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独钓寒江雪
金马奖大黑马谢君豪,那一年我很意外为什么金马奖会给他和这部电影。于是好奇致使我去看了这部电影,很遗憾不是大屏幕观影。看后我想说,真的实至名归。我一向钟爱传记类的电影,恰巧这部就是个中翘楚。以一个说书人的口吻来讲述江誉镠传奇的一生。
一个出身贵族世家的人,又天赋异禀,在粤剧创作中堪称天才。然而他是天才,也是一个普通人。虽然聪明,但是却被Lily迷住,追随她到另一个城市而落魄街头。他爱国,却被小人排挤进入监狱。和平年代却艺人写着抗战戏文,脱离时代。甚至求死,从火车跳下,也没能成功,只落下了疯癫的毛病。一直疯到1984年,身边亲戚,朋友相继离去或离开人世,而他像个乞丐一下露宿街头,用流利的英语报警说自己两只鞋被偷了,一只被英国人偷,一只被日本人偷。最终他倒毙街头,也是赤足。让人唏嘘不已。
从这部戏开始非常欣赏谢君豪,了解了才知道原来是以为话剧演员,难怪可以把这个角色诠释的这么好。这种传记电影最重要的当然是主角,如果这个人物立不起来,整个电影就是毁了。里面粤剧的桥段太难了,很少有几位演员能演的这样惟妙惟肖吧。最喜欢十三郎和唐涤生两个人一起写剧本那个情节,一把折扇摇头晃脑,把这些念白唱腔表达出来。那种激情火花,屏幕外的我都感受到了,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天才!以至于错过北京话剧演出得我,一直遗憾到今日。
“得瑟落魄,几番起落,然其志未改,不怨天怨地,自怨自艾。只游走在疯癫与正常之间,参无边风月,世态炎凉,并非孤寒晚景。”这是谢君豪对“南海十三郎”的批注之语。可见他对这个人物理解的多么深刻。
心声泪影女儿香,燕归何处觅残塘。红绡夜盗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
2 ) 南海十三郎:粤剧天才的两世人生,世俗难容,知音难寻
人头攒动的庙街夜市,成片的简易棚户区,镜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掠过一些测字的、相面的、唱戏的,唱评书的,然后才转向一个拳掌翻飞的说书人讲古祥(陈志辉饰)。
南海十三郎的传奇故事被他演绎得娓娓道来:
「心声泪影女儿香,燕归何处觅残塘。红绡夜盗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
1. 雪山白凤凰
故事从「失鞋报警」开始讲起。1960年前后,警署接到劫案报警,对方操一口英文,让差佬们误以为是洋人报案,大为紧张。
警察到达现场,贫民窟的房顶上蹲着一个疯子(谢君豪饰),说自己被人抢劫了一双鞋。
「偷我左边鞋的是英国佬,偷我右边鞋的是日本仔。中国人的鞋都被他们偷光了,无路可走。」
警察(黄霑饰)问他名字,他说自己是「雪山白凤凰」。
说书人紧接着介绍,此人正是六十年前的粤剧名编剧江誉镠,艺名「南海十三郎」。
短暂的开场,就将「南海十三郎」才华横溢,既糊涂又清醒,既偏执又疏狂的形象淋漓尽致地书展开来。
晚年潦倒的「南海十三郎」自诩「雪山白凤凰」,寓意「遗世独立、纤尘不染」,这本身就是他半糊涂半清醒的证明。
你说他糊涂,但他似乎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说他清醒,精神失常颠三倒四的样子明明就是癫狂。
2. 文章有价
这是一个讲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名动省港的传奇编剧家江誉镠的传记故事。
个人的才华与傲骨,遇上颠沛流离的时代。经过亲情、爱情、友情,然后眼睁睁地见证美好的逝去。
十三郎江誉缪出身广东南海县,祖父是大茶商,父亲清末中举,乡里尊称为太史公。
太史公享誉天下的有两点。一是他倾力打造了一个美食王国,是当时粤菜最负盛名的家族之一,「太史蛇羹」人尽皆知;二是他为人侠义豪爽,1911年广州起义失败,他协助革命党人潘达微把七十二烈士收葬黄花岗。后来太史公死于文革——抗拒乡政府审讯,绝食而亡。
江誉缪是太史公最宠爱的儿子,排行十三。天资聪颖个性顽劣,港大学医期间为追求一见倾心的姑娘Lily而失踪。
两年后,他衣衫褴褛回到家,其实家中已经中落,母亲正与十二房姨太太凑私房首饰钱,帮太史公强撑门面。
十三郎以教书为业,业余去戏园听戏,结识名伶薛觉先并自荐剧本《寒江钓雪》,大获成功。
那是一个戏曲高度繁荣,编剧为王的「黄金时代」。北有「四大名旦」评选掀京剧热潮,南有「薛、马争雄」激起对粤剧创新的探索。
20岁出头的「南海十三郎」一举成名。那会儿的十三郎正值创作巅峰期,文思泉涌时他同时创作三部剧本,找三个编剧凑一起替他抄录,对方还抄不过他的口述速度。
赶走三个「二十七流编剧」(三个九流水准凑一起,正好二十七流)之后,少年成名,生性执拗恃才傲物的十三郎终于遇上知音:他的徒弟,日后誉满香江的粤剧名编剧唐涤生。
至情至性的十三郎遇到了想证明「文章有价」的唐涤生。伯牙子期,一杯君子茶,亦师亦友一唱一和,成了全片里情感上最暖色的好时光。
3. 两世人生
很快,抗战爆发,戏班解散。十三郎用激将法地把唐涤生赶去了香港,自己跟随劳兵团去了前线。
然而,大仁大义的救国战歌敌不过短裙大腿香肩美人对战士的诱惑。坚信做戏如做人,编剧应当引人向善的十三郎与邻团编剧任惜花大打出手,在业内留下了神憎鬼厌凶悍傲慢的名声。
战后时移势易,脾气古怪个性执拗,拒绝哗众取宠的十三郎失去市场,落魄街头。
在他最潦倒的时刻,他与初恋Lily重逢。红颜早已嫁为人妇,甚至认不出他,这令他大受打击。
他独自踏上回广州的火车,然后从火车上跳了下去。严重的脑震荡让他从此疯疯癫癫。
这是他人生分水岭的一跳。
往前,他是风光恣肆满腔壮志的「南海十三郎」,往后,他是遗世独立离群潦倒的「雪山白凤凰」。
后来,广州解放,太史公担心儿子神志不清语无伦次迟早会惹来麻烦,把他送到了香港。
流落街头风餐露宿的十三郎偶遇好友薛觉先,却以「洗身不如洗心」、「人可以被妒忌,不可被同情」为由,拒绝对方的收留资助。
茶馆里,十三郎与唐涤生重逢。
「相见若似梦,自从别去匆匆。此刻再重逢,咫尺隔万重。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彷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俗事才未众。」
合作一曲《蕉窗夜雨》后,他似乎又有了重新振作的希望。
然而,话音刚落,在唐涤生新戏《再世红梅记》上演当晚,唐突发脑溢血猝然离世,年仅42岁。生平知己的早逝,彻底浇熄了十三郎重拾壮志的最后一丝希望。
后来的年月里,他时而疯癫时而清醒,进过精神病院,遁入佛门替寺庙当过导游,却偶然在前来供奉灵位的盲人口中得知了父亲丧命的消息。
4. 借古明志
颠沛流离的动荡年代里,活着的人是最痛苦的。
知音难遇,所以天才孤僻世难容。作为一个天才,十三郎活得太久了,以至于不得不眼睁睁地见证一段段世事变迁,面对一个个亲友离世。
「天才是永远不会跟世俗妥协的。」电影编剧透过说书人的口说,「千万不要自认为是天才,因为真正的天才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是像南海十三郎一样早疯,要么是像唐涤生一样早死。」
漫长的人生变成了煎熬。十三郎34岁开始疯疯癫癫,74岁才去世。在后来漫长的40年里,只有那副「雪山白凤凰」,才是支撑他勉力维持生命的信念。
守着「雪山白凤凰」,其实是一个遭遇文化失守道德沦落的落魄弃儿,在努力守住他为人的信仰。
对十三郎而言,这可能是他历经人世劫难,唯一能够让自己守住本心的办法:四处流浪,将生存需要降到最低,不再为俗世烦恼——虽然这看来不正常更不体面。
通过讲古祥这个旁观者的角色,导演用轮回解构和套层手法,在推进剧情的同时,电影也表达了对这种特立独行、铮铮傲骨的「雪山白凤凰」精神的追随。
粤剧的好时光早已一去不复返了,一如90年代末开始面临变数、岌岌可危的香港电影。
在电影的最后,说书人被警察问及跟南海十三郎的关系,他回答说:「这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编剧,在讲述另一个穷困潦倒编剧的故事。」
片尾字幕的那句「献给全港编剧共勉」,更是已经直抒胸臆——通过南海十三郎的故事,投射90年代香港电影人的现实命运,并借此抒怀明志。
5. 解读「癫狂」
1997年,改编自同名舞台剧,由杜国威编剧、高志森执导的电影《南海十三郎》上映,一举拿下同年金马奖及金像奖多项荣誉。
当年同台竞争金马奖最佳男主的,是王家卫执导张国荣主演的《春光乍泄》、蔡明亮执导的《河流》,以及陈果执导的《香港制造》。拿到今天,每一部都堪称经典。
在香港电影行业日新月异,越来越强调创新和突破的90年代,面对强劲的竞争对手,主题传统风格规整的《南海十三郎》能杀出重围,在证明其品质不俗的同时,也能看出当年业界对于电影背后蕴含的大格局的重视。
个体命运随着家国变迁辗转沉浮,于国于家的大忠大义、于情于友的深情厚谊,都遭遇俗世难容。最终一个天才为保留内心信念,决心以疯癫姿态游走人间。
这是一个被艺术重塑过的传奇人物传记,故事编剧杜国威是这样解读十三郎的「癫狂」:
「当你看到一个人不去追求大屋、跑车、名牌,他是否已经发疯?或许我们太过重视物质享受了。其实人生还有没有其他值得追求呢?南海十三郎,曾经富贵过、享受过,生活无忧。他突然间不想追名逐利,这到底是疯癫抑或看透世情呢!有时候,我也会欣赏『乞丐』,他不用为生活上琐事而烦恼,也不为金钱利益与人争执冲突;更不会为感情、事业、金钱而跳楼自杀。他只会为生存而生活,他不是更懂珍惜生命的人吗?」
优秀的作品是靠创作者的心血供养而成的。
若非那点痴,那点狂,那点不愿妥协的执念,观众或许永远也听不到十三郎经典的《寒江钓雪》、《女儿香》、《燕归人未归》,听不到唐涤生传唱至今的《帝女花》、《紫钗记》、《蝶影红梨记》……
这种对于至高艺术的追求,跨越时空界限叠印到当下,代代传承,才让优秀的作品有了面世及传世的可能。
- THE END -
3 )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我有一个表妹,冰雪聪明,过目不忘,入学智商测试极高,校方建议父母送她去专门学校,家里长辈也相当自豪,只有我一人反对。
“千万不要自认为是天才,因为真正的天才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是像南海十三郎一样早疯,要么是像唐涤生一样早死。”
这是从一个落魄编剧口中说出来的话,隐隐带着埋怨,埋怨天地无情,甚至让一代奇才走投无路。他在叹息天才,抑或借天才以言志,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唯一知道的只有,无论是十三郎,还是唐涤生,他们有过那样好的光景,以至于漫长的生命在这样的星光面前显得尤其无奈和突兀。
1984年,南海十三郎江誉镠离世,终年七十四岁。他赤着脚大躺在冬夜的香港街头,如同我们赤脚降生,好心的警察黯淡的为他穿上一双鞋,漫漫人生路已足够艰辛,黄泉路上愿他一路好走。
他自小锦衣玉食,天资聪颖,成年后香港求学,后堕入爱河,从医学系中退,追随恋人远赴沪上,恋情未果返港。他自幼痴迷戏曲,二十岁时为粤剧名伶薛觉先撰写剧目《寒江钓雪》,从此一举成名天下知,所编粤剧场场爆满,演遍粤港澳。少年成名意气风发,心高气傲,普通人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他思如泉涌,可以同时写好几个剧本,唱念做打,手执纸扇,摇头晃脑,锵锵锵锵,当世知音几何?光是他的思维和语速就不是当世凡夫俗子所能企及,他心里堵塞厌烦,又颇感孤独,本又是天真单纯的人,不善遮掩,说话耿直,遂将身边速记员统统赶走,这时候倒来了个年轻人登门拜师,衣着简朴,脾气憨厚,然而又自有一身傲骨,那就是唐涤生,他的挚友,他的徒弟,他的弟弟,他的子期。两个孤独的天才,一拍即合,一唱一和,你来我往,真是一场好戏!那实在是一段好时光,是整部电影中最炫目斑斓的流光溢彩,让后来他们师徒的乱世浮沉都愈显苍凉。
他这一生看遍了欢喜聚散悲欢离合,看了多少的沧海桑田,废墟高楼,他三十四岁就已经疯了,颠颠倒倒的竟然活了四十年!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他为什么没有去死?他是不是甚至连死都不屑?选择结束是我们生而为人最后也是唯一的权利,而他,这样才华横溢痴傻疯魔的天才,他竟然活了足够久的七十四年,他哪里来的勇气?
哪里来的勇气……
只有那幅画可以给我们答案,是的,《雪山白凤凰》,一张白纸。你能看到什么?孩童能看到雪山,看到羽洁如雪的白凤凰,你能看到什么?我只看到满纸荒唐。眼见那凤凰来,眼见那凤凰飞,眼见他俗世浮光,眼见他空门清净,眼见他功名利禄转头空,眼见他富贵荣华一场戏。
终究不过是一场空,生生死死,哪里有什么好执着。
也许是上苍怜他半世漂泊,怜他此生颠沛流离, 竟仍是让他们师徒相见了。在他疯癫乞讨多年之后,在这凡尘俗世中唯一的慰藉,唯一的灵魂伴侣,他终于又遇到了唐涤生,是那个唐涤生,是那个“我要证明文章有价!”的唐涤生。
“相见若似梦,自从别去匆匆,此刻再重逢,咫尺隔万重,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彷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俗事才未众)。”
他要醒了,他终于醒了,唐涤生对他说,朋友,让我们再去找旧年那样的好时光!让我们重头来过!忆往昔峥嵘岁月,他模糊的眼睛闪烁着久违的光彩,到了这里,我已经不忍再往下看,无尽的悲怆包围了我,我知道重逢有多快乐,接下来就有多残忍。当他振奋精神,准备重返江湖,受唐涤生之邀走入戏院那一刻,却亲眼目睹了唐涤生心脏病突发去世的一幕,他终于彻底崩溃,再无神智。
然而他竟仍未死,五年之后,他从精神病院出来,他的侄女已信了耶稣,殷殷劝他入教,他笑了,我有信仰,只不过连这信仰也是空无。他最后入了佛门,我正暗暗高兴,他在寺中了此残生也好啊,结束吧……想不到,一位前来供奉灵位的盲者却带来老父去世的消息,这是人世间他最后的牵挂了,他从此真的,再也一无所有。“你要去哪里啊十三郎?方丈知道你要走吗?”,“上山容易,下山又有何难呢?”,他轻轻地笑了。
多年以后,有人在繁华的闹市街头说着他的故事,在更多更多年之后,有人或在电视上,或在银屏前看着他的故事,那是来自一个大时代的最华美的声音,世界那么大,竟然容不下一个天才,而我们却仍庸庸碌碌蝇营狗苟,生老病死。那一刻我泣不成声。
他是一个俗气又疏离的人,他有孩童般的天真,他热爱又怜悯众生,至情至性,他的俗气在于他渴望有朝一日一展抱负,一筹壮志,而他的疏离在于他看似疯癫实则清醒的后四十年中,他终于明白,在命运的虚无面前,我们所有的挣扎都那样微不足道,那样渺小可笑。
“我是南海人,在家中排行十三,所以以后我就叫做南海十三郎!”
电视剧的《南海十三郎》片尾有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其中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唱的。
你请不必打听我大名,望望无尽夜星,仍旧照亮你这一刹心境。
4 ) 唯有失败最动人
我在杨典的书里读到过一些极具启发性的话,比如,“文学是生活的反相”,比如,“我们是顺着在生活,倒着去写作”。假如对这些话真心赞同,那么,《南海十三郎》这样的电影就好像被排除在外了,因为,显而易见的,我们在其中体会到一种血淋淋的真实,我们会觉得,这是生活的真相,而不是什么“反相”。
除此以外,杨典还说过,“不事文学才是真文学”,显然,十三郎并非“不事文学”之人,但他又非常接近我所理解的“真文学”,那么是不是说,文学应该有两种评价体系,一种针对卡夫卡式的,以一个巨大的比喻来描绘个体的主观世界,另一种则是呈现绝对的真实,绝对的真实与巨大的比喻,就好像一个圆的起点和终点,在极端处汇合?
我想不是这样的。极端的真实(纳博科夫盛赞托尔斯泰可以还原一节十九世纪的车厢)与巨大的比喻同样只是表象,它们包裹着文学的核心,即镜中的世界——“生活的反相”,无关乎细节是创作还是还原。
而《十三郎》这部电影,正可以在这方面给我们一些启发。
我没有评价电影的能力,只能将它看作是由影像和表演完成的叙事。
电影的开头,潦倒的说书人在讲述南海十三郎的故事。香港电影特有的市井气息中,有一种活泼泼的生命力,而电影也正是从这种极具当代感的活泼泼的生活场景中迅速地切回到过去,两个场景几乎并行出现:潦倒脏污、咒骂殖民时代和外国人的疯子,与传统的才子佳人场景中的贵公子,他们是同一个人。
观众在这一刻即被吸引,因为他知道,他即将看到一整段失败的人生,并且这下坠的人生正好与时代的巨大变迁同一节奏,不管如何讲述,都将让人唏嘘不已。——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段历史,我们也都知道失败。是的,我们熟悉失败,熟悉得仿佛我们曾在人生的某个阶段系统地学习过它,就像我们学习抗战与建国。
但《十三郎》的好,它的精彩与逸出常轨之处却在于,十三郎人生的失败与他所处的时代之间的共振是以一种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式发生的。我们不是因为了解那段历史才理解十三郎的悲剧,而是相反,我们借由理解十三郎的悲剧而走出一段历史,我们恍然大悟,所谓世事沧桑或时代变迁不过是大梦一场,我们走过自己的人生,如同走过一个秋日,“内心生长的一切不断剥落”,顷刻之间,便“今夕成往昔”。
十三郎正式的失败,是在劳军演出的时候,但假如就此认为十三郎败于世风日下,则未免肤浅,毕竟他抽鸦片和娶了十三个太太的父亲不见得是高尚的。
仔细回忆我们会发现,十三郎总在喊一些口号,年幼时,他要打倒封建迷信,但一见到家中的粤剧名伶,知道要唱戏,便立刻把打倒封建迷信抛诸脑后,一心想听戏;参加舞会时,嘴里说着国仇家恨当前,鄙夷奢靡的舞会,但一见到莉莉小姐,就立刻忘记国仇,甚至做出买下所有奖券的十足纨绔的举动。国家命运没有让他放弃学业,但莉莉小姐却可以让他立刻跑到上海——这就是十三郎的痴,对国事的浮于表面的关心反倒是他的迂阔。
十三郎的创作只能生发于他的一段痴,不能生发于他的迂。电影此处的叙述独具匠心,十足巧妙:十三郎在上海两年的经历绝口不提,直至薛五哥开始唱《寒江钓雪》,上海的往事才历历在目,也在观众面前上演。人生最初的失败往往是情欲的受挫,电影刻意地把十三郎对莉莉的追求表现得有些猥琐,因为它必须在一段唱词中,在粤剧名伶曲折的唱腔里,才能成为美好的,否则,就只是不堪的往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于是我们也就发现,劳军演出以及随后的十三郎的创作中,只有他高尚的迂阔,却绝无他任情而动,任性而为的痴绝,他的戏也因此不再动人。失去了那种动人,他的戏不过是一个逝去时代的旧诗文,新的时代的哪怕最庸俗的创作也能够打败它。不能认为这是粤剧的失败,否则就无法解释后来的唐涤生的成功,不是人们不看戏,是他写不出来人们要看的戏。电影以一种夸张的方式表现新时代的剧作与十三郎的剧作之间的不同,我们会发现,十三郎的确在与最庸俗的东西抗争,但他自己的东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时代抛弃了,也被自己的才华抛弃了。他并非不知道这一点,因此,所谓的不与时代妥协,只是不再创作的借口,他的愤懑与痛苦其实指向自身,坏脾气只是一种掩护,将自己与那个抛弃他的时代隔绝开。同时也在疯癫中与故友隔绝,像唐吉可德般英勇地与并不存在的敌人抗争,滑稽又高尚。
其实,十三郎的失败并不始于劳军演出,他实际是败于唐涤生。唐涤生是他的学生,他的挚友,他的知己,同时也是他的竞争者。他最初即是败于唐涤生那一段“文章有价”的议论,这段话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怀疑自己所写的东西只是囿于当前的时代,称不上超越,也做不到超越;他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天才,只是运气好,迎合了大众的品味。正是这种怀疑让他开始执着于宏大叙事,执着于教化观众而不是打动观众。(这也是他身上旧时代文人的烙印)
但再次见到莉莉的情动,让他终于超脱了那种致力于教化的创作,回归到“吟咏心碎”的痴绝的创作心境。所以,电影直至此处才完成了关于失败的叙事,从唐涤生的出现到莉莉的再现,是十三郎人生的转折,无论在怎样的历史背景下,这一转折都将上演,甚至,在任何一个人的一生中,都必将经历如此这般的失败。
不过,天才(十三郎当然是天才)是难以忍受这种失败的。早慧的天才多早夭,晚成的天才则大抵孤苦,因为人生的失败中自有一种令人悲痛欲绝的悖论,它或是消耗尽,或是激发出一个人全部的创作的激情。
对照兰波的谜一般的人生(他穷其青年时代寻找绝对的诗的语言,了悟此事难有进展后,以不到20岁的年纪,远走非洲,死在荒漠),不难发现,十三郎的落魄中隐含着同样的逻辑:无法再写诗,就成为诗。
电影最动人处就此开始,不再“事文学”的十三郎成为了文学本身。
所谓的“文学是生活的反相”,在《南海十三郎》这种呈现血淋淋的真实的电影中也得到最真切的体现。他越是孤独凄凉,观众就越是沉醉其中,真实世界中会惹人不快的脏污与疯癫,在叙事中变得诗意且动人。
并且,作者几近露骨地在提示着观众,不要同情他!这不是要你同情,十三郎不要廉价的同情!他要你面对一个脏污的乞丐,感到顶礼膜拜,感到自愧不如,他要你认同这种痴绝直至疯癫的人生。
他要你知道,在十三郎的内心深处,他的看似空洞的后半生,就如同那幅《雪山白凤凰》,在一无所有的空无中,被诗意的想象激发时,会展现出全部的,具有毁灭性质的美本身。
燕归何处觅残塘
心声泪影女儿香
红绡夜盗寒江雪
痴人正是十三郎
5 ) 心声泪影女儿香,燕归何处觅残塘,红绡夜渡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
心声泪影女儿香,燕归何处觅残塘,红绡夜渡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
《南海十三郎》是我看过N多遍都依然喜欢的香港电影:在喧闹的街头,从一个江湖艺人口中我们看到了天赋异秉,桀骜不逊的江誉镠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名满天下的大编剧到因不肯随波逐流而为世间所不容,半生漂泊穷困潦倒,最后被人们看成疯子,在街头无声无息地死去.
江誉镠,又名江誉球,別字江枫。1909年出生于广州南海,因在家中排行十三,故称南海十三郎.是香港二、三十年代著名粤剧编剧家及电影剧作家.父亲是广州名士江孔殷,清末最后一科进士,世称江太史。江太史交游广阔,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到三山五岳三教九流都来之不拒。太史第内常年食客满堂,饭局不断。粤菜中的经典传世之作“太史蛇羹”即在江太史的亲自指导下诞生于江家私厨。
《南海十三郎》如同《红楼梦》一样,前半部繁华后半部悲凉,真个是"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其实在繁华的前半部中依然萧索暗生:意气风发的江誉镠在香港大学读书时偶遇梦中情人丽丽,不惜中断学业追随其去了上海,此后两年音讯全无,两年后出现在江太史面前的是一个衣着邋遢,失意潦倒的十三郎.虽然他死活不肯对父亲说出这两年的经历,但却在随后的粤剧《心声泪影》:"伤心泪呀 洒不了前尘影事呀 /心头 个中滋味呀, 唯有自己知 /一弯新月 未许人有团圆意 /音沉讯沓 迷乱情丝 "的唱词中泄露了心事.舞台下,在薛五哥这厢凄怆的演绎声中,上海往事在十三郎的心中萦绕...观众们只能从这一闪即逝的几个镜头中窥见几分端倪.犹如在一片欢乐祥和中的黛玉葬花.正当十三郎意气风发,准备大展鸿图时,抗战开始了.个性清高,恃才傲物的十三郎拒绝为伪军演出,又在劳军的过程中与那些低俗市侩的编剧导演们发生激烈冲突,倍受压抑,生活日渐窘迫.而在他最潦倒的时刻居然又宿命般地碰到了他昔日的情人,最荒唐的是,这个他"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的人现在根本认不出他了.饱受刺激的十三在返乡途中跳车自杀未遂,从此在世人眼中已然疯癫.战争使江家败落下来,无钱为十三治病的太史公把十三送到香港,十三从此流落街头,沦为乞丐.然而就在十三落魄街头时,有一个人走遍万水千山寻找他,这个人就是他的徒弟--唐涤生.犹如盛唐时的李白与杜甫.两个天才久别重逢的一幕堪堪催人泪下" 相见若似梦,自从别去匆匆,此刻再重逢,咫尺隔万重,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彷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俗事才未众。”在师徒相认的一唱一和中,十三生锈的才华在此刻被唤醒。他浑浊的眼睛刹那变得清澈,起身要逃走,双手却已被阿唐紧紧握住。临别时已成为粤剧大师的唐涤生送给他一张戏票,是《再世红梅记》的首场演出,嘱咐他一定要来。但那一夜,终于振奋精神,准备再展昔日抱负的十三走进戏院的时候,却不幸目睹了唐涤生心脏病突发去世的一幕.痛失唯一知己的十三终于精神崩溃,被送进精神病医院.从精神病医院出来的十三已经不复往日的桀骜与峥嵘,忆往昔,即使沦为乞丐时,十三仍能操着法语报警说:"我的鞋被人偷了,偷我左脚鞋的是汉奸,偷我右脚鞋的是走狗"把警察弄得无可奈何.而如今,隐居在寺庙中的十三操着六国语言为观光的外国游客介绍香港的名胜古迹,使寺庙的香火钱大增.就在我们暗暗庆幸十三能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终了此生也不错的时候,迎来了太史公去世的消息.十三遭逢了人生最后一次打击.从此真的一无所有,了无牵挂...晚年的十三居无定所,餐风露宿,最后冻死在街头.死后光着脚,身上盖着一张《雪山白凤凰图》,被微风吹动,好像要展翅飞走,而周遭却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千万不要自认为是天才,因为真正的天才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是像南海十三郎一样早疯,要么是像唐涤生一样早死。”这是影片中最让人耿耿于怀的台词。也许与早逝的唐涤生相比,南海十三郎的悲剧在于他活着,并且活得太长太久。他不得不目睹生平唯一知己的夭折;不得不听闻父亲贫病而死的噩耗;不得不成为一段又一段动荡历史的见证人,并以疯癫抵挡这个越来越光怪陆离的世界——只有在痛彻骨髓的片刻,才显露出慑人的清醒。因为"过高人皆妒,过洁世同嫌",因为曲高和寡,被人蔑视,被人厌弃,饱受折磨和悲哀,在知情者面前犹如掩面的人,在不知情者面前形如虚无。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布满了虱子".对于拖沓得太久而感到疲惫的生命,也许死亡真的是上苍赋予人们的最终关怀。在一个寒冷的冬夜,人们发现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倒在街边,面容安详,已经没有了呼吸。警察局长接到报案,认出这个人就是一代粤剧大师:南海十三郎。他默默找来一双鞋,穿在老人赤裸而冰冷的脚上,黯然送他最后一程。令人不堪的是,那一年已经是1984年--离我们如此接近的年代,在一片纸醉金迷,歌舞生平中,世界却如此无情地默许一个天才暴毙街头.
电影的结尾,说书人讲完了十三的故事后,有听众问他:"你这么了解他的经历,你是他的亲戚吗?"说书人回答:" 非亲非故,只是一个潦倒编剧在说另一个潦倒编剧的故事."故事讲完了,听众走散了,说书人走在人潮涌动的香港街头,看到亲密的情侣,佝偻的老人,天真的小孩...突然,有人一头跟他撞上,抬头一看,一个年轻英俊,意气风发的十三郎出现在他和观众的视野里,得意地展示自己发明的一个类似乐器的小玩意,然后掉头离去.而我们,仿佛跟那个惊呆了的说书人一样,不由自主地想赶上去,追上那个离去的背影....别对我说这个结局的荒谬,上帝爱之深,庸人害之切的悲剧总是令人难以容忍的,而这个结局,也许跟王家卫的《春光乍泄》片尾"助理摄影:黎耀辉,何宝荣"一样,都是上苍对这个无常人间的最后安慰.
很难想象,高志森,这个惯于导演《九星报喜》《大富之家》《花田喜事》《家有喜事》的人,拍起文艺片来居然如此的文艺,片尾:"与香港所有的编导共勉"意味深长.人生充满了无奈,生命并不完美,也许正如片中的说书人一样,这部电影也只不过是无奈的香港电影人借他人的酒杯,悼念自己被荒废与玷污的才华罢了.
6 ) 不疯魔不成活
看过的电影中,有两个不疯魔不成活的戏痴,一个是陈蝶衣,另一个是南海十三郎。前者说,唱一辈子戏,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叫一辈子!后 者没有说过这么疯魔的话,却一世都在实践着癫狂的戏剧人生。
身穿旧式长褂去参加西式舞会,用英文唱粤曲,为爱情出走上海,又为爱情跌落火车,得意时同时写几个剧本,骂走跟不上他节奏的记录员。失意时,对警察说“偷我左脚鞋的是汉奸,偷我右脚鞋的是走狗,所以我走投无路”,战火纷飞时,对同行侮辱戏剧精髓的行为不惜得罪全行人;宁肯落魄街头,也不愿对世俗妥协。
随身背负的是一张《雪山白凤凰》,背负的是自己才华横溢却又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天才。所以他宁愿疯掉,也许,并没有疯,只是不愿意,不愿意睁开清醒的双眼来看混沌的世界,宁愿身体污浊心灵清澈的流浪,“我唱的都是大仁大义之曲。我写的都是有情有义之词。”这是他的立世原则,也是他悲剧的根源。
其实他的一生旨在做一件事——用自己的天才与这媚俗的世界抗争,自编自导着自己的千疮百孔与落拓人生。
难得有知己,幸好有生之年遇着唐涤生、薛老五,都是戏迷之人,才会在他落魄时伸出一双手为他营造暖流。“相见若似梦,自从别去匆匆,此刻再重逢,咫尺隔万重,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彷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俗事才未众。”与唐涤生故人相见却又天人永隔的这一幕让我动容。历史上两人并无交集,只是同生存在同时代的两个天才,一个早死,一个成为清醒的疯子,天才永远都不愿与世妥协的。
那位同样落魄的说书人说“这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编剧,在讲述另一个穷困潦倒编剧的故事。” 他是真实存在过,还是杜国威、高志森的化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落魄更衬合了如今电影的衰落,这才是真正值得大写的悲剧,越来越多电影人不懂如何去编一个有艺术价值的剧本,去导演一出自己真正想要的戏剧,看吧,到处都是烧钱的大片泡妞的大师,却无情的允许那些天才们烧光自己的灵气和生命,作为一个影迷,我感到真正的难过。
唐涤生的这段话印象深刻,
“我要证明文章有价。再过三、五十年,没有人会记得那些股票、黄金、钱财,世界大事都祗是过眼烟云,可是一个好的剧本,过了五十年、一百年,依然有人欣赏,就算我死了,我的名字我的戏,没有人会忘记。这就叫做文章有价。 ”
这当然是至理名言,没有永垂不朽的肉身,有的是千古流芳的作品—— “心声泪影女儿香,燕归何处觅残塘。红绡夜盗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
1996年的电影作品,让我在14年后领悟到迟来的感动 !
秋意浓,落雨飘,最是观影好时光。十三郎,艳香江,争传唱佳句佳章。世难料,天弄人,墨笔难敌刀与枪。本是文人又傲骨,岂肯屈膝世俗眼光。师徒重逢,不免泪两行。主仆再遇,心中徒悲怆。潦倒客死黯神伤,人间难留白凤凰。雨未停,拍打窗,心中感慨涌一腔。观此佳作,影迷共勉,人生遇挫又何妨?
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彷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泪盈两朦胧。
后半段我几乎以泪洗面,特别是十三与唐涤生重逢那段清唱,我正在切葱花,在厨房里禁不住持刀大哭:我再见恩师,心中百般痛,仿似宝剑泥絮尘半封,昔日壮志与才气全告终,江中雪,泪影两朦胧。辜负伯牙琴,(你莫个难自控)知音再复寻,(俗世才未众)。天下码字的人都该一哭。
看哭了好多次,那个说书人应该是当年一起睡一晚的小乞丐。最后一些乞丐的镜头让人好生生怜。天才的两种下场,早死晚疯。天才不会跟世俗妥协。倒也佩服他父亲,十二个女人一个个用情过来,每个都有情。仆人也有情,难怪到死都拿着一张白凤凰。一个编剧讲另一个编剧,共勉
1997年的金像奖,哥哥的《色情男女》输给谢君豪的《南海十三郎》,一直为哥哥难受,今天看完,才心服口服啊,少一颗星,只是因为配音。
一个潦倒编剧在讲另一个潦倒编剧的故事 哈哈哈哈哈哈
痴人正是十三郎啊,可惜里面的女演员都丑,不过“宝莲灯禽兽版”又笑死我。看到后期又哭,又差点抖,最后的结曲爽过旋律死金
百老汇影城香港影展大银幕观影,画质修复帧帧赏心悦目,原版粤语声声触动心潮,多年来一直不看渣画质是对的,好久没有泪牛满面的感觉了,一直在想,曹雪芹的故事如果拍成电影该是什么样子,应该就是《南海十三郎》这种样子,但基本没人拍得出吧!香港电影、电影人97回归前最后的体面谢幕,悲凉与荣光,焦愁与桀骜,都给了十三郎,此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香港电影了!
话说要不是后来知道那么多人因为这部片子爱上了谢君豪,我还以为自己有病。
心声泪影女儿香,燕归何处觅残塘。红绡夜盗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
谢生最好的片~~~所谓曲高和寡,悲哀的不是曲高的孤傲疏狂,而是和寡的短漏浅薄.
神作,我以前还说美国有《阿甘正传》,韩国有《国际市场》,中国怎么没有呢?原来,中国的阿甘鞋子被偷了。
在看此片之前我心中的港片最爱是男人四十,但是看过这个片儿之后,我想不会有任何一部香港电影在心中能够有更重的分量了。好编剧,好演员,好题材。真的难以想象谢君豪演的时候不过三十出头,居然能把这个人物的一身才气、傲骨、滑稽痴顽、嬉笑怒骂、沧桑低回演的那么自然。真是爱煞。
好一个与全港编剧共勉
码字很多,难以概括,以至于久不能平静…索性删掉浅薄的文字。和霸王别姬相比,抛开对张国荣的喜欢。这部电影完全在其之上。
十三与唐涤生那一段也算荡气回肠,此生既已不枉,又有何憾......看阿唐满面正气欲讨个文章有价,预料“黄金蚊纸、世界大事全部都系过眼云烟”,亦大可一笑置之——只管沉浸于曲词的绮丽多致就好了....
谢君豪是个戏骨。
“不管怎么样,总之他是个天才。不过,千万别以为自己是天才,因为真正的天才只有两个结局,一是早死,就像唐涤生那样;二是疯了,悲剧收场。因为天才是永远不会跟世俗妥协的。”多好的港片。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杜国威的当年一定也很苦
已下 传记性质,却有了个说书人作引子讨巧。人物强烈的个性极大增加了故事的可看性。时代背景联系不是特紧密,相比《梅》《霸》的宏大,但反而让人感觉舒服。粤戏的文化贯穿始终,非常有趣也开眼。谢君豪是个能人,编剧也很强大。几次盈眶,又再笑出来。全港编剧共勉的口号激动人心。看得给力盛赞佳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