend of ours”(影片中Frank和Jimmy对话提及Russell时多次使用“friend”指代),如果是介绍平民朋友则会特意说明是“friend of mine”。

-“McGee”:Russell Bufalino的昵称。这个不算黑话,Russell本名Rosario,一般人叫他Russell,寥寥至交可以叫他McGee。

一些藏在电影里的原著细节

- 除了Russell送他的金戒指(世上只有三枚,Russell自己和副手Angelo也各一枚),Frank一直带着嵌有女儿们birthstones的戒指,影片开始不久Frank载着Russell去底特律时,他握方向盘的镜头可以看得比较清楚。他是个笨拙的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家庭的家伙。(他处理家庭生活的方式很受他自己童年家庭生活经历的影响)

- Frank有点口吃。很显然电影把这点用得恰到好处,德老板也通过这个细节,将很多电影来不及仔细呈现的人物特质,敏感内敛困惑幽默等等,带到观众面前。

- 关于Russell不抽烟。电影里解释了一些。他本人因为和 Jimmy Blue Eyes(Meyer Lansky的人)打赌,顺便戒烟了。1960卡斯特罗吞了他们在古巴的赌场,乘船离开一边抽烟一边骂的时候两人拿两万五千美金赌一年不抽烟,Russ当场掐了烟,一年后收了赌金也没再复吸。

- 因为Frank爬升速度太快,坑他去炸Angelo洗衣厂的Whisper。Whisper之所以叫Whisper是因为他口臭过于严重,说话时别人只准他小声低语。即使电影里没有明说,但餐桌交谈戏拍得挺有,味道,的。

- Frank和Russell一起撕面包沾红酒吃(年老时在狱中是沾葡萄汁)。原著中Frank尚在混入黑帮圈子的边缘无知试探时,还不懂Russell是干什么行当的,在费城餐馆Villa d’Roma(是Angelo的店)看到这位曾在纽约郊外公路边上帮他修过车的小个子男人时,有些困惑他来费城做什么。Russell说他很经常为了procsiutto bread(夹了帕尔玛薄火腿和马苏里拉奶酪烘烤的意式面包)过来费城。然后Frank当真了,从此开车运货时如果遇得上,总会给Russell带面包,两人从此越来越经常分享面包,沾红酒吃,Frank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圈子。电影没有这么多篇幅表现面包交情,但也确实将两人撕面包沾葡萄酒/汁的场景,作为缔结lifelong bond的仪式在拍。以及面包和红酒总是使我想到客西马尼园的耶稣,尤其电影最后,拿面包沾葡萄汁时沉痛的“fuck'em”,啖其血肉的感觉太鲜明了。几乎每部电影都带有Catholic mark甚至拍过《基督最后的诱惑》的老马也许有这个意指吧。

- Russell向Frank告知Jimmy Hoffa最终命运时在做菜。Russell其人极度警觉,基本不吃经手别人的东西,除非是自家餐馆信得过的厨师,不然就自己下厨。Frank认为其厨艺了得。

- Jimmy养子车后座运过鱼,留有味道。通过一系列黑帮电影比如《教父》,我们知道死鱼在黑帮文化中有死亡威胁的意味。原著中没讲死鱼,但讲过黑帮其实不太会在车上杀人,因为一旦这么做了这味道是挥之不去的,这车就成了没法再用的死人车。留有鱼腥味的车子载着Jimmy Hoffa走完了最后一程。而受朋友之托运鱼却对鱼一无所知的养子,开车载着这些人,对逼近养父的死亡亦是一无所知。

- 处决Jimmy的棕色屋子属于一个对事件毫不知情的老太太。原著给我的感觉是,黑手党生活在表层世界之下,比如此处,他们详细掌握大量平民的信息,包括这位老太太的作息和日程,所以在她外出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借用了这座,看起来充满生活气息看似安全无害的房子。

- 飞机。经由Russell安排,Frank第一次和Jimmy在电话中说了话,并答应第二天就去Jimmy身边开工。放下电话后Frank说时间紧迫他现在就得开车赶去底特律,Russell告诉他不用急并给了他一个白信封,里面是一张机票和一沓百元钞票,Russell让他今晚好好休息,在本地的工作会有人接替等他回来,明天睡醒Angelo会派车来接他去机场。Frank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当然Frank也不会忘了另外一架Russell为他安排的飞机,1975年7月30号,他乘着这辆飞机最后一次去见Jimmy。

- Frank的二战经历提及很少,主要段落是在他和Russell进餐时的交谈,提到了他在欧洲战场打了411天的战。电影没说的是,历史数据参战人员平均实战天数为80天左右,而Frank打了411天。他所在的Thunderbird Division(the 45th Infantry Division)从欧洲战场开战第一天打到了最后一天(共511天),满员时该团有15000人,战时伤亡达21899人,且该团作战方针极残酷,曾经屠杀俘虏,于是也被称为“Killer Division”。二战经历对他影响极大,他从一个不太服从管教的年轻平民,被强行训练成听从生杀命令的士兵,面对生死人性(无论战友还是俘虏或是敌人)的高压从内到外绷得冷漠克制。他曾经的道德观念和生活技巧被摧毁,习惯了听命杀戮,每秒都身兼法官陪审行刑者的职责,再也无法放松下来回到平民生活。这解释了Frank为何无法与正常社会相容,最终自然地走向黑手党的圈子。

- 给Frank留下关节炎的Anzio战壕。在 Anzio beach登陆时本来有优势,指挥官担心有诈决定等大部队就位,结果德军得空反击(此处丘吉尔也表示了痛惜)。为躲避密集凶猛的空袭大家洞挖得很深,只有晚上能爬梯子出去解手或者倒头盔里的排泄物。供给船被炸了大家吃了几个月罐头,拼命祈祷(Frank甚至祈祷,要是能活着出去,I would not sin)。某夜伪装好的一大队重装德军发动袭击,45th强行在两倍人数下守住海滩,6000人阵亡(官方, “45th wa ripped to shreds”)。感觉此处也遥遥对应了猪湾事件肯尼迪不派空军导致的战败,人会老去,Frank从第一线的士兵,到运枪者,再到看坐在轮椅上看科索沃新闻的老人,战争永远年轻。

- “What will be will be.” 算得上是Frank的座右铭,这句话也直接出现在了电影里。战后与平民生活格格不入的Frank曾经不停思考生死,因为经历远超他的消化理解范畴,于是他认定,众生都有的两个日期——出生、死亡——是早就写下的,而期间,“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必自扰。如此封闭情感隔离思虑,他对黑帮中的一切都非常坦然高效,近乎如鱼得水。而这个观点似乎给了76岁的老马(虽然他最早因为德老板接触这个故事时还要年轻个十来岁)很深的感触,以至于整部电影(尤其明显的就是基本每个帮派成员的初登场画面上就写了其如何死亡),或者说他回顾自己深爱的电影黄金时代和期间的黑帮曾经风云,都覆着这样的叹息。所有东西都注定诞生又逝去,辉煌,血泪,凋零,告别,该是什么,就会是什么。

背景里的真实事件相关

- Russell Bufalino。上宾州Bufalino家族首领,明面上无名,但在全美黑道德高望重,纽约五大家族都把他当里番长(x)。年轻时失去了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疑心很重,除了特定餐馆,都是自己做饭。西西里出生,英文完美,没有孩子,会掐Frank的脸蛋说“你该是个意大利人”,他给男主起了“爱尔兰人”的江湖名号。以及Russ要说的内容越可怕,声音越轻柔,不怒自威,这点乔佩西演绎得极好。

- Jimmy Hoffa。一代传奇,1932年19岁时领导了第一次成功的罢工“Strawberry Boys”,一路挨打硬扛(刚开始那年脑袋缝了不下六次),白手起家创了美国分布最广的工会,International Brotherhood of Teamsters,鼎盛时期有两百三十多万成员。Jimmy对工会的重视和热爱无人能及。暴脾气大嗓门很高调,总用Hoffa自称。(虽然这角色肉眼可见的很老帕,但他此次贡献了我个人眼中的职业生涯最佳表演)

- 电影一开始的理发店枪杀

这是美国黑帮史中极重大的事件。

1957年10月,教父Albert Anastasia(现代美国黑手党的创始人之一,纽约甘比诺家族老板)在纽约Park-Sheraton酒店的理发店里被暗杀。

同年11月,经由Russell组织,全国教父来到Apalachin(阿巴拉钦)会面,想解决问题。警察突袭了会议地点,抓捕了58名顶级黑帮成员,另外50名穿过森林逃走了。于是当年全美人民都在激情看电视,毕竟报纸无法展示听证会上不停对着议员和罗伯特肯尼迪甩第五修正案的黑手党们是何等珠光宝气。

这也是美国黑帮被迫首次在公众面前现出大概形貌,毕竟直到1957这个事件之前,FBI的胡佛都在全身心忙于搞麦卡锡主义,坚信只有不成规模的街头冲突,并不存在什么大型犯罪集团。

*(wiki: On the morning of October 25, 1957, Anastasia entered the barber shop of the Park Sheraton Hotel, at 56th Street and 7th Avenue in Midtown Manhattan. Anastasia's driver parked the car in an underground garage and then took a walk outside, leaving him unprotected. As Anastasia relaxed in the barber's chair, two men—scarves covering their faces—rushed in, shoved the barber out of the way, and fired at Anastasia. After the first volley of bullets, Anastasia allegedly lunged at his killers. However, the stunned Anastasia had actually attacked the gunmen's reflections in the wall mirror of the barber shop. The gunmen continued firing until Anastasia finally fell dead on the floor.)Jimmy Hoffa和Albert Anastasia都是charge持枪者的猛士..

- Bay of Pigs Invasion。猪湾事件,又称吉隆滩事件,1961年4月17日,CIA协助逃亡美国的古巴人,在古巴西南海岸猪湾向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政府发动入侵,肯尼迪最终决定不派空军支援,战力直接少了一半,撑了三天后军队投降,行动失败。猪湾事件让卡斯特罗地位更稳固,古巴和苏联的联系更紧密,肯尼迪形象变得弱势,被视为美国foreign policy的重大失败,最终导致了1962年的导弹危机。 此次事件有黑手党的参与,毕竟大家都想拿回被卡斯特罗吞了的场子。除了Frank Sheeran这种运送弹药的,还有一些黑帮成员也参与了枪击、投毒之类的暗杀卡斯特罗计划。 *Sam “Momo” Giancana,和Frank Sinatra开过赌场芝加哥黑帮巨佬boss,曾帮助肯尼迪竞选总统成功,和肯尼迪共用一个情妇(Judith Campbell)的交情,因嘴不够严,使Time报道了他和Russ为CIA参与了1961古巴猪湾事件以及1962暗杀卡斯特罗,见报四天后在自家厨房被杀,脑后一枪颧骨下六枪,西西里风格的多嘴判决。

- 肯尼迪。肯尼迪竞选成功有很大原因是因为拿下了伊利诺伊斯州,而据原著,黑帮在其中操作了很多,包括通过顶替死人名额投票之类的选票欺诈,这个在电影里拍出来了。约翰肯尼迪当选之后,和弟弟罗伯特肯尼迪(司法部长)一起转头对黑帮穷追猛打,罗伯特尤其针对Jimmy Hoffa,而Russell一直指望老肯尼迪可以管一管他俩。原著暗示了Frank参与了暗杀肯尼迪的枪支运送(虽然最终没用上他运的枪),很多人不信,电影里也没拍。

- 尼克松。Jimmy Hoffa获刑13年,1967年入狱,一直在上诉,近乎desperate地试图早日出来赶上工会5年一次的选举,重新夺回自己的一切(再等到1980年的选举,他就已经六十多岁了,且13年间经过各种人的操作,支持者将所剩无几)。尼克松与其进行了漫长曲折的拉锯战,拿赦免Jimmy换取公会支持尼克松竞选,Jimmy期间经历了来自多方的各种背叛,最后同意交易了。1971年被释放后又被尼克松出其不意捅刀:赦免条件突然包括“直到1980年Jimmy Hoffa都不能参与工会竞选”。Jimmy彻底失去耐心为重回公会无所畏惧,引起多方忧虑,由此引发后来的事。

- Joe “Crazy Joe” Gallo雇人枪击Joseph Anthony "Joe" Colombo, Sr.事件。

1970年,Colombo家族族长Joe Colombo组织了Italian-American Civil Rights League,如电影所示,logo是美国地图上写着个由组织名字圈起来的数字“1”,指意大利人哥伦布(Columbus/Colombo)是找到美国的第一人。组织称要和针对意大利人的不公刻板印象作斗争(甚至成功阻止了电影《教父》使用“Mafia” 和“Cosa Nostra”等词)(Frank Sinatra为该组织在麦迪逊花园广场开过演唱会),实则将自己的力量从与甘比诺家族的联系中独立出去。

Colombo家族前身是Profaci家族,Crazy Joe属于该家族,多次试图夺位(手段包括意图绑架族长)。Crazy Joe后入狱,Profaci族长病逝,家族被交给了Joe Colombo,从此变成Colombo家族。出狱后Crazy Joe与Joe Colombo两人未谈妥条件,于是1971年Italian-American Civil Rights League组织在曼哈顿哥伦布环游行时,Crazy Joe(有甘比诺家族帮助)雇了25岁的Jerome A. Johnson暗杀Joe Colombo。Joe Colombo在家人面前头颈共中三枪,但并未死亡(成为植物人,几年后去世),Jerome A. Johnson被Joe Colombo的保镖当场击毙。

Crazy Joe也是理发店暗杀Albert Anastasia的两名刺客之一,曾被诊断出精神分裂,入狱期间熟读卡夫卡雨果托尔斯泰,精神偶像马基雅维利。

- 这条不是什么历史事件,就是很想顺嘴说一句,这部又出现了黑帮电影中(尤其老马电影里)熟悉的老伙计Copacabana夜总会,甚是亲切。

- 这条也不是历史事件,姑且放这里。有两位朋友问了Jimmy的养子Chuckie O'Brien在事件中的作用/位置,以及为何他事后不提供线索,我尝试解释一下。没人知道真相,以下内容来自书中Frank的叙述:

Chuckie是无辜的,他对暗杀Jimmy的计划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奉命来载几个人,再一起去接Jimmy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面。Chuckie是一个略爱吹嘘但外强中干的人,他如果事先知道自己参与了什么,绝对无法装作平静的样子完成这个流程,而不被警觉度极高的Jimmy识破。

事情过后Chuckie没有提起过一句,他并不是会为人出头的人(他也是Hoffa家族里唯一低头在Fitz手下保住饭碗的),即使事后明白过来自己参与了什么,也会因为暗杀计划牵扯之深而恐惧不言,并因为自己在其中的位置而极为尴尬。

在Frank看来整件事算计得非常巧妙:

Sally Bugs(Tony Pro的左臂右膀)出面表示确实安排好了会面(其实他也是在监视Frank确保他不会为了Jimmy破坏计划,所以Jimmy和Frank进了房子他就可以走了,房子里收尸的两兄弟会继续替他盯Frank);无知而心态轻松的Chuckie开车,使熟悉Chuckie的Jimmy放松部分警惕;Frank的出现,使Jimmy相信Russell确实来了,会面地点临时变更很合理(Russell很老派&重隐私,不喜欢在公开场合会面),并再因熟悉Frank放松一部分警惕。

他们在Jimmy进自己车子之前截住了他,这样他就正好没法拿车里的枪。他们迟到了一会儿,暴躁如Jimmy一开始肯定会因此生气叫嚷,引起一些侧目,这样在看清车内几人相信了Russell临时加入会议,他会因为避免引起更多注意,快速上车,放弃问更多问题或者拿枪。因为Russell的重量级和做派,Jimmy不仅不会坚持自己来开车或是做一些别的自卫举措,而且还会更相信此次会面的效率和成果,因而把刚刚的等待都算作沉没成本(甚至因此更加跃跃欲试决定make the most of this meeting),变得比平时更加配合。

*Jimmy自家亲生的孩子有两个:儿子James Phillip Hoffa,现任Teamster工会主席;女儿 Barbara Ann Crancer,法官,曾从法院致电Frank以个人身份恳求Frank说出他所知道的真相。Charles "Chuckie" O'brien是Jimmy Hoffa养子(传闻电影《教父》中二哥Tom的原型是他),6岁亲生父亲去世后被收养, Chuckie后来一度和Jimmy闹得不太开心,因为Jimmy不支持他竞选底特律299分会主席(Jimmy几十年来自己的大本营),且Chuckie对外称Jimmy出狱后暗中给FBI传信。

*Chuckie载着Sally开走后把他送到了Pete Vitale的肉店,此人是底特律Purple Gang的老成员,店内可完成切分和焚烧。屋内收尸兄弟完工后开车去肉店接Sally并飞回新泽西,向Tony Pro报到。事后Russell曾小声跟Frank说毁尸灭迹并非在肉店完成而是在底特律某个殡仪馆,Frank认为Russell可能是出于某种考虑给他放了个烟雾弹,但他也清楚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要多问。

*Frank直到最后和Jimmy走进那座房子的前一秒都在希望,事先停在门口的棕色别克或者灰色福特已经开走一辆,因为这会意味着暗杀已被取消了。Jimmy直到被枪杀的前一秒都以为两人同生共死,发现屋内无人,知晓事情不对时,第一反应就是回身开门,想迅速带Frank离开。

电影与原著的一些出入

- Russell左手的拇指和食指都在(which is fine by me);人设也和蔼得多,因为原著中Frank在其沉默威压中意会的内容,观众很难意会,于是电影里安排他把这些说出来——比如和Frank交代完这就是Jimmy Hoffa的命运以后,Russell不再作声,就只盯着Frank看,书中Frank还得控制自己表情不能动摇,更不能去想打电话给Jimmy报信,不然可能当场连同妻子一起被杀,但电影里Russell就直接和Frank简单说了句,“别说出去。”——于是非常明显,比起原著,Russell没有那么危险的样子(which is not that fine by me)。

- William(Bill) Bufalino其实和Russell并没有亲缘关系,但Russell同意他对外称二人是亲戚,以促其发展工会律师职业。他在电影中的作用被强化了,成为初期的关键线索人物,加速剧情发展。

- Frank第一次和Jimmy见面时,因为没人和他说过Jimmy do‘’s&don'ts,很自然地叫了酒喝,周围的人非常紧张,但Jimmy没说什么,让他喝完了。(again,金风玉露)

- 书中擅长candy炸药其实并不是Frank,而是嚼着注酒西瓜对Jimmy怒赞Frank如同摩西的这位Bill Isabel本人。不过这种情节改动完全可以理解。

- Frank并非完全在战场上学的意大利语。小时候家里频繁因为拖欠房租搬家,一般都住在租金相对便宜的意大利人聚集区,所以对意语的掌握很大程度来自从小的耳濡目染。(语言习得理论的角度就是he was exposed to the foreign language during his critical period)(当然战时也在继续耳濡目染,但没法光靠打战学外语,quote Reya太太的吐槽,“这是什么语言奇才,每个二战回来的老兵都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吗”)当然这点需要提起的话就绕不过Frank的大段童年经历了,虽然我个人觉得这对Frank的人物塑造非常重要,但老马显然想留些笔墨,给别的更想做的事。

- Peggy和Frank关系很好,是女儿中唯一和Frank一起去酒吧吃饭玩耍的(虽然,即使如此,她也因为Hoffa案永远不理Frank了)。Peggy和Russell关系也很好,记者拍到他俩一起外出用餐还得把Peggy从照片上裁掉因为她是平民。Peggy书中没和Jimmy Hoffa有太多交集(至少我不记得有读到过),电影中化身Jimmy Hoffa毒唯,也可以理解,她让Jimmy与黑帮(“you people”)的区别变得更泾渭分明,更可信,也在情感上让一切破碎变得更痛苦。

- Decino的化学反应过于好了。书中偏向事业伙伴江湖义气的Frank&Hoffa的关系经过他们的演绎,看起来就是情同手足的灵魂伴侣。于是在电影中Frank心理刻画已经笔墨不够的情况下,痛下杀手显得有一丝突兀。

一些遗憾&私人感想

- Frank的人物塑造,相较原著被极大弱化。

quote我一刷时的观后感,

“ Frank的早年经历不仅可以解释后来的选择和行为,可以解释他性格中看似矛盾的克制冷酷和细腻多思,还暗含了观察命运和人类becoming的意味,这让他人生的风云都变得厚重且有思辨空间,非常引人入胜。但电影砍掉了这些,他成了刻板的黑帮一员,人物也不够有说服力。可惜了原著。可惜了德老板。”

“Frank的家庭关系二战经历以及如何一步步沉进黑帮圈子被简化甚至省略,于是最后细讲他衰老境遇,愈显人物形象的不完整。”

”虽然德老板演技出类拔萃,但毕竟身形摆在那,演个6‘4的大汉太勉强了,而Frank的体格是很有戏剧性的元素。”

二刷之后释然了,因为无论是谁,曾经如何,最后都要老去的。“Sinful and sorrowful.”

- 理智告诉我不可能,但情感上还是想德老板跳舞&和袋鼠打架。

- 感谢decino场合各种新添的甜到拔丝的哄人场景和“I love you”睡衣戏,然而没有我望眼欲穿的:

“He(Jimmy Hoffa) told the cops :”Hoffa don’t use the back door. And I don’t want no cops escorting me down that aisle of my own membership. All I need is the Irishman.” (警察突击公会集会要带走Jimmy Hoffa时他这么说道)

”I (Frank Sheeran) will be a Hoffa man’til the day they pat my face with a shovel and steal my cufflinks.” (袖扣是Russell送的)

- 没有cue马龙白兰度。书里Frank Sheeran数次cue到《码头风云》的马龙白兰度,我想着与马老师过于有缘的德老板,在《愤怒的公牛》里就有一整段台词致敬,此次会怎么玩呢。然而我并未看到,略感小可惜。

- 电影中电视画面出现了数次,按时间顺序播报了肯尼迪当选、猪湾事件、导弹危机、 肯尼迪遇刺、水门事件、Jimmy失踪、科索沃战争,它们是这部电影的历史背景,也是Frank他们真实生活过的世界。从《喜剧之王》我们可以看到老马对电视这一媒介的厌恶,这部的电视新闻画质不佳,像是历史本身的模糊面貌,让人觉得神秘遥远,而使这部电影意外明亮不少的活生生的Jimmy,终究也出现在了冰冷的屏幕中,彻底成为了同样模糊的不可知和不可触。

- Appreciation Night的台上,坐着市长之类的名流,Jimmy坐在Frank身侧。Russell即使是Frank的Rabbi也不能同这些这些人坐在聚光灯下,“you people”和其他人的差异就是这样明显,Jimmy也许不会明白,但对Tony Pro和许多人来说滋味如鲠在喉。Frank作为“you people”在芝加哥时住在旅馆是Jimmy留的名字,后来掌管过工会分部Frank载Russell出去办事住店时留的是Frank的名字。

- 我在想Frank抗拒火葬是否和Jimmy的死亡和焚化有关。

- 忽然想起来《穷街陋巷》里德老板演的Jimmy Boy是不是也拿家人死了当拖债借口的..

- 有点在意几处跳帧,第一处记不清了应该是Jimmy场合,四刷的时候会注意,接下来还有Frank给Jimmy的夫人打电话以及养老院看照片,大屏幕小屏幕都跳了,是什么戈达尔跳接文艺复兴吗...


Frank幼年时,曾在Mother of Sorrows Church当alter boy,后来偷圣酒,被告密,被踢出去了。1947年他和第一任妻子结婚,正是在这个教堂。

纽约唯一上映《爱尔兰人》的剧院(不是电影院,电影院有好几家,比如IFC),是Belasco,正是老帕当年百老汇首秀的剧院,科波拉看了他的表演力排众议一定要保他出演《教父》。

人生薤露,涕笑岂是无端啊。


顺便称赞一下虽说有点恐怖谷但确实很还原的服装化妆特效,不要觉得不够像老德年轻的时候啊,因为效果着实很像Frank Sheeran了。

即将进养老院的Frank Sheeran
年轻一些的Frank Sheeran(印象中Bay of Pigs运枪那段戏里,车窗里老德的脸简直和Frank一模一样)

最后附上一鼓作气然后竭了卡在第八章的《I Heard You Paint Houses》读书笔记,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万一呢。(Feel free to leave comment!)

//docs.google.com/document/d/12qzVFfeGUfv4MmxBgfTysQehdmQL5niiypvGJuU8TVU/edit?usp=sharing

 6 ) 看不懂就多看两遍

黑道规则和官方规则的差别是什么?黑道多少还讲点儿义气和道义。而政治必须赶尽杀绝。

马田史高西斯的《爱尔兰人》,是一个黑道版的《阿甘正传》,兼具《美国往事》和《教父》的气质,和他其它电影一样拍的精雕细琢十分考究,更不用说有我最爱的AL Pacino。所以我连着看了两遍,3小时49分钟(最后十几分钟都是字幕),如果你喜欢就不会觉得长,《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比这一部还长,十年来我看了四遍。

《爱尔兰人》是不是史诗可以争议,不能把长的都叫史诗,但它的确是个经典的黑手党电影,经典的悲剧,《爱尔兰人》有两个悲剧核心,其一是友谊和阴谋,弗兰克不得不亲手杀了霍法,其二是他和家人关系的悲剧。

第一出我觉得拍的非常仁慈也非常真实,他从后面砰砰两枪打爆头,霍法大叫一声就倒地身亡,非常干脆,我觉得拍的仁慈是因为并没有让他捂着伤口瞪着眼看向弗兰克再死。即便如此(他杀死他时完全没有看到他正面)他仍然愧疚了后半辈子--以前杀了那么多人,神父问他你没有感觉吗?他说,没有。对他们的家人呢?没有,因为我不认识他们。杀手的第一要义就是对暗杀对象所知越少越好,这样才能单纯的作为一个任务,一宗买卖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以及他背后的家庭,亲情友情。但杀霍法是个非常巨大的例外:必须由他动手,如若不然,他会干预,会(忍不住)帮他报仇;他必须亲自动手来撇清和霍法的关系以便在圈儿内继续混下去。

AL Pacino最后的几场戏让我想起《Donnie Brasco》(中奸人),那部戏里AL Pacino是黑社会中层,讲原则,讲道义,但被后来居上啥都不讲的年轻帮派分子排挤,他看中本帮里一个年轻人Jonny Depp,打算扶植他去抗衡,可惜他其实是警察派来的卧底,他发现Depp是卧底,但不忍心伤害他,希望他真的能变成黑道,于是警方端了他们一窝,他必须回帮派承担自己看错人的责任(说清情况后自杀),直到他离开家时仍然很恍惚,仍然为Depp不是黑社会惋惜,在门口玄关,他掏出兜里所有的零钱,把手表取下来放在柜子上,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不发一言,在电视上播放的《动物世界》的背景音里,AL Pacino几个眼神诠释出那种落寞,惋惜,英雄迟暮的感觉,这部戏里也是,出狱后的霍法不愿承认大势已去,也不愿纡尊降贵向他看不起的人低头,最后只有宁折不弯一条路。

在家庭关系这条线上,弗兰克的女儿Peggy在他杀了霍法后就拒绝和他讲话,他说,我女儿Peggy,从我生命中消失了,哪怕十几年的牢狱,他垂垂老矣,跑去女儿上班的银行排队只为和她说句道歉,她仍然铁心的拒绝。

有意思的是在父亲的“朋友”里,Peggy的爱憎表达非常明确,Russel没有儿女,对她疼爱有加,但她总是冷冰冰的对待这个“伯伯”,因为她从报纸电视上看到这人和父亲一样,是个黑道。虽然没有入罪,但很多罪案和他有关。她天然的喜欢霍法,因为霍法出现在镁光灯下时总是光彩照人,发表精彩的演讲,关注劳工利益,战斗资本主义。

她让我想起黛安基顿演的《教父》里麦克的女友(后来是太太),她希望自己丈夫和黑道撇清关系(麦克读了大学,参了军),起初麦克告诉她其实政客还不如黑道人物,试图让她明白真实世界,但她不能接受。后来麦克答应她去选议员她就欢天喜地的如释重负了--虽然那时她并不知道她将永远失去麦克了。

觉得政治是白,黑道是黑,是人类悲剧的根源之一。其实,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这两种都是政治,也都黑。

Netflix上有个二十分钟的访谈,四个八十岁上下的老头儿:马田,AL Pacino,罗伯迪尼路,Pesci,这部电影最大花费在后期制作,在模拟年轻时的戏时,因为他们都不愿意在脸上贴追踪球捕捉表情用电脑合成后期,马田用了另一个方法:增加摄影机的数量,不同角度后期合成(约等于大数据磨皮美图?)。他说第一次和AL Pacino合作,有一场戏是霍法看肯尼迪当选的新闻,越看越气,骂骂咧咧的站起来走了,这种戏是AL的长项,但拍完马田对Pesci说,你去告诉他,站起来的动作有点儿慢了,这个角色这时候是47岁(但AL Pacino 79岁了!),后来他就不再忌讳年龄直接要求了。

马田是个不落窠臼的导演,某些取舍之间甚至是反好莱坞的,例如弗兰克二战时枪毙战俘,几个镜头一带而过,这可以是一出非常重的戏,但轻轻放下了。另外,这出戏看完,对美国的老爷车算是过足瘾了。

今年年初看《爱.死.机器人》时,一集只有20分钟甚至更短的十几分钟,我也非常唏嘘。难道电影业也快要从博客时代沦落到微博时代了么?主流的人们再也没有耐心打点精神,花两三个小时去看一部导演花了两三千小时两三千万甚至更多去制作的传统电影了。

所以这片真的可以说是绝响了,有些人表示看不明白,没看明白的不会多看几遍么?我那么喜欢《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第一遍也没完全看明白。这部我三天里连着看了两遍才把细节搞清楚。

四个老头对谈时,马田上来就伤感的说,如今人们看电影的地方变了(从影院到了Netflix)。人们看电影的地方变了. 变幻才是永恒。不管你怎么缅怀,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漫威粉更能撑起整个电影业,甚至Netflix投资这部电影这件事都挺反讽的。我们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这样的电影还是拍出来了,而马田史高西斯不用像陈寅恪一样吟一句:八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事变,义无再辱。

 短评

啊啊啊!马丁斯科塞斯阿尔帕西诺罗伯特德尼罗跟我就相距十米不到啊!!阿尔帕西诺宝刀未老,依旧是二十年前的那副神韵,罗伯特德尼罗在影片中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眼袋松松一时让人不大习惯。想了想,一个学电影的人能跟教父相距不到十米,这辈子也值了!哎我怎么老是有这种没出息的想法。整个影片真的是属于那种回馈几十年迷影铁粉的一份大礼!所有你想看到的华丽调度和宏大场面,有起有伏的历史悬念与黑色幽默,还有影帝们返老还童般风韵犹存的卖力表演,都会让你从头到尾一眼不眨狼吞虎咽吃饱喝足。

6分钟前
  • 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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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好家伙》和《赌场风云》的肆意癫狂,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无奈和人到老年的苍凉。他们都老了,and that’s okay

8分钟前
  • 你好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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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米霍法,一个脚踩黑白两道、一手遮天到锒铛入狱最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么传奇的一个故事其实还真不是这部三个半小时史诗电影的重点,虽然我看完之后对此人兴趣大增,马上搜出许多八卦阅读。片子主角是德尼罗演的这个“中间人冷酷杀手”的角色,在黑帮盛行的年代,这样一个从不多问、感情冷漠、杀人利索的人,当然最吃得开,但黑帮道义的目的是什么?忠诚一生只落下最孤独的结局。斯科塞斯拍了那么多黑帮片,这部算是最不热血、最怀疑人生的一部,一种老去之后的凄凉和无奈令人唏嘘。电影出人意料地十分幽默,整体虽然是沉重的冷色调(摄影和场景设计相得益彰),但总体不显闷。另外还有什么比三个影帝再次同台献技更让人激动的呢?帕西诺是火一般的爆裂,德尼罗是化骨绵掌般的逐渐深入,乔佩西则是定海神针一般永远都是一场戏的主宰。都太棒了!

13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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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迟暮,不是他打不动了杀不动了,而是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变了。从前的那些good old days, 有规则,有礼数,他们总相信“做错”的人必受惩罚,强者能去烧弱者的房子,下手狠的人会笑到最后。那时候连黑帮都在经营实业,哪家公司不用心经营股东就会抛售股票。谁知到头来黑帮/公会,那些他们以为会千秋万代的东西一下就土崩瓦解了。只有国家的军队能去科索沃烧房子,他们孜孜以求的权力如指间沙莫名流逝。世界以他们完全不理解的方式飞速变化,原来宇宙里没有规则和意义,唯一公平的、可以理解的事情原来只有衰老和孤独而已。

16分钟前
  • phoe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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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多小时宛如重历《穷街陋巷》《出租车司机》《教父》《美国往事》,开场逡巡长镜梦回《好家伙》+迂回长廊游弋结尾,在折叠的时间褶皱里,“时光赐我青春与死亡”,我们与他们在银幕内外一起走向共同的伟大归属——死亡。索科洛夫说:“挽歌是好的记忆,对过去的眷恋。”将这部多年磨一剑的电影称为黑帮挽歌再合适不过,也是斯科塞斯回望人生的静静凝眸;热血叱咤不再,往事定格在发黄的旧照片里,当敌友俱已归于湮灭,所有秘密的尘埃会盖在爱尔兰人所有的生者和死者身上。

19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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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于私,也不知道今年为什么如此的怀旧,在《好莱坞往事》中看到了惊鸿一瞥的帕西诺,在《小丑》中看到了婉若游龙的德尼罗,距离最近一次他们同框应该是11年前的《正当杀戮》,距离他们最近一次合作的小高峰也是24年前的《盗火线》,距离他们“有缘相念不相见”,最最经典的《教父2》都已是45年。有生之年,当然还奢求再次,多次看到好莱坞方法派代表的联袂,但岁月不饶人。可能,我们告别了一个又一个荣光的时代,却看不到一点点未来的曙光。索性,开启怀念吧~

21分钟前
  • Fleurs.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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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已经过了创作巅峰期,但仍然用最工匠的精神打造出一部犯罪史诗。帕西诺和德尼罗谁拿影帝都不稀奇。

25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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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畅叙事下已不再是往日的酣畅淋漓,而是愈发浓郁的惆怅感。马丁对“消逝”足够坦诚,一切腥风血雨都抵不过片尾女儿对Frank的质问。原来黑帮最大的敌人,不过是平静的生活本身。

28分钟前
  • 翻滚吧!蛋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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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yff全球首映。Al Pacino和De Nero是国宝。

33分钟前
  • MayaD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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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整体气质与Goodfellas和Casino一脉相承:又一部黑帮史诗,3个半小时的片长一点都不觉得拖沓。但对于年近八旬的斯科塞斯来说,有了更多的惆怅和内省。而能再次看到帕西诺、佩西、德尼罗同台飙戏,尤其是在减龄特效的帮助下,简直就是视觉享受

36分钟前
  • 舌在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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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龄”技术掩盖不了肢体表演的迟缓衰老,如同老马借“穷街陋巷”的衣钵“返老还童”重回街头传说的血雨腥风,却将更多思绪停留在了“渐渐死去”的时间洪流里。消失的霍法不再是谜,与之伴随的帮派斗争的上层建筑却永远成为了历史的阿茨海默,阶级友情的坚固纽带是面包与葡萄汁,而黄金利益的忠奸博弈是那么言不由衷。命运兜兜转转,当“好家伙”成为了“老家伙”,还未曾与沉淀下的岁月握手就已形单影只,忏悔的记忆,伤痕的幽魂,从留开的门缝涌入,模糊了弥留之际的恐惧和孤独。百叶窗后的光晕与战友都燃烧殆尽,长别离的终了是一场重温旧梦的大眠,老马将手中的枪扔进湖底,为这些新好莱坞的枭雄好汉们立了一座碑。

39分钟前
  • 文森特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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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1.59亿USD预算不拍漫画超级英雄,而是找来一帮样貌身材都走样老人家,用最老派的讲故事方式,拍一部三个半小时污言秽语打打杀杀的黑帮年代戏,传到网上播……当今世上,得此老马丁一人了吧!

40分钟前
  • 荔枝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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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值得肯定的是演员们都是戏骨 演技出色 不过虽然用了特效把70岁老人还原年轻了 但是看起来还是岁数很大 有违和感 三个半小时真的应该拆分成两部上映 反正我是有一段坐着睡着了 美国历史对于国内观众来说带入感不强 所以得认真看才能看出名堂 如果以后有空再仔细看一遍 再来改评价吧

41分钟前
  • M1ss_茗
  • 还行

最后实在是,,,太伤感了。终究,我们敌不过时间,这才是最可怕的杀手。其实这是一部老年人心态的黑帮片,相比马丁之前的黑帮作品,少了狠辣,多了些温柔与情义,以及一个时代逝去之后的感伤。片子节奏很慢,入戏更慢,前面各种铺线索,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之后才真正入戏。最后一小时才真正精彩,有犯罪的紧张感,还有最后的感伤。“找我的律师”“他死了”“谁干的”“癌症”。这样的台词,真是笑过之后又难过得想哭。能重看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乔·佩西、哈维·凯特尔等人重聚,已经很难得了。

44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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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帕西诺老了这件事情,让我一下子就有点想哭。

49分钟前
  • do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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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碎手指本该给女儿庇护,却竖起了一道高墙。戴上戒指没成为权力霸主,倒成了它一生囚徒。若不是当初发动机坏掉,怎么会变成飞鸟去试探天空的高度。倘若没打赢那场官司,如何会变成死鱼在汽车里散发恶臭。我们以为在改写时代,浑然不觉在给自己掘墓。历史终会将我们忘记,但我始终记得心里的那道门缝。

54分钟前
  • 西楼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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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听从安吉洛的指示反杀雇主开始,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杀人灭口、炸出租车、运输军火……到最后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的前辈。人们叫他做什么他都照做,他没有勇气拒绝,也没有能力反抗。美国是一片大海,他就是一艘小船。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任由人们把他推到现在的位置。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失去了女儿,也失去了前辈。牺牲了家庭,也没有圆满事业。吉米死了,罗素死了,安吉洛死了……所有人都死了。他跌跌撞撞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当初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似乎做过一些轰轰烈烈的事情,又似乎没有对世界产生任何影响。时间过得太快,以至于昔日家喻户晓的吉米也被人们遗忘。曾经风光显赫也只是历史的过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至少,当他回首此生,见识过世面,经历过风浪。尝遍酸甜苦辣,看尽人生百态。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58分钟前
  • 朝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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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三四次才看完这部三个多小时长的电影巨作,好精彩的美国六十年代黑帮历史题材电影!拍得好,演得好,导得好! 导演、演员们和我一样,都是上世纪40年代出生的人,经历过相同的二战之后之世界历史风云。本片重笔浓彩地把他们-美国40后一代-经历过的精彩历史时代,用艺术笔法再现出来;为后人留下了生动、形象、史诗式的记忆。这是任何一代电影人的责任和功绩。老马丁、德尼罗、帕西诺干得好,在专业技法和情怀境界上让人五体投地!反观我们自己这一二代,有多少作品对得起中国的时代和后人呢?!唉,只有长长地一声叹息。

1小时前
  • 谢飞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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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老马的《爱尔兰人》了,怎么说呢,他这是用《纯真年代》的方式拍了一部《教父》啊!让这群老家伙们可以借助减龄技术再次返老还童,重回那个逝去的黄金年代,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三个半小时的电影,全程配着旁白,用意识流的叙事讲一个如此长时间跨度的故事,浓缩进一个老家伙的一生,这样的故事也只有这群老家伙们做出来才这么史诗这么可信吧。Netflix愿意花这么多钱,投一部这样的电影,也算是这个时代给影迷的馈赠吧,搁在传统的好莱坞制片公司,这很难想象吧。《爱尔兰人》不同于任何一部当下的艺术电影,它是一部马丁·斯科塞斯电影!

1小时前
  • 亵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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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喜欢上了帕西诺,后来看到盗火线,喜欢上了德尼罗。大学里,他们以及丹泽尔华盛顿、罗克罗素等等太多,二十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片子永远给了我最温馨最窝心的记忆,仿佛那才是电影世界,熄灯的宿舍里,抱着mp4,一部接一部的沉迷在里面。现在想来,都是最美好的。老朋友们,再见真好。

1小时前
  • 几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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