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我去了那座山,却错过那片云
很多人把《锡尔斯玛利亚》和《鸟人》对比,都是不愿意从角色中走出来的人物,迈克尔·基顿是至死方休,朱丽叶·比诺什却选择了向前看,至少结尾留下一点光明的影子。对于我这样的普通影迷来说,在情感上,《锡尔斯玛利亚》更胜一筹。三个女人一台戏,戏里戏外,纵横交错,有时会让你分不清界限在何处。
比诺什和小K对戏的场景占了很大的比重,当然也非常令人印象深刻。导演选择了非常巧妙的台词,既符合舞台剧中的Helena和Sigrid,也适用于当前情景下的演员和助理。这样的戏戏交融,一开始会让人有一丝困惑,理解了之后却会觉得非常有趣。
朱丽叶·比诺什和朱利安·摩尔一样,都是属于那种有点显老的长相。好处就是当你真正有了年纪之后,反而显得年轻了。第一次认识朱丽叶·比诺什是在《浓情巧克力》,她还凭借这部片提名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后来又去看了《英国病人》,都是好评如潮的片子,但却一直无法从心里认同她的表演。演员自身的优雅气质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从角色中显露出来,缺少让人深受感染的张力。
这次剪了平头的朱丽叶却让我眼前一亮。中性的打扮尽管并不新鲜,但和同样酷劲十足的小K比起来,甚至更胜一筹。一个不愿直面“真实世界”的女人,她对于过去的执着,对于现实的恐惧,不懂得交际,在没见过Jo-Ann之前,可以把她批得体无完肤,却又在见过面之后,因为她的奉承话而认为她其实不错。这样性格的人,是很能让人理解她无法抽离二十年前的那个角色的。
还有一场非常有意思的戏。这也是我想要写一些东西的动机。Jo-Ann 和作家出轨的事被曝出,作家老婆气得自杀,舆论一片哗然,而这一天恰好是Maria和舞台剧导演约好见面的日子。
Maria和经纪人抱怨导演迟到了半个小时,导演在车上告诉了她这件事。Maria当时说了句“真可怕”,我相信这也是她唯一的想法。一个有才有貌的可怜女人危在旦夕,同样作为女人,我也会说一句同情的话,但除此之外,Maria觉得和她并没有关系了。接下来的进展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这件看起来和她并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却成了她和导演难得的、本应该谈论即将上演的舞台剧的、一次会面的重心。
在餐厅里,她看着导演紧皱的眉头,苦恼的表情,看着他和Jo-Ann为了这件事忙进忙出,所有人都慌慌张张,而她明明身在其中,却仿佛置身事外,连一口红酒都只能匆匆忙忙地喝,然后和他们坐上“大逃亡”的汽车。
看到这里我实在是太有感触。我甚至可以想象Maria此刻的内心一定在说“WTF,我们不是来谈论剧本的吗?” 过多了一个人的日子,有时候就会很难理解这个社会,有时候看着周围的人忙忙碌碌,为一些自己看来完全大惊小怪的事情愁眉不展,就会产生一种疏离感。很想说“这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可看到他们认真的神态,又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太不了解这个世界。
电影的最后Maria的助理离开了她,她接下了原先曾经嗤之以鼻的变种人角色,想要Jo-Ann按照她曾经的方式表演的建议也遭到了拒绝。那是一个非常难堪的瞬间,你曾经大获成功的表演如今却遭到了年轻人的否定,作为一个名声在外、很有资历的演员也许会生气,会指责年轻人不懂礼貌。可是Maria想了想,却说,“是啊,我们应该向前看了。”这是让人倍感动容的时刻。
对了,影片中还有一个令人动容的场景,应该每一个观众都会注意到,就是Maria去寻找助理,镜头一转,那条绵长的云蛇沿着山脉徐徐向前,最终在山口汇合,是多么壮观、美丽的景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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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锡尔斯玛利亚》——自由是对时间的超越,对内在的呼唤。
再看了两遍《cloud of siris maria》之后,感觉自己能够更深入地去理解这部电影。第一次观影时感觉这部电影更像是拼凑而成的对话片段,但实际上整部电影所表现地就是《Maloja snake》这部戏剧的显示缩影。Maria,20年前扮演sigrid的过气明星,正经历离婚和wheilm逝去所带来的失落与烦扰,被再次邀请参演《Maloja snake》中helena的角色。Helena的角色正好与Sigrid相对立,前者因时间与琐碎的烦恼而显得衰老、消极、焦虑;相反,后者却年轻,并富有诱惑力、勇气。20年前饰演Sigrid的Maira如今面临饰演40岁的Helena所带来的打击,但事实上这种打击并不仅仅来自于戏剧本身,它更在于时间的流转。时间流转所带来的是衰老、变化与沉重。电影中对《Maloja snake》这部戏剧的呈现大多反映在Maria和其私人助理Val的练习对话中。年轻貌美、勇敢无惧的Val从侧面显现了Sigrid的角色,这个正好表面上看起来更切合于这个时代的人。因而无论是戏剧中的Maria还是现实生活中的Maria,她所承担的身份都是Helena,她必须体会时间流转所带来的衰老、分离、痛苦以及琐碎的烦恼。电影中Maria初与导演Klaus谈话时,她谈到自己认为Sigrid是一个自由的人,一个超越时间的人;而Helena之所以被Sigrid所吸引,正是因为Sigrid所具有的自由性;因为Helena正是被各种因缘性质的事物缠绕于一身的那个可怜人。她谈到Sigrid时显得怡然自得,有种莫名的自豪感。可是导演告诉她,20年后的Sigrid成为了当年那个因为自己而导致自杀的Helena时,Maria对此却并不接受。有趣的是在电影的最后,Maria接受了一位科幻电影导演的邀请,出演一个变种人。其中导演的话值得深思,他说Maria的角色超出于时间之外,故而年龄并对此角色造成不好的影响。不仅如此,就他自身而言,他并不希望生活在这个被大众媒体和信息轰炸的时代。导演的话正好对应了Maria所谓的自由,而自由就是超出于时间之外。人们不能够选择自己的时代,故而人们终究不会自由。自由不意味着年轻与狂放不羁,自由是面对限制却能够很好地存活,有限中达到无限。
电影中最令我震撼的是《Maloja snake》,也就是那部《马洛亚的云》。起初我并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导演要将云和这个年轻丧失的女演员Maria连接在一起。但Val的一句台词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说,很多事情,你站的角度不同,所看到的现象也不同。正是因为在Maria眼中,Helena的角色就是一种命定式的不幸——被Sigrid抛弃、困扰、痛苦的侵蚀等等,因而她只能看到一个可怜的老女人Helena。然而置身于此角色之外的Val却能够看到更多Helena的优点:她有责任心、包容力也更人性化等,而这是由于因外在时间所带来的年轻的Sigrid所没有优点:Sigrid所有的只是因为年轻而莫名存在的骄傲与残忍。当然,也不能够否定的是,Sigrid更具有的是一种果敢无畏,这种优良的品质是Maria没有的。故而事物所呈现的现象只是一种人们眼界的折射,人们所站的角度不同,所观测的内容也不同;不仅如此,事物本身相对于事物的现象也是无穷尽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要从消极的意义上去理解为:人们不可能穷尽事物;而是应该从积极意义上去理解为:人们有穷尽事物无限可能的可能性。就像马洛亚的云,千变万化、聚散分离,任凭它如何浮现,它终究是马洛亚的云。神秘之为神秘,正在于它不受时间控制,它超脱于时间之外:它可以时而年轻时而衰老,时而高时而矮,时而是女人,时而是男人......故而Maria也可以当年是Sigrid,而现在是Helena。一切都只是变化莫测罢了。也正如最后导演所说的,人们不能够选择自己的时代,这如同人们不能够选择自己的年岁。时间是无法选择的,但内心可以选择:20年前她是Sigrid,20年后她仍旧可以是Sigrid。人的精神是变化莫测的,就连时间流转也不能摧毁。
3 ) 交流需要对等的心态
正好想到的是这个小角度
每次讨论的最后Val最后总是看起来很挫败,她确实坦诚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是没有得到认同和重视,在她看来也没有帮到Maria。她们的沟通不对等,Maria从情绪还有表达方式上都是碾压式的。
人在语言交锋后达成共识并非定则,能否相处下去靠的恐怕也不是完全的观点一致。但是在这里,两人看起来虽然在交谈,Val反映出来的更多是沟通已不成沟通的悲哀。She took everything too personal,也因此受到打击,影片三分之二处她的告白“You don't have to keep me if you find my ideas simplistic." 完全体现出这一点(有点嫩)
“if you find my point of view uninteresting, I don't really know what I am doing here.”
越是在乎关系越是会对这种情况感到失望,另外,她也觉得没义务承担Maria的坏情绪。我是这样理解Val的离开。
云蛇景象非常美,不由得希望Maria能坐在那多看一会儿…那一段的台词和表演不知是否要点“暧昧”一题——到底是不是 不可能是 可能是 啊真的是
4 ) 接受自身的弱势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电影《锡尔斯玛利亚》告诉我们的
这不是一部故事性很强的剧情片,所以,一遍看下来感觉有点散,但仔细回忆一些细节,我发现它确是一根线走到底的片子,就是所有情节展开都是为了表现这个主题:一个年过不惑之年的女影星是如何从习惯性的保持强势转变为坦然接受自身弱势的。这个逐渐转变的过程就是本片的趣味所在。
为此,我们可能要稍作剧透来解释这个过程(其实也称不上剧透,一句话就能概括的剧情能有多少东西好透的)。影片展现女影星玛利亚(Maria Enders)强势处理她的五个方面的社会关系,结果却差强人意,最终,不仅她明白了,我们也领悟到了如下道理:人,不应总是保持强势,在某些时候、某些场合善于接受自身的弱势是一种成熟的表现,这不仅有利于维持良好的社会关系,也是保持健康心态的必要条件。这五个方面的社会关系主要指她所处理的夫妻关系、情人关系、雇佣关系、合作关系(有合同作基础的关系)和同事关系。
有人说,影片主角玛利亚的问题在于她不接受她年龄上的弱势,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有些关系处理不好可不能完全归咎于这个年龄问题,她的“习惯性的强势”可能是更主要的。影片一开始就涉及到她的夫妻关系,连她的私人助理都称她丈夫为其“未来的前夫”,也就是说她正在闹离婚。可以推测,她应当是很强势和主动地要求离婚的,而且还应当是过错方,否则法院让她来“管”离婚的某些事就不合法理,以及她在最后办理财产分割时就不会主动承认“也许我错了”。可以想像,她在工作中习惯性地扮演强势角色,使她在夫妻关系中忘记了角色转换是导致她离婚的主要原因,因为“爱”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弱势的存在”,这种“弱势”可以解释为“包容”、也可以解释为“依赖”。在外面独挡一面,回家还想主宰一切的人是无法维持良好的夫妻关系的。
她和她曾经的情人Henryk Wald之间的关系更能说明她的强势。20年前她就没能留住别人,虽然她为此解释是她不想要他那种对女人的“暴力的、堕落的”羞辱行为,但显然言不由衷,20年后她仍没明白自己的弱势,虽然Henryk已委婉地提醒她要“接受自身的弱势”,但在Henryk邀请她上楼喝一杯时,她强势拒绝,在人家要离开时,她又告诉人家自己的房间号,这种表面上不想迎合昔日情人的行为非常有力地说明了她的强势,然而,当人家不来的时候,她本可电话邀请人家,但强势心理又让她挂掉刚拨出的电话。显然,她三番五次自取其辱的行为是她习惯性地强势所致,如果她稍微弱势一点,至少那晚不会独守空房,这也应了剧中那句台词所说的,想冷酷又不能冷酷到底,有困难又不愿喊难受的尴尬局面。
她和她的私人助理薇伦汀(Valentines)之间是一种雇佣关系,但这种雇佣关系绝对没有发展到像她在《玛洛亚之蛇》(Molaja Snake)中曾经饰演过的西格德(Sigrid)和海琳娜(Helena)之间的那种情感上的依赖关系,因为薇伦汀的离开并没有使她彻底崩溃,虽然我在观影过程中也一直担心她们之间的关系会是西格德与海琳娜之间的翻版,但到最后才发现,她们之间的关系刚好与剧中两人的角色关系相反。玛利亚在这种雇佣关系中也表现出一种习惯性的强势,这是导致薇伦汀离开的主要原因。两次带路便是明证。一次她不顾薇伦汀的正确意见带错路而导致她们坐公交回居住地,另一次不相信手持地图的薇伦汀认为她带错了路,后一次的无理责怪是导致薇伦汀离开的直接原因。
当然,薇伦汀的离开,我们可以说是因为她感觉到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但最主要的还是玛利亚习惯性的强势所致,能依赖助手的事她不依赖,比如演讲稿她要自己写,应相信助手的时候她不相信,比如带路,这使作为助手的薇伦汀感到自己没有存在的价值;除此之外,薇伦汀这种认识还在于她在很多工作方面的正确意见未获得玛利亚的认同,甚至受到轻视和嘲笑。虽说她们之间是雇佣关系,但她们事实上如同朋友,就像夫妻之间关系一样,如果她们之间没有一种相互依赖,一方总是处于附属角色,那么这种朋友关系也是不牢固的。她们之间在演习台词时便是很好的证明。虽然薇伦汀并不觉得自己的工作多低贱,但她在玛利亚面前完全就是一个弱者的角色(我觉得克里斯汀表演非常到位)。她演习的本应是一个强势角色,而玛利亚的应当相反,但演习中完全颠倒了,因为玛利亚完全不愿接受一个弱势的海琳娜,这就导致薇伦汀更无法表现角色应有的强势,也就导致她更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所以,她曾主动要求离开。可见,玛利亚不仅在现实生活中保持强势,而且在饰演的角色中也要保持强势,这种心态伤害到薇伦汀,她让薇伦汀感到自己只是“专属人的陪伴,喝喝酒”而已,她们之间雇佣和朋友关系也就难以维继了。
在处理她和制片方之间的合作关系时,玛利亚习惯性的强势再次受到打击。她无法接受一个自己不认可的角色,不愿意改变她饰演西格德时的印象,蛮横地要求解除合约,但她显然是个过气的女影星,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魅力都抵不上年轻偶像派的好莱坞影星艾利斯(Jo-Ann Ellis),艾利斯可是敢解除她以往的电影拍摄合约的,于是,她又只好违背自己意愿,被迫接演她不认可的角色。
玛利亚习惯性地强势在受到几次打击之后,尤其是助理离开她之后,她似乎对自己的过往行为有些体悟:在应当接受自身弱势的地方如果不接受,时势也会逼迫你接受。在接下来和艾利斯的同事关系中,她逐渐从心理上接受自己的弱势,或者说她认识到她根本无法跟新生代演员PK了。在她和艾利斯接触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她没有艾利斯那样敢爱敢恨的资本了,更无法承受舆论的负面影响,她也认识到艾利斯是适合接演西格德最佳人选,不仅在于艾利斯的具有符合角色要求的“强势”,也在于她的才华。当她们在预演《玛洛亚之蛇》舞台剧时,她想让艾利斯演西格德时能给她饰演的海琳娜以同情的一瞥,都被艾利斯拒绝了,虽然这说明两代人对角色理解的不同,但也说明她仍然受到她习惯性的强势的影响,显然,这一版的《玛洛亚之蛇》需要一个完完全全的弱势的海琳娜,因为有了一个绝对强势的西格德。所以,她认为艾利斯对角色的诠释是对的,她要改变自己“我忘了当时的自己,老习惯总会回来的,必须要摧毁它们。”
虽然如此,但玛利亚的表情似乎表明她想改变自己的那句话显得言不由衷,失落感昭然若揭。真正改变她心态的是那位想找她饰演角色的新生代导演。这个导演让她明白有时年龄是优势,炒作绯闻也符合人性需要,但仍有角色是超越年龄要求的,这让她有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感觉。重要的是,她经历了从强势到弱势的心理转变,应当真正理解了海琳娜的角色,她应当能够自然应对这个角色要求了,她最后的出场明显让我们看到了她的自信。(by:heshenggen/2015-04-05)
5 ) 双生:岁月中的女性肖像
双生:岁月中的女性肖像
Peter Cat/文
如绝大多数搔到“知识分子”痒痒的文艺小品一样,阿萨亚斯今年在戛纳的新片是一部有关艺术自反性的电影——最显而易见的是,它首先是一出戏中戏,是一部关于戏剧(虚构)与“现实”边界的电影。且电影中的“现实”因本片演员在真实世界中的身份而得以进一步的延伸,并最终构成了一个三重镜像的意义网络。但《锡尔斯玛利亚》并不止步于此,导演在全片之中真正试图把握的欲望之蛇,并不是别的,而是流淌不止时间之流,更确切地说,是面对岁月渐入不惑的女性自身。
影片主角是年逾四十,正处于事业顶峰的国际巨星玛利亚(Maria,朱丽叶·比诺什饰演)。时隔二十年后,她再度参演其成名作《马洛亚之蛇》(Maloja Snake)。只是这一次,她在剧中扮演的将不再是那个“年轻”、魅惑的女下属西格瑞德(Sigrid),而是与之演对手戏的“中年”女老板——那个迷恋上女下属并最终被其逼入绝境的中年女性海伦娜(Helena)。然而,舞台上的角色互置却切实引发了现实生活中的精神危机。正是借此,阿萨亚斯将镜头对准了深陷于琐碎生活的玛利亚自身,一名因年龄而面临转型的国际影星,同时也是一幅在时间中迷失了自我的女性肖像。
同样是陷入中年的女明星,同样是戏中戏,同样是因往昔而困的当下。《锡尔斯玛利亚》的剧作设置不得不让人联想起卡萨维茨在1977年的名作《首演之夜》(opening night)。倘若说,《首演之夜》的剧作是高度精神分析式的,并因此在视觉上呈现为深藏在每一个女性“自我”分裂背后,那具象化的、且鬼魅般地萦绕在罗兰兹精神世界中的“第二个女人”;那么,在《锡尔斯玛利亚》中,这“第二个女人”的形象则经历了某种法国式的变形,一种现实主义传统下的去魅。因为,在阿萨亚斯的笔下,与其让比诺什囿于封闭的自我世界之内而去遭遇一种自我的幻想之物,不如让现实界中的“她者”来填充这个自我的对立面,并借此拓展影片的社会性维度。正因此,我们在《锡尔斯玛利亚》中看到的并不是比诺什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是三个女人的故事。
而两位好莱坞新生代的当红女星——克里斯汀·斯图亚特和科洛·莫瑞兹,就化身成了影片中的“第二个女人”:比诺什的过去——她的缺失之物,也是她的欲望之源。其中,前者褪去了因《暮光之城》而来的光环与丑闻,在片中扮演了玛利亚的私人助理瓦伦汀娜(Valentine);而后者则从真实世界里,《海扁王》中征服全世界宅男的“超杀女”变身为影片中好莱坞当红青春偶像乔安娜(Jo-Anna Ellis),而她正是新版西格瑞德的饰演者。
仅是以上这一连串角色身份与现实身份高度吻合,指示相互重叠的演员介绍,读者便不难发现阿萨亚斯在这出大戏开始之初就已经布下了一张意义繁复的隐喻网络;而戏剧与(电影)现实,电影(现实)与真实之间,那模糊不清的界限,更是随着剧情的推移被导演一点一点抹了个干净。
影片始于穿行在阿尔卑斯山脉之间的火车上,在一系列摇晃不止的手持镜头中,斯图亚特一副黑框眼镜,一身匡威扮相,因火车内的手机信号不佳而屡爆粗口,艰难与外界保持着联络。让人不禁觉得,若非是出演了畅销小说改编的商业大片,这个美国姑娘在生活中本该就如此随性而又不失老练。作为玛利亚的私人助理,瓦伦汀娜(斯图亚特)不仅要处理其在商业和艺术上的各项日程,且两人亲密无间的对侃方式,很快就使观众确认了她与玛利亚之间关系是超越事务性的。此时,比诺什饰演的国际影星玛利亚正陷入生活的低谷,琐碎的离婚程序尚纠缠不清,却在前往瑞士接受“恩师”提名的大奖途中获知其意外离世的消息。猝不及防的变故使她深陷入悲伤与回忆之中,二十年前,正是恩师——戏剧家威尔海姆(Wilhelm Melchior)的作品《马洛亚之蛇》将年轻的她引领上巨星之路。
正是在这女人四十渐入不惑的事业转折点上,玛利亚在瓦伦汀娜执意的劝说下,几经犹豫地接受了新锐导演克洛斯(Klaus Diesterweg,Lars Edinger饰演)的邀请,答应再度出演《马洛亚之蛇》。为了排演新版的《马洛亚之蛇》,她接受了威尔海姆遗孀露丝的邀请,和瓦伦汀娜一道前往风景如画的瑞士小镇“锡尔斯玛利亚”。
锡尔斯玛利亚——威尔海姆生前的隐居之所,它是影片的片名,也是电影中绝大部分剧情发生的地方。作为久负盛名的度假圣地以及徒步旅行者的天堂,普鲁斯特、托马斯·曼、让·谷克多等等文艺名流都曾在此停留。最有名的还属尼采的小屋,传说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孕育了“永恒轮回”的想法。在山间随意游走很容易看见锡尔斯湖对岸马洛亚山口蒸腾起来的白色云雾,像一条巨蛇盘踞于山峦之间。1924年,早期山地电影先驱,德国导演阿诺德·芬克(Arnold Fanck)在此拍摄了充满诗意的黑白默片《马洛亚的云现象》(Das Wolkenphänomen von Maloja)。
正如阿萨亚斯1996年的转型之作《迷离劫》(Ires Vamp),是以利奥德扮演的中年导演翻拍路易·费亚德(Louis Feuillade)的黑白默片《吸血鬼》(Les Vampires)为契机而上演的一出戏中戏。时隔近二十年后,在《锡尔斯玛利亚》这出戏中戏里,我们再度窥见了阿萨亚斯作品序列中一种奇特的对位。在此,这位善于“引经据典”的手册派导演,再次赋予早期黑白默片以题眼的角色。在本片里,威尔海姆正是受这部《马洛亚的云现象》启发,而创作了一部有关两个不同年龄女性暗流涌动的情感故事。正如《第二个女人》是暗藏在《首演之夜》背后真正的秘密,这个两位不同年龄女性相交锋的故事才是本片之肇始,也是电影最终所要落笔之处。
尽管片中威尔海姆的不在场性似乎剥夺了阿萨亚斯所热衷于构建的导演与女主角之间耐人寻味的张力关系(利奥德与张曼玉)。但在戛纳电影节官方宣传册里,阿萨亚斯却毫无避讳地向观众表明,这部电影是他与大满贯影后朱丽叶·比诺什,一次蓄谋已久的合作。就像片中威尔海姆的剧作成就了玛利亚日后的演艺事业一样,正是阿萨亚斯最早的剧本之一《情陷夜巴黎》(Rendez-vous,1985)帮助年仅二十岁的比诺什走上了巨星之路。但他们的再次聚首,则要等到23年后,阿萨亚斯那部口碑颇佳的作品《夏日时光》(L'heure d'été)。正是那次合作,无可抑制勾起了两人之间错失的时光。时间在此,并不仅仅销蚀着女人的容颜,也牢牢俘获了每一个人的青春。
对于玛利亚(比诺什),海伦娜(玛利亚)这样角色,代表了每个女演员的噩梦——她不仅仅是一个在“舞台”上被西格瑞德所抛弃的弱者,且也是20年前,那个在演出后第二年就因意外而早早离世女演员。面对岁月,我们每一个人都被迫妥协,开始走下坡路,开始承受世界的遗忘。
衰老,这才是我们每一个人,也正是玛利亚,试图逃避,且最难以克服的心魔。
在锡尔斯玛利亚的乡间,玛利亚与瓦伦汀娜避开城市的喧嚣,时常一起在山间徒步、游泳。生活似乎如这里极致的景色一般让人怡然自得,却掩盖不了玛利亚那阴晴不定的心魔。正如那壮丽的景致“马洛亚之蛇”一样,虽美轮美奂,却往往预示着糟糕的坏天气。
在这乡间的日子里,瓦伦汀娜不仅是那个趴在沙发上拿着iPad刷着邮箱,提醒玛利亚有杂志邀请她参与“四十岁以上”女星拍摄活动的小助理,更是暂时扮演起了西格瑞德,帮助玛利亚对台词。只是,随着排演的深入,如若不是瓦伦汀娜手中那本偶尔需要用于提示台词的剧本,观众很快就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区分台词和日常对话之间的界限。剧中西格瑞德与海伦娜这对雇员和老板之间的情感纠葛,仿佛就是瓦伦汀娜和玛利亚在影片中的真实镜像。尽管在表面上玛利亚仍停留在“年轻”的西格瑞德的世界里,而对“中年”的海伦娜怀有深深的抗拒。但她对岁月所怀有的焦虑和逃避越盛,她就越发地像个情绪化的孩子,不断索取着瓦伦汀娜在情感上对她的倾注与关怀;与此同时,玛利亚也仍旧是那个随时可以对瓦伦汀娜发号施令的雇主,即使她们二者之间貌似平等与民主的氛围冲淡了这种明确的权力关系。但在类似于玛利亚找不到香烟而对瓦伦汀娜大呼小叫的任性举动里,仍旧潜伏着将瓦伦汀娜的耐心耗尽的危机。
这种危机的加剧在与她们关系相对位的三次徒步之旅中变得愈发明显:第一次徒步/游泳之旅表面上轻松愉快,但瓦伦汀娜却在事后声称要和摄影师约会。在一场伴以摇滚乐而显得极度阿萨亚斯的运动镜头中,观众并不能确定这次约会是否属实,但却看到了那个象征其精神不适的,在山路边呕吐不止的瓦伦汀娜。而对照她这次外出前后玛利亚小心掩饰却仍然藏不住的嫉妒(出门后,跑到二楼眺望;第二天早晨,偷窥穿着丁字内裤的瓦疲惫在床上熟睡),瓦伦汀娜精神空间的逼仄,并不难窥见。而当第二次徒步之旅,两个人在玛利亚固执地错误指引下,迷失在了归途的暮色之中时,她与瓦伦汀娜的关系也已经走进了无可挽回的歧途。因此,当第三次徒步之旅,瓦伦汀娜在面对玛利亚对其路线的无理质疑之后,彻底从玛利亚世界中消失,也就不让人意外了。
影片的另一条线索则来自于新版西格瑞德的扮演者——好莱坞当红偶像乔安娜。尽管这个角色在影片的后半段中才真正的出场。但这个暗喻着玛利亚的“过去”,同时也是她欲望指向的存在却如幽灵般潜在地推动着全片的叙事。导演阿萨亚斯在电影中巧妙地借用了网络、电影和“现实”这三重媒介,一点一滴从玛利亚和瓦伦汀娜这两个不同代际视角的分歧出发,向观众逐渐拼凑出了一个经由现代媒体所重构过的想象存在。
一方面,她是瓦伦汀娜口中真实的,勇于做自己的青春偶像(导演借用了youtube视频形式,令人信服刻画了一个叛逆宝贝)。瓦伦汀娜甚至毫不避讳宣称乔安娜是她最喜欢的演员。不禁让人心生怀疑,力劝玛利亚接下新版的《马洛亚之蛇》难不成只是因为乔安娜将出演西格瑞德一角吗?这自然引得已经对瓦伦汀娜日渐依赖的玛利亚妒意满满反问,“比喜欢我还喜欢吗?”对这样一位即将取代她的后生,倍感威胁玛利亚是既嫉妒又嘲讽的。这种嫉妒一方面源自于瓦伦汀娜对乔安娜的喜爱和维护;另一方面也来自于时间在女人心中埋下的毒蛇。正是这嫉妒的本能诱使着玛利亚不惜借着偏见的嘲讽来掩饰内心对岁月的焦虑。因此,在玛利亚眼中,乔安娜只不过是一个画着烟熏妆,缺乏古典艺术修养而以肤浅、叛逆的行为和言论博得青少年好感的爆米花明星。当面对瓦伦汀娜不遗余力为其所主演的好莱坞超级英雄大片辩护时(难道这不也正是斯图亚特或是莫瑞兹在为自己主演的“大片”辩护吗?),玛利亚则用止不住大笑宣明一个欧洲女“表演艺术家”(朱丽叶·比诺什)在文化上的优越感以及对这类商业大片的不屑。当然,她或许也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依赖这些爆米花电影才获得了国际性的知名度。
因此当乔安娜以优雅、聪明、讨人欢心的少女形象出现在玛利亚和瓦伦汀娜眼前时,对其真实不羁抑或是叛逆肤浅的想象都化为了灰烬。观众不难确信,玛利亚对这个落落大方且对自己颇为“尊重”的后生是怀有好感的。但正如媒体所构建的偶像形象是虚幻不实的,这个乍看之下惹人疼爱的乔安娜,难道就不曾带着面具吗?
但无论如何,瓦伦汀娜却去意已定。当作为国际巨星的玛利亚褪去头顶上各式各样的虚名,而返归为真实生活中那个独断、任性、情绪化而又依赖她人的具体存在时,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在岁月面前迷失了的自我的普通中年女性罢了。或许可怜,但同样也多少可恨。因此,即使离开玛利亚意味着失去高收入和虚荣的工作平台,但是对于年轻的瓦伦汀娜而言,这又如何?
当玛利亚一个人在威尔海姆意外离世的那个山峦上,面对着缓缓漫过远方天际的云雾,而高声呼喊着再也不会回来的瓦伦汀娜时。阿萨亚斯以同样的机位并配以卡农,重新制作了一部彩色版的《马洛亚的云现象》,在向阿诺德·芬克致敬同时,也见证了瓦伦汀娜在电影中化身为了另外一个“西格瑞德”。
而真正的“西格瑞德”还在伦敦等待着玛利亚。因为乔安娜的情人小说家克里斯托弗·吉尔(Christopher Giles,Johnny Flynn饰演)的妻子意外自杀。乔安娜再次被媒体推到风口浪尖上。在狗仔队令人晕眩的闪光灯下,玛利亚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二十年后再度出演《马洛亚之蛇》的她早已不再是这个舞台上最大的明星。就像海伦娜最终消失在了“马洛亚之蛇”的云雾之中,她也终将会被那些更加年轻、魅惑的“西格瑞德”抛弃在时间的洪流中。且西格瑞德(青春)转身离去的瞬间是如此的残忍而又坚决,就像影片中乔安娜助理向玛利亚投来地,毫无保留的讪笑。
影片的结尾停驻在了那个“首演之夜”,但不同于卡萨维茨笔下那个喝得酩町大醉,在岁月的泥潭中徒劳而又绝望地挣扎的罗兰兹。阿萨亚斯故事里的女主角却似乎以一种更超然的态度接受了时间按在每一个女人身上的命运。
是否应该接受邀请,出演那部“时间之外”的太空大片呢?对于,玛利亚,生活毕竟还要继续。或许,戏剧导演克洛斯是对的。西格瑞德和海伦娜,没有谁是“第二个女人”,因为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是一个女人在岁月之中的双重生命。
6 ) 时间之诗
云的意象众多,而马洛亚的“云蛇”(Maloja Snake)纵贯在瑞士的山峰之间,以一种暧昧又轻灵的秘象出现,稀有的,珍贵的,眷属在深处的记忆与渴望,印证着关于女性之间的迷离爱意。
关于生命的时间与空间,背景来到通往瑞士小城的火车里,优雅女星玛利亚重新演绎二十年前的代表作品,时过境迁,曾经饰演野性难驯的致命女孩,今日却需调换角色,成为剧中自杀而死的年长女性海琳娜。剧中纠缠难解的同性畸恋,也投射在她与私人助理薇伦汀的关系中。锡尔斯玛利亚的“云蛇”,则像诡秘的乐曲终章,神迹般地在群山中缱绻,擎涨着时间之诗。
戏中戏,同性恋,时间,生命,这无疑是一部有野心的作品,但导演却只把壮阔留给了那片浮云。奥利维耶·阿萨亚斯拍过真实的侯孝贤,也娶过妩媚的张曼玉,关于东方的虚空与禅意,会在作品中迂回闪现,像一曲生命小品,寂静浅行。
在《清洁》里,他为前妻张曼玉量身订造的吸毒母亲,让她跳脱出东方曼妙女郎的优雅旗袍之外,仍能真实地演绎过气摇滚明星的落寞与挣扎,并使之成功摘得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这一次,因《暮光》系列冠以偶像光环的克里斯汀·斯图尔特,显然也悄然被他的镜头重塑,在剧中散发着独立冷峻的迷人气质,并因该角色获得了第40届凯撒电影奖的最佳女配角。甚至是本色出演着好莱坞小美女的科洛·莫瑞兹,在剧中也有一种别样的骄纵与美丽。
艺术片导演们,总会有一种骄傲的异能,他们能看到演员的钻石面,用电影折射他们的无限潜力。这是一种有别于电影工作的流水包装,导演对演员的打磨,造就了影片的一种惊喜。克里斯汀在接受Harper’s Bazaar的访问时,谈及女性在好莱坞工业里遭受的不公,“好莱坞有着噁心的性别歧视,这是一种无礼的疯狂。”
影片当中也穿插了不少对好莱坞工业的讽刺剧情:好莱坞问题少女接演严肃戏剧,如何在异能战士中鉴定“好”的演技,明星们的婚外情与狗血头条……但那个热热闹闹的好莱坞,在欧洲的瑞士小镇里,因为磅礴飘渺的云,像消音的闹剧变得寡味。
奥利维耶除了能对演员有精确调度,他对城市体征的感应,也十分纯熟。在奥利维耶的作品中,城市风貌,绝对不只是作为一个背景词组而出现。每个城市特有的格调与气质,已然潜行于剧中人物的生活轨迹当中。
风景(Landscape) 与电影的关系,并非是简单的天然布景。作为电影语言的一种,它是作者与镜头,镜头与观众间的视觉连结。风景(Landscape)包含了物理维度上的山河风光,也包括了在地族群对自然的文化影响及塑造。取景框留下的镜头,是一种美感的选择,同样也是一种叙述,并企图激引观者对镜头的感官反应。在《锡尔斯玛利亚》中,瑞士的山与云,是影片中最显著的“风景”。山的静止与云的流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将充满活化流动的能量视觉化,终以无言的寓言贯穿于全剧之中。
跟随玛利亚与薇伦汀多次登山徒步的镜头,寂静岭般的孤绝山脉下,人,反而像拥有灵性的光,两人在山上拍戏,表演,或是舒展地小憩,在湖中裸泳,自然界释放了一种真正的安全感,人渺小却坦然。你无需理解这个世界,所有片面,都是角度的节选,有着万物命定的从容与笃信。
同样的,音效的运用直接影响到风景对观众的投射,并将自然景观成功转化为“电影风景”(Cinematic landscape)。剧中在玛利亚与薇伦汀关系胶着时的夜晚,云雾配以迷幻的电子音乐出现;而最后两人关系终结明朗的时刻,卡农的经典伴奏牵引出云蛇的磅礴脉流。
叙事中描绘了人在时间中的停顿与移行,镜头内深藏了人在空间中渺小与唯一。我们纵然无法创造自然的神迹,却能感受美,记录美,再现美,这就是光影的魔力。电影成为二十世纪最为成功的艺术形式之一,运用科技打破自然影像的即时性、地域性,真正做到了全球化的图像传播,你大概无法否认,它无疑是曾经被想像的“超能英雄”,带有超越时间的属性。
替代与变更,成为历久常新的一个主题。剧中角色的变迁,时代的轮换,甚至是经典剧场与好莱坞超能英雄的对比,都在着墨于时间对人生命历程的深刻记忆与洗礼。变老为什么会是女性最恐惧的一件事,并不是仅仅因为穿松了的肌肤与深刻的皱纹,这是一种对美好的无能为力,时间以一种可视化的状态呈现,并被残酷地目睹着离去。这也是剧中玛利亚拒演时的声音,“我是西格丽,而且我想一直是西格丽。”但最终,玛利亚还是接受了年长者的角色,人在生命当中的无力与妥协,终究无法应对时间的挑衅,唯有那条神秘莫测的马洛亚“云蛇”,才能拥有永恒与常新。
同性之爱确是剧中的一个符点,玛利亚与薇伦汀的感情与云蛇一样,亦幻亦真,不可触的距离感,被宣泄在剧中剧里,我们无法确定两人的眼神,是入戏太深的病征,还是体内失控受挫的慰籍。但这不会是导演想要讨论的命题,两人间的情绪涌动,始终与那片土地相关,被感召的山河云水,成为亲密感的时间支点。
本文已发表在《东方艺术.大家》杂志上
4.5 喜欢她俩在练剧本时候,那种现实与戏剧与电影外的真实混在一起,让人傻傻分不清楚的暧昧感。好神奇加含混的结尾,以至于往细里想都是多。暮色女真是很出色!
2021-5-5重看;时间印证的循环往复,人物关系的对称结构,几重互为镜像的微妙心有灵犀;现实与戏剧的互望及反讽,真人与角色的互融及对峙,三个女性之间的互相依赖及互相角力,阿萨亚斯的现代版“假面”;“云蛇”代表了她们共同追寻的“绿光”,及云开雾散后见证转角拐弯的标识,终于在时间的洗练下站到自己的位置。
Kristen Stewart并没有那么讨人厌。
like it or not, Stewart is a super talented actress
今年最好的女性电影之一,比诺什本色出演,连暮光和超杀女都开始有文艺片小妞的气质了。人生与剧本交融,角色换位演绎的背后是时间负重行走的痕迹:电影见证岁月的二重身。最后莽莽群山中云雾如长蛇般爬来的画面绝美…
这辈子没见过比Stewart还让人出戏的演员 Binoche大概是典型的优雅变老的女人 片子结尾让人感叹 灵还是舞台和戏剧灵 电影没法比
消失的人物和边界,虚拟的戏中戏。一部关于女演员的电影,也有人解释为关于女人。讨喜的应该是那些和现实世界有摩擦的段落,对网络,对好莱坞的揶揄和偏见。不过,我独爱几段穿越山间的行走。
一如既往的面瘫
浓浓的欧洲人文气息,剧中排演的戏剧与电影中角色生活,现实中的演员与剧中的演员,她们以往的角色经历,与导演的关系,加上奥利维耶·阿萨亚斯喜欢各种引经据典,最后交织成一个大网,互为几重的镜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引人深思,遭遇中年危机的女演员心思就像“马洛亚之蛇”,像流动的云。★★★★
再锁定一个年度十佳的席位,一个女人各方面随岁月流逝的变化不是通过人生片段而是通过戏中戏的文本表达出来,三个女子更像是一个人的分身——成熟的纯真的与野心的,而电影本身的分幕又像一场外景舞台剧。山谷中的云蛇是不分黑白或彩色的美,就像比诺什演着演着就跳出了时间。
不知名美景之地,在制造迷离奇观时,也让其中的戏中戏显出神秘气息。
阿萨亚斯新片是一部有关艺术自反性的电影,是一部关于戏剧与(电影)现实,电影(现实)与真实世界之间关系的电影。这个三重镜像的意义网络所欲呈现主题却是流淌不止时间之流,确切地说,是面对岁月渐入不惑的女性自身。 比诺什携着暮光女和超杀妹在某种意义上饰演了她们自己的“现在”。
Kristen Stewart迄今最佳的剧本和微笑.非常喜欢戏剧味道如此浓烈的本子,一开头总觉得小K来演一定错了,可看着看着发现她就是一个纽带,严肃和娱乐/艺术和低俗.Maria既是18岁的Sigrid也是40岁的Helena,小K说:台词只是一个object,一切的想法态度感情都是主体投射上去的.可惜最后一章实在太虐了!好伤心~
精而不巧,流而不畅-06/17/15 at IFC Center
对阿萨亚斯期望很大,失望更大。他没能拯救暮光女的面瘫演技,但鼻孔妹的浮夸演的很好(不过不知道是否有意为之)。他最着迷的戏中戏,女明星主题,却拖垮到让人无感。有很多很好的瞬间尤其是比诺什,但也仅此而已了。
今年的“戏中戏”都非常好看。Maria在排练剧本的过程中对角色产生了过度的偏执,而这份偏执令Val难以呼吸,像剧中的Helena一样消失在她的生活中。最终Maria决定试着重新看待自己,接受这个世界。前面的戏剧与生活铺垫的很好,到后来Jo-Ann不愿改动作那一幕让我感觉到了Maria内心的崩塌。Kristen出奇赞
面瘫女果然最适合演拉拉。。抛开湖光山色,两女人对手戏还蛮有意思的。Chloe真是丑到让我频繁出戏
当青春不再,会觉得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不一样了。其实只是世界不再像以往那样看待自己罢了。
挺好的嘛!KS和科洛的两个角色,就像比诺什在做人生抉择、整个人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化的时候,自己性格中出现过的“不同的声音”,所以有的会消失,有的会彻底融合,就像里面戏中戏的对白,说着说着就没有界限了。瑞士的风景好美啊!结合这种剧情,竟有点超现实的感觉。几位演得都不错
欧洲三大节最不缺的大概就是这个类型了,原样复制鸟人穿裘皮的维纳斯你们看见的还不算什么凯撒必须死……好在都不怎么受待见,我蛮支持这种结果的,得刹住这股歪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