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由纪夫传

剧情片美国1985

主演:绪形拳,坂东八十助,佐藤浩市,泽田研二,永岛敏行,万田久子,大谷直子

导演:保罗·施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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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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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12 20:58

详细剧情

  1970年,为强迫军队听其发表的劝说军人恢复日本昔日荣誉和“纯洁”的讲话,日本右翼作家三岛由纪夫将真下将军扣留为人质。但他的讲话却遭到军人们的嘲笑,愤怒的三岛由纪夫回到屋中后剖腹自杀。影片以四个部分展现了三岛由纪夫的生平:(1)对真理和美女的看法;(2)艺术观点;(3)军事方面的活动;(4)剑和笔的统一。

 长篇影评

 1 ) 诚意有余,灵气不足

从高中起就是三岛的书迷,对这片子多少还有发言权。这片子是老美拍的,虽说演员都是日本人吧。(废话)
对老美拍东方人向来不报太大希望。一是态度有问题,西方人对于自己的先进文明太自满,缺乏体味东方古老文化的谦逊态度,一般都是居高临下的,猎奇或是丑化,重点突出东方人的不可理喻,比如《迷失东京》。二是能力问题,西方人拍东方只拍得出形式感,拍不出精神内核,因为神经太粗,比如《最后的武士》。。。但是日本人没拍三岛,老美拍了,还是要看看。

首先要说的是,这次老美态度端正,用的是比较客观的角度。反倒是日本人要拍的话,可能会妖魔化小丑化他。

其次,电影原声很好听。没下到片子前已经下了原声,非常喜欢,极具张力的提琴声很凸显三岛性格的两面性。

最后,我真的无法接受绪形拳老爷爷演三岛啊啊啊!!!!!!!!虽然人家当年还不是老爷爷,虽然我其实蛮喜欢绪形拳老爷爷的,可是他真的跟三岛差距颇大啊!!!!在我心目中绪形拳爷爷就应该永远是慈祥瘦弱的老爷爷嘛,偶尔演演反派也无妨,但是绝对不要演三岛!就算他很努力的在气质上要接近三岛,体魄上要接近三岛,连胸毛脐毛都要COPY三岛(巨雷),可是不像就是不像。片中找的其他时期的年轻演员倒是都有几分形似的。大概当时日本能挑大梁又愿意接戏又符合年龄的人除来除去只剩他了吧,但绝对不是最佳人选。

这部片拍的是三岛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也是最轰动的一天,1970年11月25日早晨开始,到他生命完结作为结束。这一天用的是彩色胶片。期间按顺序闪回他人生的不同时期,用的是黑白胶片,中间穿插他在不同时期的代表作,用色彩瑰丽的舞台剧的形式展现。最后一天用了彩色胶片,暗示这天他虽然身处现实,却是在自导自演一部戏。全片脉络清晰,重要事件都被一一罗列,三岛的名言锦句也点出不少,及格肯定是及格了,但是个人认为缺乏灵气。

电影分为四个章节。(不是《丰饶之海》四章节。。。)

第一章,“美”--《金阁寺》。

童年和青少年时代。体弱多病,祖母的束缚,性向的异化等等。电影中出现了他曾经迷恋过歌舞伎演员,和“初恋”圣塞巴斯蒂安。

这两处对三岛的性向表示的比较隐晦,没有很冲击的镜头。

接着进入他在青年时期创作的一部重要作品《金阁寺》。其实更能代表他成长史的是首部轰动作品《假面的告白》。不过从戏剧性和观赏性来看,用《金阁寺》来拍效果更佳。

年轻的佐藤浩市演了《金阁寺》的瘸子。感觉此人永远只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吊样,不管演什么都一样。。。

现实中,一直渴望战死的三岛在征兵处体检时夸大自己的病情,免于服役。此处体现了他内心的两面性。

小说中的火烧金阁寺,表现了他对美的态度,对青春期性苦闷的宣泄。(《金阁寺》其实也是青春文学呢。。。- -|||当初在网上看这部书的时候年纪还小,有些东西不能领悟,最近买了实体书,打算哪天好好重读。)

第二章,“艺术”--《镜子之家》

这一章最常用的光是桃色的,表示出暧昧、色情和复杂。

故事大体上讲述的是一个女人和四个不同性格的男人之间交往的故事。重感受性的画家,重行动性的拳击手,重世俗性的职员,重自我意识的演员,其实都是三岛的分身。三岛将自己分裂成四个人来写。

现实中步入成年的三岛,也是暧昧色情的复杂生物,游离于男人和女人之间。他追求希腊人完美的身体,在被男伴奚落后苦练肌肉。自己COSPLAY圣塞巴斯蒂安。||||

著名摄影师细江英公为他拍摄艺术人体写真《蔷薇刑》。

三岛不仅是伟大的小说家,也是了不起的剧作家。不过据说作为演员,他只是三流。尽管如此,他对自己上台扮演悲剧英雄还是乐此不疲。此片也着重于《镜子之家》中的男演员。这部小说我只看了个开头就没往下看,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太了解这一段舞台剧拍得好不好。
评论家们说,《镜子之家》是“古典主义的心理小说的典型”,是三岛文学思想和美学思想的集大成。
有兴趣的童鞋可以找来看。

第三章,“行动”--《奔马》

《奔马》作为《丰饶之海》四部中的第二部,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给人感觉是热情奔放的盛夏,绝对纯粹的青春。

讲述的是一个热衷剑道的少年被军国主义思想利用,孤身一人行刺大财阀之后切腹自尽的故事。当初看完《奔马》,我以为自己已经充分了解三岛最终行为的动因,就是追求绝对的纯粹。他并不是不知道武士道精神被别有用心的军国主义者利用,正因为清楚现实世界的污浊,他才想用自己的行动与此划清界线。可是当我看完《晓寺》和《天人五衰》,又感到困惑、无力和虚空,开始弄不清三岛临死前是什么心态。我宁愿《丰饶之海》在《奔马》就完结了,这样留在我心中的只有人生中的美好,而现在他展示了太多人生中的龌龊和丑陋给我,让我难以负荷。如今来看,那时的三岛是看透了人世吧,他的死并不仅仅是捍卫武士道,捍卫日本的纯洁,更重要的目的是保全自己还未衰老的身心,跟丑的、年老的自己划清界线。电影中虽然有讲述这一层含义,但只是一笔带过。不理解的人,大概只看得到表面上政治主张这一层。其实三岛一生对佛教钻研很深,他的作品中也有很多关于佛教的内容,在此片中完全未涉及,实在让人失望。

小说中写出学生起义的三岛,在现实中目睹了当时左翼学生发起的反对日美安保条例的运动。喜欢看日本电影的人一定对当时的“全共斗”不陌生。东大全共斗起义,要求三岛进校谈判。片中的这个三岛侃侃而谈,其实真实的三岛后来坦言,被激愤的大学生包围的时候自己内心是相当恐惧的,害怕会有生命危险,实际上学生们并没有动他一根汗毛。这么怕死的三岛,最后会做出如此惨烈的举动,正体现了他人格的矛盾两面。


第四章,笔与剑的融合。

最后一章又回到了最后一天,三岛率领楯会前往自卫队总部。

三上博史演的是最后为三岛介错的森田必胜。当年的三上非常的稚嫩,跟现实中森田的形象反差很大。。。不过按三上的形象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他为什么会介错失败让三岛苦不堪言。。。

从展示关孙六,到绑架自卫队师团长,到召集自卫队听他讲话,到最后切腹自尽,拍得不温不火。避免血腥暴力场面,片子十分老少咸宜。可是,如果想要老少咸宜,《三岛由纪夫传》这个题材本身就不合适。
整部片子给我的感觉是很中规中矩,缺乏亮点。对于不了解三岛生平的人来说并不好懂,对于三岛的书迷来说又不过瘾。罢了罢了,指望老美拍出一部很像样的《三岛由纪夫传》也是强人所难吧!

一直认为三岛由纪夫的遗作《丰饶之海》是一部旷世杰作,当初看完有脱胎换骨的感觉。可是想找时间好好重看一遍却很难,因为三岛的书向来晦涩艰深,不是用来消遣。在“轻小说”泛滥的时代,他的书更是少人问津。

2005年东宝拍过《丰饶之海》的第一部《春雪》,因为题材是恋爱,可以按主流电影来推出。如果将来有牛人能把四部拍全该有多好,大概是妄想吧。。。

 2 ) 关于本片的选角,导演Paul Schrader这样说……

看到有些观众评论,尤其是短评说到,绪形拳(Ken Ogata)的形象不适合扮演三岛由纪夫。

事实上,导演Paul Schrader也这样认为,但仍然称赞了绪形拳的勇气。

以下内容的根据是导演Paul Schrader的采访以及蓝光碟里的导演评论音轨,本人只是总结与转述。如果有网友有意见,可以自己去听听导演评论音轨,听听导演本人的看法。

此片的拍摄受到日本右翼(不希望美国人来执导他们的“英雄”的传记)和三岛由纪夫遗孀(涉及同性恋因素)的反对,原定的人选高仓健(Ken Takakura)因故退出。高仓健是否适合这个角色另说,但根据导演Paul Schrader在评论音轨的说法,这部电影的策划本身就是高仓健建议的,所以在写剧本时预计的主演也是他。因此,在受到干扰后,导演只能将希望降到“找到一个能演的演员”,于是绪形拳成了唯一的不得已的选择,因为他至少有勇气来演此片。

拍摄过程中,剧组也确实受到了日本右翼的威胁。

此片能顺利拍摄完成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绪形拳面对威胁敢于出演三岛的勇气本身至少值得尊敬。

导演在《施拉德谈施拉德》的访谈中亲口提到了此事,而相关英文资料则更为具体丰富。

除导演评论音轨外的相关资料如下:

(1)

凯:有没有过暴力威胁?

保罗·施拉德:拍摄期间受到过威胁,还有谣言说,如果电影在日本上映的话,会有爆炸发生。曾经,我一度以为自己可能会有人身危险,于是有段时间,我在街头拍摄时都会穿件防刺背心。随后,有人向我解释了,外国人和醉汉、婴儿一样,不必真的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有人被袭击的话,那也只会是帮助我的那些日本人。我们的演职人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看的不仅是他们的能力,还要看他们的勇气和独立性。

凯:绪形拳的表演很好地抓住了三岛的传记作者所说的那种部分是西方式的魅力。

保罗·施拉德:是,但是选绪形拳来演三岛,有一点很不幸,那就是他不具备三岛的双性特质。绪形拳的形象和个性从很大程度上来说,都属于那种低下层或工人阶级的异性恋男性,尽管他可能也努力了,但仍无法逃脱这样的固定形象。我们找了很长时间,找了很多地方,想找到具有那种性的暧昧感觉的男演员,但就是找不到。

资料来源:《施拉德谈施拉德》,第233页。

(2)

Journalist: So you cast Ken Ogata as Mishima’s character. His performance is great in the movie, but to Japanese people and to me personally, he’s not a Mishima type of guy.

Paul Schrader: No, we knew that at the time. We had originally written this with Ken Takakura in mind because he had been the star of another script I had written called The Yakuza. Ken-san was perfect for this but because of his yakuza films he knew a lot of the right wing and gangster types, and they told him he couldn’t do the movie because there was a lot of pressure against the film in Japan. The right wing didn’t want the film because they didn’t want a representative of the MacArthur constitution making a film about their hero. The widow didn’t want the film because of the homosexuality. Between the two of them, that was a lot of pressure against us. Takakura wouldn’t do it, so we were looking for someone else. We had to choose between someone who looked and felt like Mishima, and someone who could do the acting. We were very aware of exactly that decision. We just felt it was more important to have the actor. At the time many Japanese were upset, but Ogata had a reputation for being quite courageous, particularly in a system that doesn’t encourage courageousness. So with Ballad of Narayama and Vengeance is Mine, he really kind of broke the mold. He had the guts to read the script and say, “I’m going to do it, I don’t care what anyone says.” And the very fact that Ogata had that courage gave the rest of the cast the courage to be in the film.

资料来源:Talks on Mishima

http://www.chopsticksny.com/archives/contents/entertainment/2009/03/1618

(3)

Paul Schrader:

Ken Ogata was a brave and talented actor. He took chances in a system that discouraged risk taking. I had been told that no reputable Japanese actor would star in Mishima because of the controversy surrounding Mishima and the notion of an American filming a story about him. The script had been written with Ken Takakura (who had starred in The Yakuza) in mind, but under pressure from the right wing (which, in Japan, is not a wing but the main building), he had to decline. Ogata read the script, liked the challenge, and accepted it without hesitation or apprehension. His confidence was contagious; it brought other talented actors to the project. With his death, Japanese cinema has lost one of its giants.

资料来源:Ken Ogata: “His confidence was contagious”.

http://www.criterion.com/current/posts/733-ken-ogata-his-confidence-was-contagious

(4)Jake Adelstein也曾在博客上提及此事。这位美国记者曾在读卖新闻供职,为揭露日本黑社会头目后藤忠政的罪行立下大功,也曾受到过日本右翼和黑社会的威胁。著有《东京罪恶》一书。

Mr. Schrader told me in March of 2011 that Takakura was one of the most impressive actors he’d ever worked with and that his Kendo (Japanese fencing) ability seemed top-notch. He had once offered Takakura the role of Yukio Mishima, the literary genius turned right wing extremist, in his bio-pic film Mishima and Takakura had seriously considered it. However, in the end for reasons he only obliquely hinted at, he politely declined the role. The film Mishima has never been shown in a film festival in Japan.

资料来源:Some parting words from Yakuza movie icon Takakura Ken on yakuza films, his favourite movies, and acting

http://www.japansubculture.com/yakuza-movie-icon-takakura-ken-talks-to-jsrc-about-yakuza-movies-exclusive/

When I was a student at Sophia University in the 90’s, I taught English to one of the doctor’s who performed the autopsy of Mishima. He told me that his shoulders had three or four deep cuts where his disciple had clearly missed the target: Mishima’s neck. This evening while drinking Otokoyama (男山, Man-Mountain), my favorite sake, with the screenwriter, Mr. Globus and members of the Japan society, was the first time I ever knew that there was more botched in that final act than just the decapitation. In his closing remarks, Mr. Schrader also noted that originally Takakura Ken had been offered the role of Mishima but politely bowed out later saying obliquely and apologetically, “There are certain forces that do not want me to do this film and as part of that subculture, I must decline.”

资料来源:The Hardest Men In Town: Chronicles of Sin, Sex, Violence and 1975 classic gangster film THE YAKUZA

http://www.japansubculture.com/the-hardest-men-in-town-yakuza-chronicles-of-sin-sex-and-violence-japan-society-yakuza-film-festival-day-one-the-yakuza/

 3 ) 三島由紀夫の二度目の死

本片的剧情比较侧重于三岛“暴烈”的一侧,而电影表现注重所谓的“美” 然而只是一种形式的美,空洞的美 但这或许应了三岛的愿呢 三岛一生都在追求一种“纯粹”,这纯粹在“美学”上必定是空洞无力的 文字并不足以满足他的纯粹,所以他选择了做一个行动者 一个暴烈的纯粹精神的行动者 尽管在世人看来,充满了军国主义,充满了极右翼色彩 尽管失败了 但我个人认为,这种行动天然地就失败了 因为三岛太在意这种“形式之美”的纯粹了,这种纯粹在世人看来毫无吸引力和号召力 所以他懦弱了,选择了切腹自尽 一次在他看来伟大的精神动员,在世人包括观众看来只不过是一次自恋的颅内高潮 我觉得电影拍得很好 其实三岛早就“死”了,在青年时期的幻想中死去了,最后的精神自裁,只不过为了证明“我的确在肉体上死去了”

 4 ) 最后一刀

85年上映,施拉德导演,绪形拳主演。《三岛由纪夫传》。
 看完之后想,美国人这样解读他,三岛君也许是中意。不过,以他对肉体美的苛刻要求,对男主角可能不那么满意吧?
 如果没有看过三岛由纪夫的书,估计很难看懂这个电影。电影的拍摄手法就是把三岛的生活与作品穿插起来,用他的作品,解释他的生活。这个,或许正是三岛所希望的,影片所塑造的硬汉般的三岛,也许就是他幻想里的那个自己,他企图成为的那个艺术与行为统一的自己。
 三岛的童年,通过《假面的告白》的一些情节来表达,多病又固执的奶奶,柔弱敏感的孩子,郁郁寡欢的少年时代。三岛的美学通过拍摄《金阁寺》,美的毁灭美过美本身,这话三岛说过。《镜子之家》据说是三岛写得最吃力的作品,他说自己在写完后好像完全被掏空了。这部小说太三岛,太颓废,我一直看不下去,电影里拍出来,仿佛是一个得不到角色的男演员与丑女人殉情的故事。《忧国》与《奔马》,都仿佛是三岛死的预演,也都被用在影片里诠释三岛。

在看到三岛导演绑架将军,逼迫部下集合军队听他演讲的时候觉得很荒谬。这宛如一场闹剧,三岛比谁都清楚,他改变不了什么,他所面对的一切人,都不过是他的见证人,道具或者......背景。没有人听他演讲,那些年轻的战士要么茫然地站这,要么大喊大叫,要么朝他扔东西.....他绝望地退下来。或者说,他装出很绝望的样子,退回到房间,切腹。电影到此为止。
不过他的切腹并不顺利,不是他想象中完美的,不弄脏地面的十字切。他并没有像武士那样朝前栽倒,而帮他介错的森田更糟糕,在心惊肉跳下出手,砍了三刀都没有砍下他的头来......
   他生命的最后一幕,有荒谬感,却又显示出了奇妙的庄严。不过这一切都已过去,三岛通过他的作品存在,而通过这毁灭自己的一刀,他成了绚烂的永恒。

 5 ) [译] 美术指导石冈瑛子自述:关于电影《三岛由纪夫》

“我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被恐怖与兴奋两种情绪的漩涡裹挟。明明知道我是个电影门外汉,还顶着风险把赌注押在我身上的保罗让我非常感动,他的这份勇气也让我沉迷。”

这部电影的美术常年被拿来膜拜,也拿了当年戛纳的艺术贡献奖。

但《MISHIMA》却是石冈瑛子的第一份(正式)电影美术工作,在这之前她没有参与过电影制作(石冈自己的论述,但友邻在评论里指出这之前就有过羽仁进的《午前时间表》,大部分时候是一位平面设计师(有供职于资深堂,后来成立设计工作室为角川书店做过大量设计)。

这部电影当时的阵仗很大,投资似乎蛮高,保罗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根本没有进入过电影领域的日本人来担当重任呢,他怎么发现这个人的呢。石冈在这份自述中阐明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读完后比较失落石冈对三岛作品及其人的理解,不是因为负面,而是因为比较单一。另外她太多地着墨与美、日团队协作这件事上,反倒让人觉得太过在意二元对立。但不妨碍这部作品的美术依然很牛逼。

最近在重温新版《美与暴烈》,手头有这篇文,译出来以殄同好。


这篇自述的内容包括:

1.《MISHIMA》在日本的遭遇。 2.接受这份工作的始末。 3.保罗取得版权的过程以及对于电影结构的想法。 4.石冈对于三岛其人的看法。 5.实际工作中的困境与协作、作为女性的不便。 6.制作完成后在戛纳得到的礼遇。


电影《MISHIMA》因为种种压力被埋葬了,完成已经20年,仍然无法在日本上映。

这部电影的制作和上映,在日本引起了比我想象中复杂得多的骚动。其中既有政治的原因,也有三岛遗族的原因。甚至有人向演员和剧组的重要职员寄送如果公开就杀了你的威胁信。最不可思议的是,来到戛纳的日本记者全都无视这部电影在电影节上获得的成功,而写出歪曲主创意图的报道。

但对于真正的中心人物——美国制片公司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还不是看对方是外国人吗。因为亲身经历了这样露骨的反对骚乱,我有一种虽然身为日本人,却从来没有触及过日本这样的阴暗内里的愕然之感。

作为主创之一的我明确知道这样的内情,所以在遇到这样的现实时,一边觉得气愤,一边又觉得悲哀。我意识到,那种我原本以为已经风化掉的岛国根性仍然顽固地扎根于日本人体内。这也成为我最终离开日本的重要原因。总之,在日本,就算我想谈论关于电影《MISHIMA》的事,也无人可说。这项对我来说于履历中写入重要一页的项目,还没被你们接触到,我就选择与日本疏远了。

但这种反对,在欧美却是完全另一番状况。

这部电影在第38届戛纳电影节掀起了话题,最终斩获“最佳艺术贡献奖”。这项殊荣被记者争相报道,很快就受到了世界瞩目。甚至,因为它获得了狂热的电影评论,所以不仅在电影领域,就连舞台相关的业内人士也会很热情地找来看,对此我很感激。所以,之后我得到新工作时,总会听到工作人员说“看过《MISHIMA》之后我就一直等待着可以和她一起工作的机会。我看到那些布景的瞬间,兴奋到起鸡皮疙瘩。”确实,通过这项工作,我获得了站上国际舞台的门票。

即便如此吧,我仍然没有预料到我会完全失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日本观众。导演自不用说,很多很多西方电影人通过这部电影对日本主题的真挚思考、热情,完全无法传达给日本观众。万般努力之下仍然无法达成,这让我遗憾。当时美国制作的日本题材电影无非将军、艺伎、忍者这样的主题。我们是在努力改变这样的状况。

作为一名观众,在真正认识保罗之前,我就对他很感兴趣。保罗最早是影评人,后来成为编剧,因为二十多岁就写出了罗伯特 ・德尼罗主演的《出租车司机》而备受瞩目,之后有写出了《愤怒的公牛》《基督最后的诱惑》这样的杰作。紧接着又对导演领域倾注热情,相继拍出了《蓝领阶级》《赤裸追凶》《美国舞男》等独有个性的作品,好评如潮。

最新的作品《驱魔人前传》在完成后,因为投资人不满而雇佣了其他导演重新制作,但最终的成片并没有问世。2005年,原始的保罗版公开,获得了热议,在当时成了不得不看的一部片。

关于剧本,保罗讲过这样的话:“剧本这东西,写完并不算完。从这个角度来说,电影编剧只能算是半个作家。所以让我只完成写的这一半工作,另一半我也忍不了想做。这就是我成为导演的原因。

电影《MISHIMA》的剧本是保罗和弟弟莱纳德一起完成的,也是他作为导演的第五部作品。保罗说自己假设三岛由纪夫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从而创造出一个和他很像的人,以这样的方法写出了剧本。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三岛在自己的人生中遇到的各种纠缠,与保罗自己体验过并寻求解决的各种纠缠非常相似。而且,三岛寻找的解决方法,其戏剧性程度让一个虚构的人表演出来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起初他只是觉得这种人生很有趣,后来则觉得必须做成电影不可。

保罗对作家三岛感兴趣的点在于,他的思想很有趣,但这种思想竟然可以从空想的世界直接进入现实,这种进入方式本身更有趣。

写小说,本来止于虚构即可,作家并无必要非要实践其中的行动。但三岛的情况,单单观看小说是不充分的,最终会在语言中幻灭。想在至今为止的电影作品中都没有表现过的东西用电影来表现——这种欲望逐渐膨胀。当一个充满才能又年纪尚轻的艺术家死后,他的艺术会怎么样呢?保罗在三岛的世界中,看到了这种奇异文学的启示,并且深深被其吸引。

起初,保罗想直接向三岛夫人申请电影版权,后来请到对三岛文学特别感兴趣的弗朗西斯·科波拉做制片人之一,才觉得请他从中斡旋最为合适,最终顺利拿到了授权。在保罗之前,海内外已经有很多人向三岛遗族申请过电影版权。从市川昆、大岛渚,到伊利亚・卡赞、波兰斯基……有名或无名的各种申请纷至沓来,其中甚至有同志情色片的申请。听说夫人觉得没有任何一位导演合适所以全部拒绝了,但她也始终觉得早晚有一天要制作一部正经电影。

通过科波拉的交涉,保罗拿到了最困难的电影改编权。接着他向科波拉的智囊之一,也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之一的汤姆·鲁迪询问,该找谁做美术指导比较合适。于是,汤姆告诉保罗:“有一位叫石冈瑛子的艺术家刚在美国出版了《EIKO BY EIKO》这本书。启用她或许会做出有趣的东西。”随后他立马就买了我的作品集来看,很快就决定将美术指导这项重任交给我。


1983年在纽约的出版社Callaway Editions 出版的《EIKO BY EIKO》是因为来听我演讲的社长的热情才得以成刊的,内容主要是我在日本时制作的一些平面设计以及艺术项目。我承认,在出版这本书的时候我已经默认自己要往完全不同的职业方向去努力了,具体来说就是从广告、正统平面设计往更广阔的文化方向,比如电影、舞台等方向。除了这种转换,想要从日本扩展到海外的想法也非常强烈。

但是,我并没有电影或舞台剧方面的经验,也没有接受过相关的教育。而且,会遇到语言的壁垒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抛弃好不容易在日本打拼得来的地位,在欧美从零开始,而且还要从完全崭新的领域开始设计工作,这种事简直太鲁莽了。但是,怀揣着二十岁的野心和好奇心,一边怒吼着失去的东西一文不值一边横冲直撞的我,用如果要做什么都能做到的直觉激励着自己的行为。所以,保罗的委托对我来说时机正好,具体内容也让我毫无怨言,可以说是理想的机会突然造访。

突然得到美术指导这样的重要工作,我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被恐怖与兴奋两种情绪的漩涡裹挟。明明知道我是个电影门外汉,还顶着风险把赌注押在我身上的保罗让我非常感动,他的这份勇气也让我沉迷。当时,我仿佛小孩子一样化身为一个单纯的人,沉迷于有人沉迷于自己能力的这件事,变身为一个献身的人。虽然我以被动的姿态进入了这段旅行,但渐渐转换为积极的姿态,最后到达了自己追求的表现终点。

保罗向我邀约的时候,我还有一个自以为是的乐观野心,就是鼓起干劲进入电影这个我完全未知的领域,也可以开拓出一种全新的形象。

带着不安与期待混杂的微妙心情,我飞往纽约见到了保罗。笑脸相迎的他与他制作了好几部的黑暗电影带给我的印象不同,很爱开玩笑,让我觉得很亲切。保罗一副等不及的样子,刚打完招呼就把剧本摊在我面前说:“总之我希望你先读读这个我们再开始谈。”

我待在酒店仔细读了剧本。首先为这个奇异的结构感到惊讶。它使用了四幕三层的手法,非常复杂。第二天,我第一时间问保罗为什么要使用这样的结构。

“仔细思考这个主题之后,我觉得必须要用这样的结构。首先,有一个时间框架,限定在扰乱市之谷自卫队,发表檄文,切腹自杀这最后的一天。之后倒叙地回顾他的一生。在讲述他人生的时候,再加入第三层结构(也就是他的作品)。三岛是小说家,他人生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空想与想象力的投影,无视他的小说,就无法谈论他的人生。而在表现他的小说时,必须要明白其中繁盛的意向。不这样做,就不能理解他的人生。要探究他的空想世界,就必须使用这样的结构。在四十五年的人生中,他写了四十多篇作品,要将这些作品放入两小时的电影中。在思考三岛人生的主题时,我提炼出了「美」「艺术」「行动」「文武两道」这四个主题。就这样,很自然地形成了四幕三层的手法。”保罗的说明既有逻辑又明朗。

接着我单刀直入地问他:“为什么找我做美术指导。”

“我花六年时间写成了这部剧本。它对我的人生来说非常重要,我对它有执念。其中也有一些实验意味。不论是美国还是欧洲,如果我向电影界的美术指导们发出邀请,我想是会有人欣然加入的。但是,对于这部片子,我想积极地在视觉层面进行新的实验。因为想在电影的世界刺入完全崭新的美术思考,所以我想启用没有电影经验的人。看了你的作品集,我确定你是能创造出我想要的崭新美术世界的人。”

被这样评价,不可能不开心。他完全不介意我缺乏经验,表示“能达到技术要求的人多少都有,但能创造出崭新的概念却很难,并不是谁都可以。”

其实对我来说,表现三岛的世界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虽然我并不是不认同他的文学,但遗憾的是,确实对他的生存方式抱有厌恶感。

“虽然并不喜欢三岛其人……”我直白地告诉了保罗。结果他立马盯着我的脸说:“啊,那太好了。这部电影要展现的是我的三岛观,而不是英子你的三岛观。如果聚集起一堆三岛的狂热粉丝,制作一部三岛的分析电影,反倒让观众扫兴。”

之后我才意识到,这其中应该也有保罗体面的客气。但就我自己来说,确实不想看一群三岛的狂热粉丝自我陶醉的电影。所以当他告诉我“英子讨厌三岛正合我意,这样才能客观地把握主题吧。我很欢迎”时,我反倒愣了。总之,在保罗想从电影领域之外发掘视觉表达概念的时候,我恰好在纽约出版了作品集《EIKO BY EIKO》。

Production Design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职位,当我想让他为我说明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这个词最早是波兰斯基在拍《唐人街》时提出来的,他认为电影这种东西应该被导演、摄影指导、美术指导三人用平等的关系创造出来。从那以后,进步的导演们都采取这种想法。狭义来说,美术指导要统筹大道具、小道具、字体设计等所有与电影有关的设计要素,满足导演的要求,是非常重要的职位。”当我不安地问导演“这么重要的职位,要我一个人完成吗”,他立马回应我“那就去日本,找你需要的左右手来”。

我下定决心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已经是试拍马上要开始之前的1984年1月2日了。听说因为谨慎的我在纽约拿到正式邀请以后一直没有回音,所以保罗非常焦急。他因为准备工作一家人一起来到了东京,连女儿都是元旦降生的。我带着传统的日本玩具拨浪鼓、纯白的婴儿和服去了北野公寓祝贺他。在那时,正式表达了自己加入的意愿。保罗因为女儿的降生以及我的同意一起到来而非常开心,看着他说“英子啊,我的女儿名叫mariko”,我感受到了属于家庭的幸福表情。

爱死这一章节了

虽然电影《MISHIMA》的制作、剧本、导演、摄影都是美国人,演员却都是日本人,台词也全是日语,这样的做法简直大胆到堪称实验电影。关于导演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如何解决问题,保罗在戛纳电影节的记者见面会上回答过。“我拍这部电影的时候,用了三个脑袋,一个是我自己的,一个是会英语的日本助手的,一个是会日语的美国助手的,每次都三个脑袋一起讨论然后下决定。”

电影制作要经过前期、拍摄、剪辑三个阶段,前两个阶段是在东京的东宝摄影棚进行的,剪辑则是在卢卡斯的工作室ILM进行的。

保罗和日本这边的联合制片人山本又一朗一起为我寻找合作者。最后,在日本电影界长期从事美术工作的老将竹中和雄加入。我和他彻底讨论了如何展现电影整体复杂的视觉表现。他提议:“我来负责小说描写以外的现实主义部分,而石冈集中表现小说的部分怎么样。”

原来如此,第一次工作就全部总揽是很危险的。我认为竹中和雄的提议非常合理。虽然作为美术总监有责任统筹整体,但还是可以将正统电影美术技术交给竹中和雄,而将革新概念的部分整体交给我来负责。

作为一部主题严肃的电影,给我的美术预算很惊人,达到了25%。这也说明,在表达严肃内容的层面上,美术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

制片委员会定在东宝摄影棚内,新年一过,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开工了。关于美术的工作不仅是白纸一张,而且准备时间只剩两个月。可以想象这是多么艰巨的任务。根本没有余力仔细思量,可以说是被追着完成的。

科波拉来日本和保罗一起参加了记者会,卢卡斯作为科波拉的搭档在美国寻求资金,山本又一朗则在日本运筹帷幄。摄影指导是活跃于好莱坞的约翰・贝利(John Bailey),率领着一支能投入实战的摄影团队。翻译兼摄影助手是粟田丰通,也是约翰的弟子。我是在美国被正式聘用的,我之外的工作人员都是在日本招募的。演员也一个一个选定了,最后决定由绪形拳饰演三岛由纪夫。

要为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人物拍摄电影,最困难的就是选演员。即便知道电影是虚构的,观众还是会不自觉的希望演员和本人完全相近,追求完全模仿真人的电影。如果外形和人物不是完全相同,就会减分。保罗的做法很独特,在现实场景中让绪形拳扮演三岛,小说场景中则选用坂东八十助(当时)、泽田研二、永岛敏行来扮演用来暗示三岛的人物,四个人合体才是真的三岛画像。

在位于砧的东宝摄影棚的一角,搭起了临时的板房,充当制片办公室。为所有主要工作人员都准备了房间,为了方便彼此交流,更有效地准备开机。美术部门占了很大的空间,并且在我的要求下聚起了收集资料、制作模型、绘制图纸、现场监工的助手。而我则负责锤炼创意,在模型制作好以后和导演以及摄影深入交流沟通。在确定方案之后再超越图纸,让专业的匠人做成实际大小的道具。同时,竹中和雄负责时代考证,并准备实际的拍摄场地,而关于服装的时代考证则由我来准备。

保罗从三岛的小说中选择了《金阁寺》《镜子之家》《奔马》这三部。小说,就是三岛的分身。保罗选择以解读小说,来解读三岛由纪夫。

保罗当时脑内的道具,是比较新派的绘画,但我觉得那些太固定在某一流派中了。对我来说,我要做至今为止从未出现过的,新鲜的概念。我分析了小说后,提炼出了全新的道具,绘制了相当于道具分镜的东西。在这套视觉分镜中,我完全用自己想要表达并且希望去表达的概念填充,它们是小说那部分道具的基础。所以也是最重要的阶段。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但那份草案中却处处充斥着惊人的野心和独到的思考。

我带着这份视觉分镜,将我心中的道具方案讲给了保罗和约翰。坦白说,因为过于大胆,所以我的不安与自信五五对分。结果两人的反馈是“太棒了!英子!恭喜你!”这才是我在电影美术领域的真正起步。保罗从我这里看到了具体的方案,也放下心来。

如今想想,在那个只有粗糙桌椅的临时板房,居然能想出那样的视觉分镜,我自己都觉得惊奇。简直有点像被关在在萧条的监狱中,只给了纸和笔,强迫人想出美术方案一样。当时只能依靠储存在自己体内的养分。这次经验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种一切皆无的空间中,人会点检自己身体的内部,会从中激发各种各样的创意,构筑出原创性的作品。

得到了保罗和约翰的肯定,接下来就是让助手收集资料,完善具体细节的阶段了。再让其他助手制作1/50比例的模型。摄影、照明、走位都要以这个模型为前提。

有一天,在说明一件道具时,保罗突然问我“演员要怎么进出呢”,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沉迷在创意中,而把演员的走位忘得一干二净了。虽然大家当成笑话来看,但也可见在制作过程中付出了怎样的血泪。在保罗、约翰以及整个团队的帮助下,图纸和模型总算完成了。之后交由专业匠人制作,在摄影棚完成了组装。

在东宝,我可以使用的摄影棚只有三个。拍摄的时候先在第一个摄影棚搭景,再在第二个摄影棚搭另一个景,之后去第三个摄影棚再搭另一个景。等第一个摄影棚的拍摄结束后,在那里搭第四个景。如此循环使用。道具师们制作出实物大小道具的那段时间是我最兴奋的阶段,但因为不能反悔,也掺杂着不能失败的不安。

东宝的资深道具师年轻的时候跟过黑泽明导演,是和创造了日本电影史的名导一起共事过的行家里手。他当时很感慨近年来已经没有能展示黄金时代技术的美术创意了。听了这话,我觉得自己非常风格化美术创意能让他充分发挥自己能力。所以即便道具的制作非常紧张,道具师还是完美地完成了。我与他人不同的道具创意,在他的能力之下,被具象化了。


进入二月,迎来了开机日。日语称为“クランクイン”(crank in),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词。摄影的安排是从简单的场景逐渐拍到难的场景。所以整个二月都是在拍竹中和雄准备的取景地和现实主义道具的部分,到了三月,终于开始拍我的部分了。

在美国,灯光由摄影来安排。而在日本,照明团队是独立的部门。因为约翰是美国人嘛,所以灯光都是他亲自设计,然后把照明组的老师傅们当成助手使用。约翰在好莱坞位列顶级摄影,使用的器材自然也是最好的,但在日本就算想找相同的器材,也找不到。比如就算是轨道,美国也有数不清的类型,日本则很少。这也显示了当时日本电影与美国电影在影像上的不同思维。

约翰是拍摄了很多日本名片的摄影师宫川一夫的粉丝,甚至还去京都拜访。两人交流了很多。后来约翰对我说:“我很佩服宫川先生,他用很贫乏的设备拍出了很厉害的影像,所以我也要用能找到的仅有的器材拍出最棒的作品。”有一场戏,甚至找来身体不方便的患者使用的轮椅,让约翰坐在上面,一边由照明组的工作人员推着前行,一边用手持摄像机拍摄的,获得了很强的临场感。约翰对我这个初学者也非常尊重,帮了我很多。他每天回到宿舍还会稍微学一点日语,就是为了在拍摄现场可以用到。这让日本团队也能放下心来,感受到他的亲切。他学日语的努力一直持续到了拍摄的最后。

在拍摄现场,导演和摄影要像合拍的夫妻一样默契,不然拍摄就不会顺利。《MISHIMA》已经是约翰和保罗的第三次合作,他们之前有很深厚的信赖关系。印象中,不论出现什么问题,他们都不会推诿,而是相互帮助解决问题。

对这部电影来说,最困难的的部分就是语言交流。虽然美国团队每个人都配了翻译,但一开始还是担心能不能沟通,心里很焦虑。我会担心如果美国团队的语言不通,那日本这边不就无法百分百地理解他们的意思吗。于是陷入了痒的地方永远挠不到的不爽快中。日本这边也是,如果出了一点点问题,就担心会演变成很麻烦的危险,每天都如同和定时炸弹共处。

而我,明明是日本人,却属于美国团队。两边的困扰我多少都能体会,所以在日本和美国之间让两边相协调,相当于一个精神上的协调人吧。保罗和约翰如果陷入很严重的催着,会和我一起吃饭全部宣泄出来,主演或者演员们有时会来我这里问“导演对我的演技到底满意不满意,完全摸不着头脑啊”,所以我会建议保罗更明确地向演员们传达自己对对方演技的态度,简直堪称多管闲事般地践行着桥梁的作用。

但我自己,却陷入了其他的困境。我担当美术总监这样的重大职位,让一直以来由男性掌权的日本业界不太满意。一开始我就在很多地方受到了制约,但当时根本没有被这种事情打到的时间。虽然我在这期间变得强大,不再胆怯,但还是再一次被日本电影界化石一般的老旧体制打击到了。总之,他们对于我这样一个女性、一个电影的门外汉得以在美国被聘用、得到制片人及导演的重用感到不快。我有时会把制片人汤姆·鲁迪叫出去抱怨一番,然后再打起精神回到拍摄现场。汤姆之前虽然对日本社会的男尊女卑有所耳闻,但近距离看到日本业界对我的排斥还是重新认识了日本这个国家的性格,倍感惊讶。

要在有限的时间和预算内准备风格完全不同的三个布景,怎么也算是重劳力,所有部门都不眠不休地赶工。最后,电影在那场有名的自卫队阳台演讲结束了所有拍摄。完成后,卢卡斯表示原本以为哪怕有日本团队的加入也无法在预算内完成,因为如果要在美国制作同样质量的电影至少要三倍的预算,但最后还是在日本团队的帮助下完成了《MISHIMA》。

对我来说,这份工作的最大魅力,无论如何都是和美国顶尖电影团队的合作。在电影的拍摄现场,不论做好多么完全的准备,还是会问题不断。所以,拍摄现场的人际关系总是充斥着“爱、憎”。每天互相责问、互相咒骂、吵架,又互相喜爱,再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科波拉、卢卡斯、保罗、约翰、菲利普・格拉斯(配乐)等等,与开足马力的顶尖创作团队一起获得的经验,对我的未来来说,是何等奢侈的机会啊。能学的东西简直没有止境。

我深刻感觉到,其实日本和美国,以及日本和欧洲的关系,从文化层面来说,根本没有触碰到深层的部分吧。最近,人们常常很轻松地说出“ east meet west”这种话。但其实确实只是“遇到”了,不做爱的话就别提结婚了,如果是要结婚的对象,那就必须深入了解。现在只不过是介绍文化的阶段而已。根本没有向前跨出一步。所以我才会觉得在互相的憎恶、互相的喜爱之中,才能产生更深的连接,产生创造。就算拍不出完美的电影,这种连接也是重要的。我很清楚,参加这项工作的重要价值之一就是让日本人和美国人同甘共苦后产出作品。


1985年5月,我受邀参加戛纳电影节。从早餐时间开始就是密集的采访攻势,其中经常出现“觉得三岛由纪夫这个人怎么样”这个问题。我最在意的,就是三岛由纪夫作为日本人的劣等感(自卑感)。

仔细想想,这和我小时候抱有的自卑很像。战败的时候,我只有六岁,属于完全不知道战争的一代人。二十多岁去美国和欧洲进行了半年的旅行,当时我被支配着自己的西方崇拜惊到了。从肉体层面来说,自己“腿短、脸平,总之很丑”的心情深入头脑。在国外的时候,一回酒店看看镜子就觉得自己很丑。总之,当时的我完全输给了西方,是一个战争的牺牲者。

所以,当人们问我觉得三岛怎么样的时候,我回答:“他是战争的牺牲者。”当考虑如何破除三岛式的自卑感时,获得西方的认可就成为对他来说的一条解决办法。60年代登上《LIFE》杂志的那张三岛照片,作为日本人简直觉得惨不忍睹。内裤、剑道、空手道,面向西方摆出不算上等的姿势。看看三岛由纪夫,就能明白战后日本人面对西方时那种挣扎的自卑。

保罗拍《MISHIMA》是三十岁后半,他认为这是一个“宽恕/谅解自己的年纪”。为了钱扭曲意志,没有钱就无法前进……不想将这些作为“宽恕”的结果去工作,我们这些主要工作人员的功能是帮助他彻底贯彻自己的觉悟。以甚至不是日本人的身份来挑战这个连日本人都觉得困难的主题,我可以认识这样的保罗,为在人生的某段时间与他共享这种困难,而感到自豪。

在LA华纳兄弟看试映的时候,我艰难地压抑着几乎要哭出来的情感。结合日本人和美国人的力量,我们共享着这样的成果。走出影厅,我立马打电话给身在纽约的保罗:“能和你一起工作,我感到无比荣耀。”

1985年5月,我作为主创人员来到了戛纳,置身风暴的中心。发布会现场云集来自世界各地的记着。首先,汤姆向大家说明了《MISHIMA》在东京国际电影节被拒绝放映的事,向全世界表达了对日本电影表达自由的危机感。而且,为了抗议这次事件而签署联合声明的电影人有三百多名。接着,制作团队和演员一个接一个自我介绍并回答记者们真枪实弹的提问,一直到那天傍晚才结束。哪怕在距离现在已经九年前的1996年,我作为第49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的评委召开发布会时的场景,都无法与这次的热度相提并论。

每年,在戛纳电影节,会有超过五百部来自世界各地的影片在这里一决高下。它们会经过不知道多少轮少选,成为最终的十五部,在主竞赛单元首映。然后主创要穿着礼服在容纳2000人的剧场中一起观影。《MISHIMA》因为各种小道消息乱飞,根本无法入场,买不到票的观众堵在会场门口。人数足有上千。在这种骚乱中,我们穿过热情的红毯入场,和受邀的观众们一起观看了电影。

一结束,我们立马就被闪光灯包围。在接受满席观众的起立鼓掌中,体味着一种“我们确实做得很好”的心情犒赏。在轰鸣的掌声中,我们不知如何是好,绪形拳、泽田研二、山本又一郎以及我四个人,向着四周做着日本式的九十度谢礼。旁边的保罗看到这番情景也眼泛热泪,和我们一起开始日式鞠躬。总之因为掌声一直持续,我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2000名观众一起屏息观赏了电影,中途一个退场的人都没有,日本记者却写出“中途不断有人退场”这样充满恶意的虚假报道。总之,日本业界对美国人作出了《MISHIMA》并且名扬世界这件事充满了敌意。日本记者和一部分电影人究竟是惧怕着什么而歪曲事实呢?

拍摄期间,就有来自世界各地数量庞大的记者来取材过。有一位日本记者曾经问过保罗这样的问题:“你一个美国人,为什么要拍三岛?”保罗的回答是:“为什么不能?为什么美国人就不能拍三岛?你自己很了解三岛由纪夫吗?”对方被问住了。其实,日本人只不过是对美国人夺取了三岛这个主题本身心生不快罢了。

工作刚开始的时候,我惊讶于日本人居然不知道自己战后的繁荣接受了很多西方的帮助,错觉完全是自己的努力成就的。从这个层面来说,对自己的未来来说,能够参与《MISHIMA》也是非常有益的学习。保罗用日语完成了这个故事,付出了血泪的努力,而在日本没有一个人正视这种事实,直到今天这依然是沉重的遗憾。

电影《MISHIMA》之所以遭遇冷落(在日本),不是因为武士道或者同志的主题,而是因为直面现代日本真实处境的人居然是来自西方世界的电影人。


如今回想起来,极端一点去形容:担任《MISHIMA》的美术对我来说,就像突然拥有了没来由的神力,跨越了重重障碍,一举获胜般的奇迹工作。当人类身处极端的困境,如果拥有非做不可的意志,或许就可以激发超乎想象的能量。我也不例外,就像蒙上眼睛的赛马,只要喊了开始,那么不到终点就不会停止奔跑。跑到跑不动为止。途中遭遇的高高壁垒,就是新的问题,新的课题。

从那时开始,我以不知道要跑到何时的心情,一直奔跑着。这种心情,从《MISHIMA》开始就没有变过。或许在外人看来,会用“痴狂”来形容。这样看来,我一点也不讨厌被逼上绝境,或许确实是个性格古怪的人吧。


石冈瑛子(1938—2012),日本设计师,在电影美术、剧场舞台设计、服装设计、唱片设计等多个领域皆施展自己独特的美学,收获国际地位的设计师。曾经斩获奥斯卡、戛纳、格莱美、纽约批评家协会设计部门大奖,并于2002年获得日本文部省颁发的紫荆勋章。

代表作 * 电影:《三岛由纪夫》(1985、美术),《惊情四百年》(1992、服装),《坠入》(2006、服装)。(超爱坠入!!!)戏剧:《蝴蝶君》(1989,美术),《尼伯龙根的指环》(1997、美术)。其他:北京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式服装、盐湖城冬奥会日本代表团服装。

 6 ) 兩種強度化“生”的策略

86/100,三島的破腹自殺是文學史乃至是人類精神史上一個重要的案例和事件,對於那種具有極致至上的靈肉一體的充滿強度以及無比和諧的美感的不懈渴望被影片展現得淋漓盡致,沒想到有一些瞬間(盾會成立發佈會“精神性的獻身于純粹的軍隊”以及最後超現實開飛機主觀鏡頭以及自衛隊演講自殺)居然會為那種純粹和對於強度的渴望所觸動,想起原來極其嚴肅,對這個時代抱有極大痛恨和唾棄以及鄙視的自己,更與如今一些感受具有相似性。突然更能在感性層面理解綠教和各種極右思潮的回暖,在沒有精神,人被孤立化,原子化,吃著垃圾一樣的文化工業消費品,不得不麻木與沉淪,被資本主義高度異化的現代社會裏,在這種某種程度上已經來到其邏輯極點的無望的社會里,虛無和意義感的喪失很容易讓人想找到有強度的精神性的抓手,比起像垃圾一般活著,也許在三島和一些綠教自爆者的例子裏,他們欣賞死亡與毀滅更勝過這行屍走肉般的生,這條道路是最容易煽動大多數人的,對於死的崇拜來召喚生的強度。

但毫無疑問,在總體性邏輯召喚下的這種方式是危險的,我們需要另一種替代方式,就是重新理解生命,而不是輕易滑入“生—死”的二元對立中,“生”不是給定的,而是需要去創造的。這條路不好普及,但才是真正的正道,唯一能夠持續的可能。

毫無疑問,三島用自殺兌現了他的生存信條與美學,但那種對於和諧與統一的極致唯美主義的追求同樣是極為危險的逃逸。誠然,面對被資本馴化的日本正如如今面對被資本無孔不入侵蝕的人類文明,那種生而為精神之美,為刀與筆的統一,靈與肉強度糾纏中的和諧固然會讓觀者感到震撼,但也因為其運動太劇烈,速度太快,且服務於一種抽象的unity而不可避免地滑向悲劇,讓人只能慨嘆和唏噓。斯賓諾莎,德勒茲吧……

Btw,電影的美學和配樂是真的絕,大為respect Philip Glass!每一次都讓人記憶深刻。

 短评

做工精良,雕琢用心,绪形拳还是太高大太健壮,不太像三岛,最后时刻的发散倒叙,黑白与彩色交叉,舞台装置艺术与实拍结合,作品与现实的层层叠加,色彩、灯光、布景、摄影美轮美奂,感谢科波拉、卢卡斯出钱拍摄,

4分钟前
  • 内陆飞鱼
  • 推荐

1. 演员选的太差了,气质完全不符合。太武气了,没有三岛的英气,灵气,贵族气。最大的败笔,为什么不用坂本龙一?这就是欧美导演完全不能够理解亚洲文化。三岛泉下有知,也要气死。2.音乐很好。3. 如果不了解三岛及其作品,估计看起来很困难。4.舞台设计好。

5分钟前
  • Sabrina
  • 还行

我觉得施拉德在胶片上探索影像的无限可能性,此片非常先锋实验,形式上极尽华丽之能事,分章节叙事,黑白和彩色穿插,两重时空交叉剪辑,舞台剧质感的美术设计。施拉德不愧是编剧出身,在玩形式的同时,也兼顾到了人物塑造,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敢爱敢恨的三岛,不像有些电影,只玩形式,内容单薄。

9分钟前
  • 波尼奈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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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试图用《假面的自白》《镜子之家》《奔马》和《忧国》这四部作品从三岛对美的认识,身体的重塑,政治军事观及精神身体的统一四个方面(个人认为)来解析。但若作为一部传记来说未免太空泛,只能说是“个人简介”。但作为一部电影来说,无论是叙事、表意、音乐都做到极致。是颤抖着哭着看完的。

12分钟前
  • 李奥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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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屁歪歪的讲不到重点,而且绪形拳和三岛的形象找不出更令人信服的共同点

16分钟前
  • 香蕉屎⊙
  • 还行

影片有三部分四个章节组成。三部分:1、三岛的自传(过去,黑白),2、三岛的最后一天(现在),3、三岛的作品中的场景(虚构,舞台)。四个章节:1、美,2、艺术,3、行动,4、剑与笔之统一。如此繁复的结构,大致勾勒了三岛的一生。从“最后一天”的滑稽表现来看,影片对三岛剖腹基本是否定的。

21分钟前
  • Cly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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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极端之美的传记风格:黑色舞台背景+群体闭合居室+外景合成材料+路人旋转行走。有道具无墙景的妓院。流汗的胴体美。沙天一色的神社聚会。收尾于倒带式切腹高潮。奇特转场:从黑白健身房走进粉红灯澡堂。火烧金阁寺&划开画布行刺&蔷薇刑&忧国殉道。尽管拼贴叙事会使内容贫乏,但仍沉醉在光影魔力。

25分钟前
  • 火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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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观摩了这部传说中的传记电影,惊讶此片竟由顶级电影艺术家联手制作,成片效果远在传闻之上。而今日来看,三岛介于堂吉诃德和日本战狼之间。年轻人对于三岛的喜爱,怕是出于对美和死的困惑。然而到头来,三岛给我的影响,仅止于发型。我已经不认为三岛是一流的作家,因为他们的灵魂中必须包括爱和忍耐,一种直面现实的诚恳和勇气。三岛的灵魂,当然具有明显的独特、病态、激烈,但我无法相信以其才智会真诚地相信武士道,那么最后也就沦为一种类似当代艺术的表演。电影没有如实重现切腹实况的丑恶,美之幻想的破灭比死更为残酷,这或许是唯一的不足。

28分钟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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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吐槽一点:幼年三岛都住在一楼,而不是二楼。片子好在如果是熟悉三岛作品和生平的人,就能知道里面没有一句话是没有特殊含义的。没有一句废话。其余的,就是此片很忠实于Henry Scott Stokes写的三岛的传记(此书有中文版,但是忘记名字了)。

32分钟前
  • 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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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 起初嫌文本层次的设置太一板一眼程式化,之后反而觉得这种迟滞的钝感恰恰符合肃穆的精神仪式。作品改编虽然受限于四段式而略显潦草,但装置+舞台+实景虚实共生的形式感实在是韵致非常。私以为选角和表演比较失败,但是节奏感与剧本救了回来。施拉德一个美国人能拍到这个程度很厉害了。

33分钟前
  • 寒枝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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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杰出的一片!那些说什么音乐根本不衬三岛的朋友请注意:这是个美国电影.那些大骂导演误读三岛的人请注意:这是个美国电影.跨界的理解----西方对东方----电影对文学----在此已做到尽!保罗施拉德说这是他本人最爱的电影.唯一唯一不满意的大概是主角的气质不大对头,不过超一流的舞台美术完全赢回了这一点点失分.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涉及到日本的欧美电影的舞美水平都这么高呢?甚至包括艺伎回忆录...

34分钟前
  • dinosau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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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同一般的人和非同一般的美學特點,對三島的美學表現的很到位。

39分钟前
  • 死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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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利用舞台艺术和当代艺术的排演来表现一个作家及其作品的关系,赞同这个方向。形式上的荒诞有其内在意义。趋向完美+爱与艺术+言行一致=自我毁灭,这个等式可以解释三岛由纪夫么?好像不够,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他的纯粹性最后都落在了民族主义上头。

41分钟前
  • 57
  • 推荐

有趣,明明是作家传记片,却用大量影像(&舞台)再现了三部小说的场景,传记片的另一种可能。但是如果不了解三岛的作品,恐怕会看得一脸懵逼吧,真的是非常挑观众了。舞台感很美。瑰丽的色彩。打开门由黑白进入彩色。奔马与忧国切腹的无缝衔接。形式与结构令我极满足,但三岛人生最后一天真是没劲透了(现实中而非电影里)。捏着鼻子穿过对一切无能为力的人生,扯着嗓子呐喊却无一人愿意多听一句,笔与剑、艺术与行动统一在“死”字之上,美不过是巨大幻影,是虚无人生的虚假投影。他的人生也便是他最后写下的那几句中的,寂寥的极境。

44分钟前
  • hell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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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后在影院座椅上久久动弹不得。审美化的人生、审美化的身体、审美化的体验、审美化的性、审美化的创作、审美化的政论,审美化地生亦审美化地死,他的故事不可能有任何不够唯美或不够浪漫的讲法,正如其生命也不应以其他不够戏剧的方式终结,其死亡不应吸引更少的眼球或泼洒更稀的热血——是活成了电影本身吧,活在重叠的戏剧时空里,活在诗句之间,在精心设计的美术、剪辑和音乐里;能活成这样,就是把艺术与行动最完整地合二为一。他近乎天衣无缝地嵌入东方主义的视界里,他的肉体和灵魂即包藏了彻头彻尾的时空错乱,一个在任何语境下都被轻而易举浪漫化的他者,一种病理性的文化和美学符号,一支传说,一位角色。这是何等的悲哀和壮美!我的灵魂还在颤抖。

47分钟前
  • 烤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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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分。老美拍成这样实属不易,但绪形拳和三岛形象差距不是一点点啊,避开介错也是不能接受的……想念《丰饶之海》……

48分钟前
  • Maryjanes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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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岛少年时期隐晦的同性爱倾向提交太少,这无疑是其人生悲剧的根源之一。分篇的叙事模式,表现主义布景,现实和虚拟穿插,还有这位和三岛本人无论相貌还是气质完全背道而驰却爆发出惊人效果的绪形拳,一切和作家的人生一样,华美而扼腕

52分钟前
  • Henrique As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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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施拉德作为一个美国人,对三岛由纪夫的解读依然没有超出“菊花与刀”的范围,倒是文学、舞台剧和最后行动三位一体的叙事方法有点意思。《金阁寺》是关于美丽,《镜子之家》是关于虚无,《忧国》是关于死亡,死亡是一场美丽的虚无。也许对三岛来说,最大的遗憾是没能死在四十岁之前吧...

56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 推荐

虽然是美国人(《出租车司机》编剧)拍三岛由纪夫,虽然主演绪形拳外形和三岛有差距,但拍得真不错。居然拍出了强烈的日式写意风格。影片分四章展现其一生,以三岛切腹当天而起,用黑白画面闪回其童年至中年经历,用彩色画面穿插三岛三部小说影像化,最终以切腹而终。无惊艳之处但也中规中矩。配乐很棒

1小时前
  • 汪金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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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看早了……不过一点儿都不亏。黑白色代表时间,虚实景表现现实和超现实交替,个人经历和小说人物并行,妙极!想理解武士道一要看叶隐,二要看三岛,再加上《忧国》,可以好好研究研究了!

1小时前
  • 圆圆(二次圆)
  • 力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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