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个美术真的了不起。充满了精心的设计,如同给皇室做的盛宴。所有的细节都充满了精巧。先看海报。
海报像极了德加的芭蕾舞演员系列的作品。充满了隐喻。德加这个系列的作品。表意就是美的另一面。舞台上光鲜亮丽的芭蕾舞演员的背后。不唯美。不雅致的另一面。也揭示着这个电影的主题。美的另一面。
所有的画满都充满了巴洛克风格的形式感。只有小K饰演的戴安娜王妃的大纯色衣服显得与整个画风格格不入。反衬着背景的死气沉沉。这也是靠画面去表意。
在他与丈夫台球桌对弈的戏份里。看似她站在白球之后。纯洁光亮,占据主动。但是丈夫的那面不光有一个黑球,还有一大堆球。暗示着她主动出击的独木难支。最后白球被黑球攻击。出轨的反倒有理。这些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总的来说,这个电影的美术还是让人欣慰的。就美术而言。我肯定给个高分。尤其那个发型,还原得太像了。还有很多镜头的构图,都充满了巧思。深受巴洛克风格和印象派影响。我干美术的,四分都给美术。
我没有看过导演的前作《第一夫人》,也并不是非常欣赏小k之前的演技(上一部看的小k作品是《深海异兽》,再上一部是《新霹雳娇娃》...可想而知),甚至,我对戴安娜王妃的记忆也并不完整,只是大概的容貌,不幸的婚姻与年轻便香消玉殒的结局。
于是当我开始看《斯宾塞》时,我并不知道该怀有怎样的期待,或者说并没有任何期待。
影片的前半段,如我所料地并不引人,但随着我们同戴安娜经历过宛如一生的圣诞三日后,便觉得将一生的幸福与悲怆融入三日的展现真是一手妙着,戴安娜的癫狂与不安,正如同笼中扑扇翅膀的困鸟一般,在幻象,在失去自由与隐私的世界游荡,此时她并不是一个万众瞩目的王妃,她只是一个脆弱需要关爱的女人。
1991年的平安夜,30岁的戴安娜王妃已结婚10年又148天,距离她婚姻的结束还有4年又248天,距离她生命的终结还有5年又250天。
然而戴安娜并不知道这些,她有两个乖巧的孩子,她有一个已经貌合神离的丈夫,她身处媒体的聚光灯下,她圣诞的三日要与王室的众人一起度过,需要遵守礼仪形制,需要装作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如何用三天的时间,向我们展现王妃的一生呢?
其它传记片可能选择以长跨度去叙述目标人物不同时期的经历,比如英格丽褒曼的《一个叫果尔达的女人》就穿越多个时代并让褒曼扮演其中几个年龄段的女主,前两天看到的《国王理查德》,时间跨度倒没有那么长,威尔史密斯的容貌几乎没有改变,但是至少剧情也有着几年的发展。
而《斯宾塞》,只有三天。
我倒是觉得,圣诞三天的选择很聪明,这三天里,戴安娜与丈夫,与孩子,与女王,与媒体都有交集,她去到了自己的旧宅,她穿上一套套华丽合身却并不喜欢的衣着,她奔向属于自己的自由明天...三天,已然足够。
影片伊始,我们看到的戴安娜是一个骄傲,任性,不喜欢被安排,似乎与皇室格格不入的形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愈发能感受到华丽的宫殿之中,那些也许看不到,却时时存在的压力。
每个人的话语都会被听闻,会被谈论,这里没有隐私可言,所以必须谨小慎微。
一整个衣架的华服,这件为晚宴,这件为外出,三日的行程,已然被规划得满满当当。
甚至连换衣服时也必须拉上窗帘,如果不拉就将帘子缝起,明明身处白日,室内却依旧冷如冰窖,只好用厚重的皮裘试图淹没自己。
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无处不在的耳朵,无处不在的规则,还有那些以“习俗,乐事”为名,却让人厌烦的条条框框。
在这样的重压下,人又怎能不疯狂?
这三天,或许只是王室生活最严苛的一个缩影,但是我相信戴安娜只是一个选错了人生的女孩,她喜欢快餐,喜欢流行乐,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谁不喜欢呢)。
当初遇见查尔斯,或许就因着一腔爱意而将自己的一生许给王室,却从未想过这一切将让自己付出什么。
当然,如若查尔斯能一直站在戴安娜的身边,我相信这定然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但是如我们所知,查尔斯并不是一个老实的男性,他或许说不上天性风流,至少也不安分守己,他时常将戴安娜扔在家中,自己出去进行所谓的社交,高尔夫等活动。
至于尽一个丈夫的职责忠于妻子?呵!
而在电影中,查尔斯劝导戴安娜戴上一层虚伪的面具,让她至少在面对外人时,表现得谦和温雅,而不是疯疯癫癫。
如果真的相爱,那何必戴上一层面具呢?
这偌大的王室,这浩荡的仆从,上上下下百十来人,却没有戴安娜一人真实。或许那些人被条条框框圈得过久,便习以为常于这精致典雅的生活了,事实上,我也曾经有一瞬觊觎过这样的生活,我是一个吃上一份一百多块钱牛排就能高兴好久的人,而影片中的王室贵族,每一道菜都价格不菲,然而我所见的他们食之无味,仿佛只是为了维持那份尊严,那份享受而进餐。
戴安娜,是唯一没有失去灵魂的人。
也因此,她如此辗转反侧,她如此怀念过往,她如此想要奔逃而出,她如此在这小小的囚牢中苦苦哀鸣。
我觉得这几乎已经是一部悲剧了,哪怕这确乎是圣诞节,他们确乎有昂贵的礼物,体贴的侍奉还有合身的衣服。但戴安娜挣扎在自我泯灭的边缘,被王室疏远,被默默针对,被夺取自由和隐私,那无论饕餮盛宴多么宏大,被人牵着线进食,那还是自己吗?
影片结尾,戴安娜终于带着两个孩子开着车奔逃出去,点了kfc,在影片的末尾带来一点欢愉与亮色。(这可是真正的在逃公主)
然而知晓她的身世,这明明稍微欢快的结局,却给我带来了更大的怆然之感。
戴安娜只是逃过了今天的噩梦,然而在这之后,还有明天,还有后天,还有她之后生命的每一天需要去忍受,需要去妥协。
节礼日这天,30岁的戴安娜已结婚10年又150天,距离她婚姻的结束还有4年又246天,距离她生命的终结还有5年又248天。
她知道自己已经在走向婚姻的崩坏,或许她也预感到了人世的尽头,然而她还并不确信,毕竟在这一个瞬间,她感到自己还在真实地活着。
尾声。
越回忆,便越喜欢这部电影,这般细腻温柔的情感大概在第一次看电影时并无感触,但在记忆的反刍中便能化为绵长的回响。
我喜欢影片的摄影,服装与色调,我喜欢影片用这样华丽而精致的布置去衬托出斯宾塞的彷徨,惶恐与无助。
餐宴愈大,目光便愈多,珍珠项链越长,脖颈上的压力便越重,重到最后,仿佛绞刑的绳索。
小k也真的很美丽,不仅仅是换装秀般的美丽,更是在这样一种困窘之态中,仍在惦念着那些身边之人,身边之物的美丽。
或许她真的是生错了地方,但仔细想想,我大概也不必为她惋惜,毕竟我们只是隔江望月的吃瓜民众,非要与皇亲国戚感同身受的话,怕是也会无法消受。
但这不妨碍我喜欢这部电影。
曾于1997年逝世的戴安娜王妃,跟20世纪以来其他英年早逝的传奇人物有着某些共通点,比如詹姆斯·迪恩、玛丽莲·梦露、瑞凡·菲尼克斯、张国荣、李小龙,等等。
他/她们都在风华正茂的年岁骤然陨落。极端的性格亦或悲剧性的人生浮沉,都在这些时代icon身上折射出斑斓的色泽。
拥有英国王室贵族身份的戴安娜,在世人面前极尽谦和、满怀善意,但与之伴随的却是那早已被盖棺定论的悲剧婚姻。这种冰火两重天的人生际遇,自然是影视作品的绝佳题材。
2006年的电影《女王》、2016年的剧集《王冠》、2013年的传记片《戴安娜》,以及2017年的纪录片《戴安娜:她的自述》,无不是围绕着这个悲情的女性,从各个视角进行解读。
因而,智利导演帕布罗·拉雷恩执导的新片《斯宾塞》,能够再度引起影迷的热议,也就不难理解了。该片早在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便首映亮相,并提名了主竞赛。饰演戴安娜王妃的女演员克里斯汀·斯图尔特,甚至被很多观众看好,剑指明年的奥斯卡影后桂冠。
然而,跟备受热议的舆论现象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该片在大众影迷心目中并非一部佳作。豆瓣评分6.7、IMDb评分7.1,这让饱受专业影迷赞誉的《斯宾塞》略显尴尬。这部由拉雷恩和斯图尔特合作的新片,其看点和缺点到底在哪里呢?
最显而易见的一个优点在于,影片《斯宾塞》区别于绝大多数的人物传记片,它并没有采用以角色的生平史事、逸闻趣事为主线这样的常规套路。
某种程度上,《斯宾塞》更像是丹尼·博伊尔的《史蒂夫·乔布斯》,提炼出人物的某个关键时刻或者不为人知的阶段,进行细致地挖掘。
影片《史蒂夫·乔布斯》所展现的是乔布斯的三场会议,而影片《斯宾塞》讲述的是戴安娜在90年代初,于圣诞节前后这三天内的遭际与心理变化。
因此,在观看这部电影时,你并不会觉得它是一部可有可无的流水账式电影,也没有任何狗血的桥段或者坊间的怪谈。导演帕布罗·拉雷恩想要呈现的,是戴安娜王妃在随同英国王室成员门到乡下欢度圣诞节日时,所产生的情绪起伏。
影片中,你会发现戴安娜始终与英国王室格格不入。在每件事情上,他们的想法都是南辕北辙,根本无法调和。
王室成员都是让佣人们带着豪华的行李,乘坐专车来到乡间别墅;而戴安娜则独自一人驾驶着保时捷跑车迷了路;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要求每一位成员都必须提前称好体重,但戴安娜王妃却对此深恶痛绝;就餐时得在女王到来之前入席,可戴安娜总是无法做到。
此外,皇室还要求戴安娜在更衣时必须把窗帘拉上,每一场典礼仪式必须穿对应的服装,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分外别扭。
整部《斯宾塞》并没有大起大落的故事桥段,所有影像都服务于戴安娜内心的情绪波动。包括查尔斯王子对她的训斥,以及戴安娜透过人群看到查尔斯与情妇之间的秋波往来。
帕布罗·拉雷恩这种极度聚焦人物内心的手法,早在他2016年的那部《第一夫人》中就曾采用过。由娜塔莉·波特曼饰演的杰奎琳·肯尼迪,同样是在几天之内展现出外表平静、内心翻涌的状态。特写的大量运用以及情绪浓郁的配乐,让观众无时无刻不置身于杰奎琳的内心之中。
因此《斯宾塞》某种程度上便是《第一夫人》的延续,同样的内心纠葛,同样的情绪波动,同样的大女主设定。而不同之处在于,《斯宾塞》抛却了更多的外部事件,几乎将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戴安娜王妃身上。
帕布罗·拉雷恩的这种惯用手法,固然显得富有高级感,甚至恍而有种把拉斯洛·奈迈施的《索尔之子》的艺术化表达进行商业化运用的错觉。
但实际上,拉雷恩导演并没有让我们清楚感受到《斯宾塞》的情感落点。而就影片整体的架构来看,基本上可以分为戴安娜和其他的王室成员两条线。
在戴安娜的身上,我们感受到她对于自由的渴望,对于真实情感的苦求。她想要让身边的人都跟自己说真话,不管是自己的丈夫、婆婆,还是服侍于她的佣人、管家。
但就像查尔斯王子所说的那样,在这个偌大的王室中,你得同时具备两张面孔,一张应付场面上的躬身逢迎,一张则留给私底下的自己。
但显然戴安娜并不愿意,她更想要身处于一个完全真实的世界,这也是她对王室各种礼仪发起对抗的根本原因。从这一层面来看,《斯宾塞》似乎是在借戴安娜这个可怜的女孩,来批判英国封建王室的虚伪和做作。
但细究之下,我们便会发现,这种批判手法显得轻浮失重,毫无说服力。一方面在于戴安娜并没有反感英国王室为她带来的奢靡生活,不管是保时捷跑车,还是满身的名贵衣着,都表明着戴安娜的阶级站位。
而另一方面在于,王室的这种两面性乃是现实使然。当王室代表着一个国家的面子,势必成员们得在面子之下保留一份属于自己的里子。这并不是王室成员的过错,而是英国政体所造成的历史悲剧。对于这一点,网飞的剧集《王冠》明显叙述得更为透彻而明晰。
若抛开这一层,将《斯宾塞》看做是一个本性崇真的女孩,追求本我的挣扎过程——毕竟电影片名“斯宾塞”就是戴安娜王妃原本的姓氏,意味着她在进入王室之前的属性——那么本片明显在主题表达上又过于一厢情愿。
影片中设置了数个意象,用来代表戴安娜向往的纯真过往。比如那件搭在稻草人身上的父亲的旧衣服,和坐落在王室别墅附近的老家,都是能够唤醒戴安娜昔日美好记忆的象征物。
而在影片高潮部分的蒙太奇画面中,戴安娜的少女时代、穿着黄色制服的形象,以及跳舞时的奔放场景,都随着提琴的悠扬声逐一浮现。拉雷恩导演甚至在全片中采用了极富少女感的马卡龙配色,让画面呈现出温暖和怀旧的味道。
这些影像呈现手法,都表明《斯宾塞》企图表达女性挣脱桎梏的艰难过程,以及在获得“真爱”后——由莎莉·霍金斯饰演的侍女所给予——内心枯木逢春的乍变。
案现实情况却是,戴安娜在这次王室圣诞度假之后,依然与查尔斯王子保持了三年多苦闷的婚姻关系。即使离婚之后,也被狗仔队整日跟拍,生活在被大众围观的器皿里,喘息不得。
因此,戴安娜·斯宾塞在影片最后的“重获生机”,一旦被拉到现实中便显得难以自圆其说。这让影片的情感表达,只能局限于这个“虚构”的故事里而已。唯有我们完全不把戴安娜的生前故事带入其中,或许才能感受到拉雷恩所道出的觉醒之痛。
而颇为悖论的是,假如把现实情况统统抽离开,那么在《斯宾塞》里所建构的王室苦闷、压抑氛围,又变成了无源之水、空中楼阁,终究难以落地。
整体而言,《斯宾塞》并非一部让人讨厌的电影,它在影像和节奏的把控上,都显示出拉雷恩导演极富特色的调度能力。
但你又无法对其评价太高,因为当一部影片的情感失去应有的真实力度,主题表达变得紊乱且欠缺说服力时,你便只能将它当作一尊精致的花瓶来看待。
作者| 花无宴;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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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戴安娜王妃为蓝本的传记片《斯宾塞》在奥斯卡仅仅斩获一项光杆提名:最佳女演员。让人加重了对传记片日暮西山的揣测,这一类型基本上已经沦落为演员单向冲奥的定制款,即所谓的star-vehicle。
如果说演员是演技派高手,如梅丽尔·斯特里普演《铁娘子》或者加里·奥德曼演《至暗时刻》,这种目的性虽然路人皆知但也让人心悦诚服,因为这一计划就已经对演员奖下了双保险。但如果主演是克里斯汀·斯图尔特,这个设定就有点问题,因为她从来不以演技见长,她的表演在这种高强度类型的人物榨取中,犹如被放到了显微镜下。
斯图尔特演的怎么样,并非一个尺度的问题,而是一个口味的问题,这就像你怎么去看待戴安娜的美,或者怎么去看待斯图尔特这个人。《斯宾塞》作为一个传记片的称奇之处,是它呈现了一种人物镜像的裂变,即这位将自己改回斯宾塞父姓的女人身上同时带着两个人的影子:戴安娜与斯图尔特本人的影子。
这种人物策略对帕布罗·拉雷恩的观众来说并不陌生,上一部《第一夫人》也是同样的玩法,娜塔莉·波特曼那堪称诡异的神经质表演,犹如演员戴上了一个假面,分裂为杰姬和波特曼本人。这种假面效果可能是导演的某种诡计,其机制是将演技有所欠缺的方法派演员放到高密度特写镜头中加以拷问,以逼出演员的本我存在。
“以父之名”这个潜台词在影片中得以在双重维度上实现,其一是圣诞节三天的社恐压力逼出了斯宾塞这个父姓的自我;其二是角色的压力逼出了斯特尔特的自我。两相交织足以构成影片的幽灵效果,也预示了原型人物可能的精神疾病,戴安娜失稳的言语、躁郁的表情与永不停息的小动作,取代了人们对王妃的气质和着装的关注,但也人将其视为斯图尔特的自身特征。
就此而言,《斯宾塞》和前作《第一夫人》都不算正统的“名媛传记片”,而是带有精神分析性质的影片。正如杰姬的故事在亦假亦真的传递中呈现为白宫纪录片里的幽灵,戴安娜的三天几乎可以称之为“穿越阴阳界”,然而这并非单纯的杜撰,而是却有其可能性,因为无数的传记都已经指出,贵族出身的戴安娜从小就对桑德灵汉姆庄园有着莫大的恐惧,将前往该地的每次行程都视为畏途。
《斯宾塞》呈现的就是对这一畏途的抵抗,她抵抗的第一件工具就是从她童年住地的稻草人身上取下了父亲昔日的衣服,将其郑重地置于室内,仿佛这个父亲的遗物可以净化室内的空气,即多年来王室深宫漂浮的死皮。用记忆对抗传统并不能生效,因此她紧接着发现的第二个工具就是一本叫《安妮·博林:殉道者的生与死》的书,博林是亨利八世的王后,是伊丽莎白一世的生母,但性格怪异,最后因涉嫌通奸等18项罪名被判斩首。
戴安娜对着父亲的衣服说:“爸爸,您不是说我们斯宾塞家曾经是安妮·博林的远房亲戚吗?”这种可能的血缘似乎实现了惊人的轮回,亨利八世处决博林是为让另一个女人当王后,而戴安娜的丈夫查尔斯此时与卡米拉意乱情迷。查尔斯送了两人同样的项链,这对戴安娜而言是十足的羞辱,但为了皇室礼仪又不得不戴上。因此圣诞节的第一餐就成了一场处刑,餐厅的后墙挂着超大尺寸的亨利八世画像,查尔斯羞辱的视线让戴安娜精神崩溃,扯断了项链并将珍珠与食物一起狼吞虎咽。
但这很快被证明是一个“虚假场景”,随后戴安娜因腹痛而行走在长廊,进入洗手间呕吐,她脖子上都还带着完整的项链。虚假镜头在影片中出现了多处,比较典型的一处出现在影片后段用剪刀剪断了窗帘的缝合线,随后又在歇斯底里中剪开了手臂的皮肉,但在下一个场景中,戴安娜的手臂光滑如初。
这种虚假场景以客观化的形式呈现了主角的幻觉,或者说幻觉本身就是一种情感抵抗形式。戴安娜的司衣侍从换来换去,很难言说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因为衣服是最不确定之物。《斯宾塞》中戴安娜的三天生活实际上就是以穿衣和饮食的场景来结构的,与穿衣这条难分真假的虚幻场景相比,饮食似乎显得格外确定,形形色色的食物构成了场景的实在,更重要的是,这些食材都是用军事力量仪式性押送而来的。
衣食是皇家体面的符号,但这种抵抗不过是表面文章。影片中断还有一处衣食之外的关系断裂,即围绕两个儿子的打鸟训练而引发的争执,这场争执非常神奇地发生在台球室。戴安娜与查尔斯立在球桌的两侧,成为剑拔弩张的对手,摄影机仿佛在台球桌上来回滚动,仿佛是球本身的视点推移。这种镜头以正面对称的正反打形式来回切换,是整部影片最有创造性的场景(即使徒有形式玩法),在这场戏中,查尔斯以“双面人”的理论取得了完胜,而他临走是透漏的女仆玛姬的背后诟病成了压倒她的最后稻草。
戴安娜对桑德灵汉姆庄园抵抗在整部影片中被化约为一种“失神”,这种失神将庄园视为一个迷宫,幻象的游走产生的幽魂效果,这在某种程度上接近《困在时间中的父亲》的记忆短路,对戴安娜来说则是在父亲、博林、王妃、我自之间的种种短路,但斯图尔特却不具备奠基这一切段落的基础演技。在人物激愤的当刻,将戴安娜的怒吼与博林的怒吼进行平行剪辑,甚至让盛装的博林转换成戴安娜的样貌,这种短路的呈现都不算高明。《斯宾塞》在很多观众眼里堪称鬼片,有阴冷的气质,但这种气质跟影片标定的传记片似乎格格不入。
或者说,《斯宾塞》可以被视为“反传记片”,它并非80年代兴盛的人物通史,也不再是10年前开始流行的微观事件史,而是一种心理外翻,类似于100年前表现主义理念的复原。当戴安娜剪开铁丝网进入帕克庄园荒弃的危楼,博林的幽灵也随之出现,告诉她“快跑”,随后是一连串的时间蒙太奇,浓缩了戴安娜人生的各个阶段,并在高潮处真正拽断了项链。
我们可以将这个真正拽断项链的时刻和之前的“虚假场景”相比,中间真正发生了何种真正意义的让人物转化的事件?答案是:并没有。这也意味着影片反传记的幽灵化不过是一种障眼法,影片的高潮最终定位于戴安娜扯断查尔斯送给自己的和卡米拉一样的珍珠项链,也意味着其不过是对婚姻生活和丈夫出轨的私人精神控诉。《斯宾塞》就此而言不过是庄园外狗仔队的延伸,试图用一种更长的焦距或者更奇诡的角度拍摄其私生活甚至内心独白,这种方式似乎结合了技术上的新意,如那种华丽的推轨和360°VR镜头,但就内容而言非常空洞。
戴安娜为何是一个媒体焦点,这个问题可以有多重解释,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即使戴安娜车祸本身有狗仔队作祟的痕迹,但媒体本身并非戴安娜的敌人,而更像是伙伴。她洗澡不拉窗帘并非是过失,而是她不惧怕这样的观看,并不将其视为所谓的威胁。恰恰是这一点决定了戴安娜为何会成为一位媒体人物,以及她为何会成为独一无二的戴妃。
如果影片没有解答这一点,无论作为一部传记片还是剑走偏锋、借题发挥之作都难言成功。影片中呈现的重重意象,如美丽羽毛的雉鸟、王室管家故事里的野马,都在强调既往的“笼中鸟”印象,以至于影片中的最后解决方式都在重复这一点,即重生意味着“以父之名”,重新换回斯宾塞这个姓氏,解除枷锁、逃出牢笼,进入自由的新生。
这种直白的方法,与之前尚算积累情绪的方式相比,又落了下乘。在戴安娜带着两个孩子飞车驰往伦敦的时候,快速的镜头跳切和过溢的音乐带来一种肤浅的感受,难道戴妃就是肯德基麦当劳吗?难道这就是资本主义快餐对皇家御膳的实在性胜利吗?真正的胜利,应该回退到之前的打鸟场景,这个场景的实质影片并没有呈现出来,这个实质就是:戴安娜闯入皇家狩猎现场,是一个媒体事件,而正是这个媒体事件对抗着传统事件,她的胜利仰仗于此。
所以我们可以回想起2007年《女王》的开篇,英国王室如何在戴安娜去世后遭遇了全英国的抵抗。但那部影片对英女王的心理剖析,远远超越了本片之中对戴安娜的揣测?原因何在,或许是导演对角色没有本质的爱,帕布罗·拉雷恩作为一位第三世界的极具政治性的导演,拍摄这种资本主义世界名媛的传记片,似乎有种本能的敌对解构性;但另一方面,他极富古典姿态的细腻流水化的作业习惯与好莱坞无缝对接,又是一个诡异的巧合。
但更让人不解的是,帕布罗·拉雷恩认为自己读懂了戴妃,一如自己读懂了杰姬,他对波特曼和斯图尔特两位女演员的使用,造就了一种资本主义精神分裂的镜像效果,似乎就构成了一种批判。这种批判在杰姬头上还可以被视为“道貌岸然”,但在戴妃这里就有点自我对立,她到底是个被过度包装的名媛或者媒体人物,还是一个真实的受害者?我认为导演对此并不明确,他的解读方式是玛姬给她的那张纸条:不止有我一个人爱你。
这张纸条的出现,貌似传达了全世界对戴妃的爱,但却瓦解了整部影片。它将表述转化为全世界对她的爱和宽容,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关怀和理解她,从给她塞书的王室管家到给她做舒芙蕾的王室主厨,以及波澜不惊慈眉善目的英女王,无不是在传统的压力下视戴安娜为麻烦,但又打心底里都羡慕和宠爱着戴安娜。由此,通往桑德灵汉姆庄园的畏途不复存在,戴安娜在影片中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精神病意义的自寻烦恼。
贵族的日子不好过,这点在戴安娜的身上是成立的…… 不谈自由的权力是虚假的,想象所有的一切都被规则包围,佣人是麻木的、房间是冰冷的、服装是违心的、宴会是死气的,“这里只有一个时态,没有未来,过去和现在都是同一件事”,“我已经准备好把我的未来当做硬币上的一张脸来代代相传”…… 物质富有,精神空虚。 佣人比不上玛吉,房间抵不过荒宅,服装不如破衣,宴会不胜快餐,何为天堂?何为地狱? 当玛吉说喜欢戴安娜的时候,一个瞬间的惊喜就能打破所有阴霾,使人重获新生,因为这对她来说太难得了。 影片通过行为尤其是面部表情的刻画来展现女主的痛苦焦躁,例如将扯断的珠子吃下、音乐声刺耳、暴食、撕开窗帘拼命呼吸、自残身体、试图从梯子跌下等,给人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戴安娜厌倦了千篇一律,厌倦了在大众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厌倦了灵魂不能自由,厌倦了这个称为家的地方。她选择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要么逃,要么死。
我们看到了她:站在空荡荡的餐厅,对着服务员说话。她的妆容、衣着,她的神情、动作,她的腔调、表达,我们不仅看到了,还听到了。这是多么奇怪,我们该如何相信这就是戴安娜。她显得如此矫揉造作,就像一次毫无准备的选角表演。无论这是不是因为戴安娜的形象已然“神化”,抑或无法接受这位理想人物的影像化,我们都无法满意这样的表演。克里斯汀·斯图尔特也许尽了全力,但她模仿戴安娜的举动,显然失败了。
也许不是克里斯汀·斯图尔特演技的问题,而在于一个更加深层次的话题:历史人物能否通过表演重塑?显然这是一个伪命题。表演只能在与现实相背离的层面, “还原”真实:在戏剧舞台上,这借助于夸张与过度的表演获得,因为舞台预先约定它乃真实世界的模拟,因此戏剧毫不惧怕表演的失真。但在影视作品里,表演只能以素朴、自然的方式进行着,因为真实的环境取代了虚构的舞台。
帕布罗·拉雷恩走入了歧途。他将现实世界当作了舞台,将电影演员当成了戏剧演员,他用舞台表演的模式要求电影演员。看他是如何呈现人物的:让摄影机贴近演员,跟随演员运动,尤其是对准演员的脸,如实记录演员的一举一动。这是一种戏剧舞台上塑造角色的模式,而非影像表现人物的最佳方式。电影应该要设置情境。情境的意义在于,观众不是通过演员的表演被动接受人物的形象,而是在情境里体验人物的状态,进而感知到人物。
借用一个比拟的话,情境就像导演在电影里设计的坑,诱骗观众跳进去,其结果是观众与人物的合一。当人物遭遇情境,陷入困境或做出反应,观众也能以同样的方式(陷入同一情境),体验到与人物相似的状态。这才是电影塑造人物的方式,而不是一味靠榨取演员的表演不断接近历史人物。重塑永远会失败,因为模仿永远达致不了原样复制的效果,只能沦为二流的再现。而且因此之故,观众也只能被迫接受导演为人物设定好的形象。
通过情境,新的人物创造出来了。由于不同观众对于情境有着不同的感知,人物的形象在每位观众的心里都是不同的。电影的诠释不再是单独一条途径,而有着无限种可能性。帕布罗·拉雷恩显然不谙此理,他就像卖力的戏剧导演,利用演员的表演功底,细抠每个举止神情,来达到他心目中戴安娜的形象。更加糟糕的是,他选择的还不是最优秀的演员。克里斯汀·斯图尔特的表演即便不说差,也达不到好的标准。她把戴安娜演成了自己,而这与帕布罗·拉雷恩的意图显然不合。
重复渲染的部分剪掉一点,没有展开的地方再展开一点,就好了。很多地方情感已经到位了,有的地方不够。但总体还是很牛逼
三星从小k在炸鱼薯条店第一次开口就定调了,表演能让人部分忘记她自己,但未免过于矫揉造作了。镜头频繁怼脸可以理解,毕竟拍的是全程Chanel高定秀的顶级美女,可惜太像郭敬明拍《小时代》。全体演员演技集体扑街,小演员有狠狠尬到我。演到隐秘的同性之爱时全场英国观众在小声窃笑,突然明白《斯宾塞》不过是满足了观众对英国皇室的窥伺欲、和小k转型的胜负欲,难怪看起来既讨好又疏离,既用力又随意。悲惨的仍是早逝的戴妃,若干年后依然被消费。但片中呈现的惊悚幻觉仍是亮点,服装值得盛赞,可惜不懂收放,更爱《王冠》里稍纵即逝的世纪婚礼华服,更收敛沉淀,《斯宾塞》里满屏的Chanel反而显得暴发户了起来。
远不及Crown里的刻画
说到底,叛离皇室与重返家族压根是两回事,把戴安娜不幸的出口寄托于父亲、祖宅、旧时光、中产生活、肯德基,未免是创作者太一厢情愿的粗陋勾连,一种庸俗的心理主义对主人公简化。全片俗不可耐且无话可说尴尬尤其体现在对Anna Boleyn的空洞召唤上。从《第一夫人》降级到《斯宾塞》,剩下的只是一套静态的肖像美学,真正的叙事和人物动作已被精致姿势所瓦解。
小K要冲奖咯!演技真是磨出来了,但是我好难和这版戴妃共情。片子直接、重复地展示一团浆糊的情绪,我全程很悬浮地焦躁难受着,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
最难过的点是看到最后电影里的她终于开心地做回了Spencer,但照应在现实中她的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厨房场景那么多但没看到一样比炸鸡更能勾起食欲的东西,不愧是你大英
这不就和马思纯演葛薇龙一样惊悚吗,去IMDB看了下,6.8……果然豆瓣评分已经不能看了
个人感觉真实人物改编的片子做“小”比做“大”好(也不是什么新手法了),没有执意在展现戴安娜的悲剧而是一种走向决绝的心情的转变上。这种终于走出来了的感觉才是在都知道戴安娜的真实结局的前提下最大的悲剧。与安博林的幽灵的对话;在镜子中发现真实(这很《闪灵》),在这样幽闭的空间中的窒息感、自我质疑感才溢出屏幕。KS的表演确实惊喜了。(好不好看可以直接通过现场鼓掌时长判断,首映鼓掌很长)
用各种形式来描述枷锁,服装、致敬、运镜等等,甚至音乐。让观众如她一样压抑和焦虑。
Lady Di之所以被人喜欢,我相信绝对不是因为她婚姻不幸福。但是导演竟然选取一个同情的视角让在伦敦barely living的我们去同情一个有着无数珠宝首饰、在肯辛顿宫住着大house的王妃。这样矫情的视角淡化了戴妃本身的人道主义光辉,反而显得粗浅而无聊。毕竟没有了所谓礼仪和财富,普通人婚姻里的一地鸡毛说不定比戴妃拥挤的”三人婚姻“更shocking的多。
皇家芭比。国民玩偶。连服装师都无权选自己称心的。其实老公出轨什么的,真的还在其次,那种“我”的无处安置和完全消失,才是痛苦的根源,整个系统没有谁在乎你的感受,只拿你当妥妥的工具,把你展示在风光的橱柜里。贵为王妃,内里也不过是个缺爱的小女孩而已。看到她寝宫的窗帘被缝上的一刻,我在画外也感到了等量的窒息。而带着两个儿子飞奔出宫的一刻,忍不住替她飙泪。暮光女的戴妃只能停留于静态欣赏,一旦动起来,肢体和仪态太尴尬了,驼背耸肩缩脖子,啊……这是香奈儿也修正不了的灾难。
电影呈现的是一个叫斯宾塞的女人,不是一个叫戴安娜的王妃。她渴望窗帘后的天空和藩篱后的自由,她向往与儿子在泰晤士河边吃炸鸡和一次不守规矩的圣诞节。皇室的繁文缛节和循规蹈矩,如同电影贯穿始终那低沉压抑的背景音乐,让人感受着这个女人的压抑与绝望。倔强和叛逆,是再华丽的衣服都盖不住的,也许正是这份性格,才让小K演绎有了共通性。
戴安娜应该是「死于」不按时吃饭、不按顺序穿衣服以及经常迟到。
威尼斯主竞赛第五场,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只想做回斯宾塞小姐,而不是当威尔士王妃。斯图尔特演的很棒远超我的预期。我最想知道的是那件高定Chanel礼服的花费👗。
蛮好的,像是一部科幻片,Diana被一个叫Kristen Stewart的人附体了,正在努力适应这具身体中。
拍戴安娜最后的落脚点就是她想当个跟儿子吃炸鸡听流行歌曲的中产阶级之女吗?也太矮化这个非凡又独特的女性了...我觉得小K跟戴妃唯一像的地方只有腿。
我有点共情不了戴安娜,反倒是觉得做她的下人应该很辛苦,人家也不过是来打个工,还要被她这么三天两头的无端搞事情…还是傅雷那句话,没有经历苦难的超脱是轻佻的。
格局小了点 戴妃神经了点 音乐大声了点
小k把黛安娜演得像一个自由斗士 随时随地都会爆炸 而没有隐忍克制焦虑崩溃 总而言之她把黛安娜演得像自己一样(
我很惊讶,像我这样的矫情逼都觉得KS的处理太矫情了,竟然短评里都是夸奖…幸亏长评还能见到不少批评的声音。KS一如所有爆红后试图证明自己演艺能力的明星一般,拼命重复自己表现某种情绪的过程,而具体方式就是不断耸起肩膀靠近脸颊…没了肩膀则演艺事业直接结束。前半段关于情绪表达不畅的错误表现方向延伸到后半段就进化成整个故事的矫情,查尔斯、女王、管家都开始说人话了,戴妃一句人话不听,情绪还在往上堆,观众的共情就完全跟不上了——最终就感觉她确实难受了但是所有「别人不让你做所以你忍得很难受」的事她全都做了。这变成作了呀。我相信表达戴妃遭遇的压抑与痛苦,一定有更准确的方式和程度。而这部电影仅仅只是用压抑作为演员展示表演能力的舞台,而罔顾真实世界中人必然存在的情绪自控和这之下的失控,那才是真实的醍醐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