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请把我埋在,埋在春天里
安哲的电影总是在下雨,下得天地都一片冰冷萧瑟苍茫寂寞,但是,《养蜂人》当中的雨不一样,这是春雨,春雨是暖色的。
开头的一幕极其写意。若有若无的,轻快抒情的钢琴声在雨声之外淡淡漂浮,洁白的餐桌布上倾倒着花瓶,红色,娇艳的玫瑰肆无忌惮地死在此处,散发出浓烈的春天的气味。倒地的椅子在青石路面上,安详地躺着。
春日如酒,春日如歌。
伴随着春日春雨的,是一个美丽女孩的婚礼,女孩就像那只没有出现在镜头中的小鸟一样,即将飞离这个生养她的“巢穴”。父亲,又一个叫斯皮罗的父亲,也决定在婚礼之后离开,去南方放蜂。
婚礼,竟是一场离别。
离别之前奏,是家庭成员之间的紧张关系,打碎的酒杯,无言以对的夫妻。沉默的旧居仿佛牢笼,父亲伏在他的蜂箱上,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孤独的沉重。
然而,不出走,似乎又不可能。
追逐春风和花朵的养蜂人,诗意而芬芳的职业,似乎,这是一场希望之旅。父亲虽然已经老去,但内心深处,无疑还有着一个春雨绵绵的梦境。或者也可以说,他是寻梦而去的。
电影中出现了安哲的影像中少有的鲜艳花朵,绵延的绿色,自然界的春天是如此鲜活,不可阻挡,犹如道路上蓦然出现的流浪少女。
然而,春天却不属于斯皮罗,因为他已老去,当岁月老去,记忆就不会再轻松,他所承载的一切过去,将他的春天梦想击得粉碎。
寻春不见春,满目苍痍色。
旧友凋零了,多年后的重聚却在病床边。老战友时日无多,连喝一点酒都是奢侈。纵然壮怀激烈,却仍被蓦然而至的凛冽击倒。落日余晖,海风苍凉,春天里也有料峭的寒冷,衰老的身体已经无力抗拒,“我冷,我冷,”刚刚把酒言欢的老友瞬间崩溃,此刻的心境,是几重的悲凉?
还有亲人呢,斯皮罗千辛万苦地寻到早年离家出走的大女儿,只是期待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他问。女儿给了他拥抱,却给不出任何说明。也许这说明已经不再重要,也许这说明背后隐藏着难以言及的伤痛,无论如何,大女儿关上了她的门,再一次,把情感的背影留给父亲。斯皮罗独自站在酒吧里,那一刻,无声的寥落,多年岁月的积尘,让他恍惚而无措。不明所以的旁观者打开了喧闹的音乐,是的,这个世界,谁也不懂谁,女儿也一样,那么,何必再去苦苦追问?
分别多日的妻子,再见面,仍无一丝亲切与亲近,哪怕是暴力宣泄般的强力拥抱,也无法化解隔膜的冰冷,妻子只一味哀哀地哭泣,没有谅解,没有安慰,在伤害与被伤害之中,感情已经沙化。除了再度离开,又能怎样?
女孩,是春天里的玫瑰,她的丝薄长裙,她的小小白皮鞋,都是那么小巧蓬勃鲜活美丽。苍老的手,触摸过,却,只能再放回原处。
她属于春天,属于流浪,不会停下来,也不会懂一个苍老灵魂里的渴望,她无法改变这悲凉的气氛,她让他唱一首歌,他吹出来的口哨,还是那支童谣:爬上胡椒树,伸手摘胡椒,树枝忽折断,两手空空了。
他,只有过去的岁月。她,过去什么也没有,只想向前去。
她不懂他,怎么也不懂,哪怕咬破他的手掌,哪怕有过春风一夜的激荡。
而他,因为遇到春天,便更了解了自己的衰老。
不可抗拒,无法改变。
还有一个梦是春天的,多年前,在狱中,虽然艰难苦厄,但是狱友间用叩墙的声响彼此交流,那时,希望犹存,生活的春天还在。
当斯皮罗最终倒在春野中,他不停叩动的双手,似乎在发出一个呼唤:若不能活在春天,那,就把我埋在春天里吧。
2 ) Oldie but a goodie
流逝的生命,迷雾般苍茫的初春,一段开始的婚姻,一段僵持转而离去的婚姻,旅程开始后,一个迷失的少女,又是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最后来到家乡,在生命的起点放走了赖以生存的蜜蜂并结束。从北方群山一路到南方海边,追赶着花期,追赶着生命和希望的步伐。
旅途的开始很尴尬,一个婚礼,在中午戛然而止,妻子和丈夫分开,丈夫为了追赶花期,不得不在婚礼当天离去。当然作为一个教师,养蜂的的意图其实非常模糊,为了钱活着为了生存好像都说不过去。但当把终点设在了自己的出生地,当婚礼后所谓的家已变成了空壳后,离去仿佛是唯一的选择,养蜂便也成为了唯一的依靠,追赶花期也不再是必为之事,而更多的是一种放逐。追赶花期在这里是外在逻辑的运作方式,自然的运作方式,当所有人之间的联系化为乌有,养蜂更像是一种自暴自弃。
从电影开始,阴郁的气氛便一直萦绕不散,带上那个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的女孩在初期可能也只是帮个忙,即便女孩古灵精怪的个性一直挑逗着养蜂人,但至少在前期他一直是克制的。直到那首非常美式的歌,这也是片子里离开家后第一个有生机的地方。仿佛从这时,养蜂人便开始留意了这个女孩。但随后女孩的行为,和陌生男子搭讪还有旅馆里昏黄的灯光和清冷的早上仿佛都昭示着养蜂人再次冰冷的心,但好歹有了阳光。养蜂人其实可以看成是两个叙事方式,一个是以由女孩陪伴沿着花期向南的旅程,另一个便是这旅程上的私密感情联系,比如造访前妻,造访老友,造访自己另一个女儿,还有最后的故乡。和很多安哲后期的电影不同,像养蜂人和塞瑟岛之旅,即便是亚历山大大帝,这些早期的电影土体所承载的还是个人的私人情感,不管是爱情或者是情亲。后期的电影,像永恒和一日,哭泣的草原,雾中风景,则更多地融入了安哲对于社会和国家思考。所以其实安哲前期的电影更加的私人,纯粹,当然副作用就是虚实线非常的乱,情节之间连接太过于薄弱,但感情却是喷薄而出仅仅只需要去感受的,看得不像雾中风景或者鹳鸟踟蹰这么费力。
这部电影一直在养蜂人的独立造访各种人和自己和女孩子的旅程中交叉上映,这种交叉上映便像是个人意愿和命运无常之间的来回挣扎,也像是希望不断的重生。和妻子的再相遇是开心的,但妻子害怕儿子回来了便又赶了他出去。和女儿的相遇被加油站的忙碌和夜色下的暧昧衬托的模糊不清,仿佛有什么要说,但却总是说不出口。最后在故乡和老友的见面却非常窘迫,在破败摇摇欲坠的房屋中的艺术电影院,没有任何观众,且无处可去,故乡的房屋已被冷落多年,晚上只能睡在电影院里。当养蜂人和女孩缠绕在一起时,当追光灯打在他们身上时,安哲仿佛在说,作为艺术电影大师,最后却被当了戏且无人观看。但这只是我个人的解读。所以整部影片很难去哭,因为这种挣扎这趟旅途仿佛是养蜂人对自己一生的否定,可能都是安哲对自己的否定,这种暮年的失败感产生的不是悲伤而更多的是无力,对于外界的无能为力。为了扩大化这种无力感,电影情节的割裂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要防止“同情”,防止通过解释背后的原因所带来的同情。所以整个情节是很破碎的。
虽说女孩是本片的女主,但推动整部电影前进的动力却不是她,而更多的是出现过在养蜂人人生里的那些人,很少出现在镜头的那些人,过去的人。虽说影片非常无力,但是是有高潮的。在造访养老院的老友后,剧情达到第二个高潮。这是本片我最喜欢的一个场景,三个老友逃出沉闷的房屋,驱车到大海,干完一瓶酒,在清晨脱下所有衣服,奔向大海。这是本片的最具有生命力的地方。特别是脱下衣服后,所有的垮赘的皮肤和发胖的身材被直接的置于屏幕之中,被直接与观众所面对时,这种巨大的反差感也滋生了勇气和不甘心不服输。所以养蜂人开着卡车撞碎了餐厅的玻璃,犹如白马王子般把女孩子接走了。但此时影片又陷入了一种停滞。女孩的犹豫不决和拒绝。依然,安哲没有解释女孩的踌躇。电影院最后的缠绵阶段是非常折磨人的,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瞻前顾后,但依然不能避免已预订好的结局,那就是女孩的离去。
在此时便迎来了电影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高潮和生机或者说是一个另类的希望,在旅途的终点,同样也是自己的故乡和生命的起点,养蜂人踢翻了所有的蜂笼,释放了所有的蜜蜂,并在嘈杂的蜂鸣声中,被陪伴了自己整个旅程的蜜蜂所蜇死。算是一种解脱,一种归于平静,一种无声的爆发,一种讽刺。但最后养蜂人轻轻叩击在地上的节奏却和老友在养老院叩击在床头柜上的节奏一致,一种美好记忆的安好,所以也算是一种重生了。带着希望死去仿佛是另一种重生,挣破了牢笼,挣破了规则,最后在梦中死去。
安哲不愧是最后的大师。没有渲染情绪,只是影片太过于真实,太让人窒息,在这人与世界对立的状态下。但这部电影最精华的地方在于三场高潮却不断在促进这自始至终人与世界对立的状态并在最后达到升华,从惊奇,到实践,到疲惫,到再次“惊奇”并鼓起勇气,到最后的归于平静。真的大师,无话可说。
3 ) 美人迟暮
那个人老了,那个曾经英俊潇洒得让我屏住呼吸的人...
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在罗马的街道上奔跑的记者了。然而还是英俊,宿命般的英俊.
我却不知为什么很能体会他的这种心情。所以刚看了5分钟就哭出来了。大概是为他的那种寂寞而流泪。
每个人都是寂寞的阿,不管看起来有多么坚强.
所以想尽可能的,陪在那样的人的身边.
4 ) 只有毒蜇才能解脱的绝望吗
第一次去树舍看电影
第一次看安哲导演的片子,《养蜂人》很早就听说过,终有缘一见。
影片的开头,洋溢着春天气息的场景,伴随着怡人的钢琴配乐,淅淅沥沥的细雨中洁白的桌布上绽开着一簇红色的花朵,一个沉稳的中老年男子的声音向小女孩讲述着关于蜜蜂的“女王之舞”的故事,蜂王的初生,一个生机盎然的开场。
但随之发生在斯皮罗女儿婚礼上的一切就不一样了,斯皮罗就像一个局外人,不停地在闪躲,全家照相之时,他直到亲戚不停地呼叫寻找才出现。
最后的结婚照全家相片上,斯皮罗的儿子倾向母亲,母亲看着父亲,父亲看着女儿,女儿看着新郎,新郎则谁也不看,目视前方。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场景,每个人都望着自己最在乎的人,却都遗憾的没有注意到最在乎自己的那个人,他们都注定要失去,母亲失去了父亲,父亲失去了女儿。婚礼中,母亲打碎了杯子,母亲和父亲心存芥蒂地捡拾着地上的碎渣,静默的场景透露着这个家中每个人之间的隔膜,欲倾诉而不得的孤寂,欲抓住却不得不失去的无奈。
失去了女儿的斯皮罗,辞去了教师的工作,他逃离了工作,逃离了家庭,也许对斯皮罗来讲,最在乎的女儿离开了,这个家以及日常的生活便失去了既往的意义,只能在失意中逃离,在漂泊中去承受和习惯,并寻找新的心灵慰藉。
这是一部整个故事发生在春天的电影,斯皮罗的养蜂之旅带着蜂箱一路追寻着鲜花盛开的脚步,被命名为“花之旅”,我却一直难以感受到春天的暖意,镜头中的希腊一直是灰蒙蒙的天色,淅淅沥沥地下着冷雨,或灰或白的背景,让我在没有空调的树舍放映室中更是看得寒意浸彻心扉。
花之旅出发的路上,养蜂人聚在一起聊天,这趟春天出发的旅程已经坚持二十年了,但如今上路的人越来越少,女蜂王也老了。生命的流逝和衰老带来的失意无奈悄然含在其中。
在旅途中的斯皮罗遇上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一个孤身漂泊无处可依的少女。斯皮罗无奈并同情地带着她上了旅途。在加油站小憩时,斯皮罗这中老年男子臃肿的身材,缓慢的步伐,严肃的面容与这个少女随着音乐肆意舞步的年轻激情沟壑分明。此时的斯皮罗在路上仍然念着自己的女儿,犹自念叨着大女儿为何离家出走。对于这个少女的肆意胡闹,睡在他房间,拿他的钱买东西,甚至带来一个年轻的士兵在他房价里夜半云雨,他只当作任性的行为而有些气愤地容忍。
这时的斯皮罗尚未感到人生的不可逆转的孤寂和绝望,在旅舍付钱时,急冲冲地去抢救大风中的蜂箱,尚兢兢业业地执着于花之旅中的蜂箱。
旅途之中,斯皮罗约一老友去看病中的朋友,他们回忆起年轻的时代,尚且希望改变这个世界,谈话之中也透露出斯皮罗的妻子安奈年轻时也是大美人一枚,斯皮罗为众老友所羡慕嫉妒恨,可岁月无情地改变了这一切,当这老友望着期盼已久的大海时,发出“冷啊”的凄厉哀号。
旅途中的斯皮罗一直躲着这个少女,忽然被她发现,正要收拾东西离开之时,少女闯进来体贴地看着他说,好久没见胡子长长了,于是蹲下来给他刮胡子。这许是在这时,旅途中一直压抑着的斯皮罗的内心的湖面像投下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止不住的荡漾开来。
内心平衡被打破的斯皮罗,感情的渴望一发不可收拾,先是连驱车大早去见已经分居的妻子,想要在妻子那找回激情的斯皮罗忽然怅然若失,也许过往的终究只能成为记忆,在最后一瞥的凝视之后再度离去。躺在花丛中的斯皮罗猛然抬起头,他的灵魂和激情已经不可自拔地种在那少女身上,他想重生!斯皮罗向初恋的年轻人一样上演了驱车撞坏饭店大门的把妹手法将少女带走,带着她逃离世俗,去一个地图上没有的地方。
斯皮罗带着他的小女友一路寻访过去,告别自己离家出走的大女儿,重访养蜂人父辈住过的祖屋,去那地图上没有的地方。此时的他在路上似乎一面告别过去,一面获得了新生。最后来到已经闭馆的老电影馆,这里想必亦是斯皮罗一处重要的记忆和精神栖息之地。他却拒绝了老友的共叙离别愁的搅基之夜邀请,要与新生的小女友单独渡过。
在电影院的这一场戏是我最喜欢的一处之一,在巨大的白色幕布前,静默的电影院里,木质的舞台上只有两人的身影,更像是一出话剧。白的幕布,暗的舞台,白的少女,暗的斯皮罗,强烈的明暗对比,这本是激情的一夜,却显出莫名的悲伤和压抑,像四周沉沉的静谧。无可避免地宿命终于到来,一身洁白的少女和一身西装笔挺的斯皮罗在明亮的餐厅中举起红艳的酒杯,却等来一句,let me go away。在旧电影馆前的火车轨旁,只留下想要抓住最后一丝而不可能的颓唐的斯皮罗孤独的身影,他从车撞饭店大门那时开始迸发出的新生无可挽回地像细沙掬在手中一样溜走,这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啊,只有蜂王的毒蜇才能解脱吗。。。
5 ) 孤独的放逐——《养蜂人》
“攀上胡椒树,采摘胡椒,胡椒树突然断了,手里什么也没拿到。”轻快的儿歌这样唱着。
“哦,听得到呢,好像是歌吧“
”什么?“
”蜂王出生了,处女蜂从蜂蜡的房子里,飞出来了,看守的蜜蜂要堵住它。“
”为什么要堵住它呢?“
”因为能够飞出来的,只有能成为蜂王的处女蜂,所以要控制其他的处女蜂。雄蜂们在水边上飞动,看得到吗?“
”在做什么?“
”迎接女蜂王啊。“
”全都飞得很高,在空中跳舞女蜂王要选择雄蜂“
“女王之舞”
”对了,就是女王之舞“
温柔的雨滴打在潮湿的花瓣上,养蜂人的女儿结婚了。这本该快乐的时刻,却透着凝滞的沉重。碎杯子,照片,斯皮罗提着箱子,送走远去的女儿,音乐缓缓流动,沉默的孤独感蔓延在这个老男人的身上。
”3月21日,春天的原野,莲花,三叶草,桔子……时间,木刀薄荷……父亲命名的”花之路“之旅,和往年的春天一样,出发了。“
拖着沉重的,载满往事与生活回忆的肉体,从一个城市穿行到另一个城市,我们总是期待着,能在这一个又一个的城市当中寻找到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归途。”去哪里?“女孩说:”去哪里都行,只要离开这里“于是一个老人在一个少女身上,看见了他梦寐的欲望,看见了他已然逝去的青春,也看见了他曾经蓬勃的激情。女孩在深夜的床上呻吟着,他开始寻找迷失的麻木的自我。
那一天,是个特别晴朗的日子,我们沐浴在无限的阳光中,我们并没有隐藏我们的希望什么的,连邪恶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了影子,回到那个时代吗?回不去了吧。
”3月30日,蜂箱的情况,从1号到30号都不错,从31号到40号密蜜蜂开始减少,41号到45号蜜蜂都没了,小件商品,药品,砂糖,框板,在拉米亚碰到了以前的朋友,不过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了,4月3日起到6日,罗库里伊斯提厄亚,阿塔朗蒂,蜜蜂的动作也很热闹啊,蜂箱里面总是闹嗡嗡的,赶不上桔子了,每天蜜蜂的数量都在减少。4月17日,这是大女儿在玛利亚的洗礼仪式时照的照片,安奈总是说起这个,那个孩子没问题的,因为是山羊座,可以自己开辟道路,所以就离家出走了?玛利亚,家人走散了吗?“
“攀上胡椒树,采摘胡椒,
胡椒树突然断了,手里什么也没拿到。”
小男孩这样唱着。斯皮罗推开摇晃的木门,站在窗口遥望远方,海风吹动松涛。他们在幽暗的舞台上,激情释放着彼此的欲望,他不知道他的欲望是如此短暂。当一切都退去的时候,当青春,激情,欲望被时间燃尽的时候,我们的生活里还剩下什么呢?在孤独的旷野上,斯皮罗打开所有的蜂箱,嗡嗡嗡,嗡嗡嗡,孤独是此生的岸,是你永恒的故乡,只有死亡才是最终的归途。
6 ) FIFF27丨DAY4《养蜂人》:只想喝最后一口酒、看最后一次大海、回忆已经逐渐模糊的年轻时期
第27届法罗岛电影节第4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主竞赛单元的《养蜂人》,下面请看场刊影评人的评价了!
米米
在晴朗无风的下午,雄蜂知道了处女蜂的残忍,见识了追逐“春天”蜜蜂的冷酷。
最后那段“密码”,真的敲的很心酸,无奈,善良。
他把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看透了他四周所发生的事物和他自己的徒劳,而不过仅仅保留着充分的现实感去走完人生应走的道路。
----林语堂
孟山
老男人永恒的欲望:变年轻
dama.W
怎么评价呢。就这部而言,没有看出安哲“大师”名头下所开创自己体系的内容,挺多承袭前人风格的。值得称道的是情绪流动和释放,精准。如果当作公路片来理解,逻辑未免勉强了点。还有挑选配乐的能力差文德斯十万八千里。
Andrea
年轻人快乐却要追寻忧伤,年长的人从忧伤中寻找快乐。人们沉迷于追求虚无,却始终无法拥有。
一桶猫
一个空虚老头出门找乐子失败的公路电影 一如既往优秀的长镜头 喜欢配乐 为本就孤独的主题增加一层绝望的意境
Sanders03
消亡之人
依然觉得安哲所谓的诗意是一种故作深沉的腔调。 他的镜头总让我觉得是在冷眼旁观。雾中风景给我这种感觉是因为人物成为了他的表达工具,而非他进行表达的目的。而在本片中,这可能是因为人物几乎从不让我感到“生动”,甚至他们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充满了设计与刻意。就像始终与主角保持着距离的镜头只在那些最猎奇的时刻给到特写,例如女主的两次特写,一次是她在男主隔壁床上和另一个男人做爱时,一次是她舔舐着男主手掌上的血时。很难感到他们是出于自身的某种诉求去做这些,更多觉得这只是导演自作聪明的一个小花招罢了。 总之从镜头到人物都完全没有温度。
快乐王子
婚礼意味着失去,却在漂泊之路上迎来新生,少女的到来不仅仅是填补了生命的某一部分的空缺,更是给他带来了生命的激情。而少女吮吸伤口的情景几乎是两人既是情人也是父女的关系的明示,唯有两者的重合才能给他以疗愈。但很难感受到角色的魅力所在,这一部里安哲的问题不是矫情而是很牵强,感觉一切都只是男人的顾影自怜。
三色堇紫
西奥·安哲罗普洛斯“沉默三部曲”帷幕。孤独至极的苍老灵魂,沉溺在欲望深渊的怀抱之下,踏上了一条未知的路途,懵懂少女的现身如寂静深夜里的一杯烈酒,喝醉了自己却弄丢了回忆,几经波折的重逢,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宿命诅咒,抵不过时间的摧残和岁月的冲刷,一个毫无情感的吻便能撕裂无数的幻想,躺在空寂的大堂里,却被梦境拒之于门外,赤裸身躯的少女如初夜般痛苦挣扎,苍老孤独的灵魂如陷入泥泽般无力呐喊,亲吻是温热的,但爱情却早已死亡,他放逐了被束缚的蜂群,也放逐了被禁锢的灵魂,沉默的离去,沉默的消逝,无人书写的凄凉故事,只剩下一句无声的回应。
伊菲吉妮娅
养蜂人的羁绊与爱欲,恋女犹如养蜂,不是悉心呵护就能得到应得的报偿。影院里的情欲,更像一场烟花熄灭之前最后的绚烂…孤独与衰老是最残酷的现实!
FranzCamus
瞧见不复当年之勇的马斯楚安尼 心中不甚雀跃。他在我心中 永远是《白夜》中的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当他打开所有蜂巢的时候 也是他自我救赎的时刻。
#FIFF27#第4日的场刊将于稍后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7 ) 养蜂是追花的旅程
#BJIFF22#
本来这部作品应该排在《1936的岁月》和《流浪艺人》等作品之后观看的,因为这样可以在安哲的创作序列中为其找到一个合适的定位,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养蜂人》成了我在北影节看的第二部安哲的作品,也因此我的评价可能并不理性。
情与爱,灵与肉,压抑需要被激活,男人需要女人。与之前所看过的安哲的作品相比,《养蜂人》多了些许热情,密集的音乐点缀、长镜头的性爱描写、密密麻麻和随处可见的人群都表明《养蜂人》不再着迷于孤僻。事实上,斯皮罗开着蜂车奔走直至与女孩相遇交欢的过程就是个体走出存在困境、追寻生存意义的旅程。
人工饲养的蜜蜂需要被放逐和回归,主人公斯皮罗放逐蜜蜂,他同样也在被情感放逐。关于影片“公路”的母题我所知甚少,和“公路”联系在一起的诸如“回归”、“追寻”和“死亡”等文学主题是一个非常有意思和价值的研究方向。此片为安哲“漂泊三部曲(另外两部为《塞瑟岛之旅》和《雾中风景》)”之一。不管是环视长镜头还是抒情意境的营造,在视听语言上依旧保持了其鲜明的作者性,但单线叙事的方式和平缓的运镜难免沉闷,注定是只能在大荧幕上欣赏的作品。
安哲拍《洛丽塔》*《公路之王》,叙事简洁而又烧脑,用公路之行串联起主角一生。爷爷与摇滚萝莉的床戏目瞪口呆.jpg(第一次大银幕看安哲就生理不适)
深沉,内向,跟男主角一般闷骚。
初看[2007-01-20] | [2022-08-17]北影节重看,果然时隔这么多年《养蜂人》还是我最不喜欢的一部安哲。安哲结束政治电影时期之后几部都有点矫情,这部就算格外矫情……希腊漫游这个概念很有意思,但是吧,作为安哲粉丝总希望能找到点政治历史的梗,但是又稀薄得等于没有。感觉这就是安哲为了马斯特洛亚尼订制的片子(配音搁大银幕上看更不太行了……)。不过难得把这种忘年恋情拍得既不猥琐又很符合喻体的生物学概念,加上还算美吧……
视听方面少了一些精致的调度,长镜头以固定机位为主,配乐也偏于简单。某种程度上配合了养蜂人压抑的状态。养蜂就是一个不断的放逐过程,雄峰最终会被工蜂杀死。这种对放逐和死亡的渴望与恐惧,是解读养蜂人挣扎的母题。
缓慢流动的诗意长镜头里容纳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忘年情,内容很多时候在安的电影中几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诗意绵延的风格,至于这段让生命终结的忘年恋更多的是自身对过往的追忆与理想的投射,人的激情可以在枯竭之际再次被开发,而对于自我与希望的追寻则是文本的最大意义,诗意的安哲,诗意的希腊。
惊恐发现两年之前自己猛吹的安哲不耐看了。
绝大多数阳痿的中年男导演,都有一个抱着赤裸萝莉再三摩擦的春梦。观众因为男主角是马楚留安尼这样的世纪大帅哥,而忽略了这背后的猥琐性。 @BJIFF2022-百老汇MOMA
#重看#3.5;“像每年春天一样,出发了。”一场回溯生命的旅程,妄图寻求宽宥,妄图再次激起重生的勇气,去见想见的人,当重温布满生命印记的旧地方如何破落,当青春的肉体拒绝承载苍老的记忆,他才明白一切错误都无可挽回了。放飞蜂群意味着最后一次启程的落幕。
安哲影片中最不喜欢的一部,可是分明是我最喜欢的男人马斯楚安尼演的,随时想大吼“放开他……”真的看不得他这幅落魄,被年龄玩弄,心里焦虑得不行,完全赌气不愿意体量他。非常奇怪的观感。看来“最喜欢”们的合作也不一定最顺心意。以热闹但是让人悲伤的婚礼开始,以冷清的两人婚礼结束,不被祝福的命运。现在想来居然觉得最美的段落是在加油站偷看女孩跳舞。其实将激情时刻定在电影院也有很多情怀成分了,只是由于冷落了老友让我觉得完全不美好。手抖多下,终于没舍得打3星……SiffU2019
影片一开始,就闻到《雾中风景》的气味。果然,西奥•安哲罗普洛斯的惯用风格:光晕与雾、缓慢运镜、没有结尾的段落、散乱的布景。记忆并没通过画面闪回,而是用歌谣、节奏、气味、建筑做出隐忍的表达。一组镜头没有原因结果,安哲不对他的人物和故事做任何解释。
即使很慎重地打分,也无法掩饰我对安哲的不喜欢。细节的设计感、人为感如此之强,所谓诗性的段落,诗意的惆怅,都显现出一种刻意布置的造作。想起逸事一则:某电影节上,安哲落坐侯孝贤旁,套近乎说:人家都说我们两人的风格很像。候不知其人是谁,唯唯诺诺。返台后找来安哲的片子观摩,看毕呸了一口说
沉默三部曲最压抑虚无的一部。安哲似乎在搭车女孩的情欲道德问题上反复徘徊了好几部,但内核还是在追寻某个逝去、无法再现的幻影。这部就虚无在老人始终没有解脱,没有把安娜贝尔融进新的形象中成为一体,这个形象同三十箱蜜蜂一起彻底飞走,他亲手损毁了它,无法作下任何挽留。
不太喜欢安哲的这部片子。父亲与女儿,老人与少女的羁绊。相比以前探讨政治历史的作品,“沉默三部曲”探讨的是暮年的哀伤。片头片尾是亮点。女儿结婚时惊喜追逐的小鸟化成老人和少女做爱时少女的呻吟“让我飞翔”。开头拍结婚照,父亲深情地看着女儿,女儿花痴地看着丈夫,丈夫认真地看着镜头。三星半
感谢这个电影,让我的人生延长了十倍看阳痿老男人中年危机之前看得版本太糊了,还以为开头的桌子是棺材,兴致盎然的进入影院,又看到男导演意淫出来的投怀送抱少女,男主还是有两个亲女儿的人,呕吐而归
1.漂泊老者与流浪少女间的情感故事,既是短暂的父女,又是片刻的恋人。2.安哲政治背景最弱的作品之一(仅在探望病重故人的对话中隐现),配乐亦恬淡稀零,唯有长镜或固定凝视或慢摇低语。3.与[雾中风景]构成对位:老人或儿童公路片,寻父之旅中父亲的存在或缺席,片头婚礼上众人仰头凝望消失的鸟恍若驻足赏雪。4.老人沿地图标记寻觅过去,少女则追逐着未来,不变的是浪游,一如少女所言:“我喜欢不断地启程”。5.难忘的片断:少女与养蜂人共住一夜时与另一个青年做爱;为斯皮罗剃胡子;他驾车撞入酒馆后,她跑着上车;舔舐老人手心伤口的吸血少女。6.废弃电影院舞台上的缠绵前戏,白色大银幕前的激情释放,确为安哲罕有的直露镜头。7.独属于养蜂人的死亡方式,在叩击地面时,斯皮罗老人是否又想起了那首童谣(攀上胡椒树,采摘胡椒...)?(9.0/10)
12th BJIFF No.14@小西天。“启程,像每个春天一样”,逃离瓦解的旧家,走上放蜂之路,但四月已残忍如深秋。路遇的年轻姑娘不是女儿,更无法是妻子的替代,放纵的生命力只衬出他的衰老和颓唐。重逢的朋友饮尽最好的红酒,在海边回忆零落久矣的往事,陷入作别的沉默。日暮途穷的悲哀和虚无,什么都无法化解。同主题相似的剧情结构,更好的是永恒和一日。只是这部更悲观。
1.你瞧,那雨、那海、那远方,都是我数不尽道不清的悲伤;2.或许相对于悲伤,其实更多的是对生活空洞和未来空虚的恐惧。
结合一众老人过往参与“运动”的早年经历,本部电影的寓言性大概附着于左翼阵营的失败主义叙事。一个可能的推测是,《养蜂人》的潜文本正与那篇“列宁与养蜂人”(小学课文《蜜蜂指路》)的寓言相关联——后者指示着二十世纪左翼运动的某个开端,亦如前者隐喻着二十世纪左翼运动的某个终结。另外,就主人公自身的境遇来看,以他为化身的左翼人士的失败是双重意义的:既丧失了抵御资本主义文化(以少女的嬉皮做派和斥耳的摇滚音乐为表征)的有机能力,又因为沦为力比多层面的欲望主体从而抛却了原先作为运动主体的“纯洁性”和“崇高性”。换言之,这既是既是面向他者的失败,又是面向自身的失败。最终的自我了结颇具有俄狄浦斯之意味,后者戳瞎了自己赖以跃升的双眼,亦如前者通过毁灭自己赖以存在的方式,从而毁灭了自己。
虽然感觉略有无病呻吟,但仍是呻吟得让我欲罢不能。
看《养蜂人》只能看到忘年恋跟老年的哀伤就有点暴殄天物了吧。其实跟《塞瑟岛之旅》放在一起看就能明白,斯皮罗的抛家舍业,他的回不去跟停不下都是时代性跟地域性的,是彼时彼地把人吹破了。只不过安哲在此把政治、历史埋得更深,埋得“外人”几乎挖不出来。所以我说,真是嫉妒希腊人拥有安哲。那些深沉宏大而独有聚焦的电影,你知道在情节之上它指向了哪里,却不知道那里具体发生过什么、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