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五星级别的神棍
【欲扬先抑写法出没注意。】
自21世纪以后,最让人狂热的东西就叫做[新]。
哪怕为了这个[新]而丢掉大量传统也无妨,追随者们的狂热足以掩盖所有的反对呼声。
日本的ACG行业,已经跨入了一个不停奔跑前进的时代。一切反常规的创想在一瞬间涌现了出来。
此时的焦点落在了奈须真菌身上。
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
乱序,装深沉,极端反常规的人称切换,前人从未涉足的设定,庞大到能出另一本书的背景...
正是因为[新],于是一大群的fans便涌现出来,将他彻底的装B奉为彻底的神作。
7个(?)剧场版,于是在这种呼声中顺产;而为了不输给原作的[新],他们必须做得更加出格。
不知不觉都到了第五章了,这是原作小说中至为关键的一章。此章中传达了大量的背景设定,大量地透露了故事背后的脉络,因此信息量较前几章更加庞大,动画化的过程中一定严峻地考验着监督十几年的修行。
明明可以分开两章慢慢讲故事,但是为了跟小说形成紧密的切合,还是勉强做成了一部剧场版。
于是,蒙太奇出现了。
跳跃性的叙事弱化了快节奏带来的违和感,当然也很无良地给观众无故地带来了观赏时思考的压力。
正序时明明清晰的脉络却硬要切成小块随手乱扔给你,然后让你在脑中自行拼正,这就叫无良。
另外,利用不同场景中相似的动作切换镜头的手法不算新,但前四章都没有使用的手法却在第五章突然出现,形成的违和感之强烈,让我不禁担心:那些没看过原作的观者们,到此为止还能撑得下去吗?
——而其实有什么不行呢,至少在[新]这个层面上,此作已经功德圆满了。而且只有年纪尚轻阅片未多的同学们才会来观看这片子,足够哄他们高兴了。况且在“神作!”的一片呼声之间,绝大部分人在看之前就已经充分做好了鼓掌的准备。只要这片子是贴合着原作来做的,又别像《真月谭月姬》那样太不顾及观众的底线,成功就是既定的事情。
——你瞧,我不也都打了五星吗?
还是要冷静地吐两句槽:
——我觉得打一开始就没必要完全按照原作的分章来分集,毕竟文学跟电影不能总是共享同一个节奏。原作的第二章简直就是抒情文,缓慢的节奏写成字也可以接受,但磨磨蹭蹭地出满一整集剧场版就让很多人觉得困了。而现在,信息量庞大的第五章却也出满一整集,我又觉得节奏太快了(相信随后还会有很多人抱有同感)。其实完完全全可以这样解决嘛,第二章跟第一章或者第三章拼起来,或者干脆出个15分钟的短篇夹在第三章的DVD里一块卖。现在的第五章则可以切两份来做,这样就能把情感表达得更到位。——说真的,如果事先不看原作的话,一,我会看不懂,二,看到巴回忆过去,我一点也不会鼻酸。
——式觉醒的部分在气势上还是满成功的,只不过,那一段夹在黄色圈圈里的回忆镜头选取得不够精练啊,明明应该把一些决定性的片段放在里面,可出现的却是一些隔靴搔痒的镜头,先前造的势都减半了。虽然我也看得出来他们的理念:在式被囚禁之后,倒叙前事时就基本没再出现过式的正脸,却在黄圈圈里回忆的时候让她回个头感动观众那么一下。厄……也算接受了。
——很多场面上的气氛渲染很奇怪,跟阿鲁巴见面,以及最后式的梦,不看原作实在体会不到。
——橙子越来越萌了,比最后的式还要萌。
最后我也乱序地透露一个本来应该写在最前面的话:
小说我才看到第6章...
2 ) 明知故问
整体不多评价了,故事很清晰很好懂,只要不是看的时候玩手机,一遍绝对能懂。说一些细节:
一 巴:“是高中时候认识的人吗?”之后式马上说:“啊,是名字像法国诗人一样的家伙。”我觉得这两句话之间隔0.8到1秒会效果更好。此时式已经停止用小刀戳枕头,手挡住了嘴巴,巴也是背对观众的,画面上已经没有运动的东西了,这时候把对话压得紧凑,似乎和画面要表达的内容不符。、
二 阿鲁巴初登场时摆出的“嘘”的手势时出现“嘘”的声音有点奇怪,此时观众应当是处在巴的位置,也就是马路对过,不应该听见。另外,一个神秘人物的登场,出现过多信息就会显得不神秘了。同时出现了视听信息,对我们而言就只剩一个名字不知道了。要让音响环境丰富一点,可以选用其他的音效,比如EVA第一话绫波丽登场时,真嗣被飞起的鸽子吸引了转移视线,她的初登场到此结束。在这里鸽子打断了真嗣和观众视觉信号,让观众和他都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同时鸽子起飞也预示了使徒的出现,可以说是很高明的了。当然在这里也可以说是阿鲁巴使用了某种魔术把声音传了过来,或者干脆就是幻觉。
三 菜刀的形状在和POP子相关的话题里面已经有讨论了,似乎做动画的都是不怎么下厨的人,目前应该还没有斩月形状的菜刀吧。2018年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了。话又说回来,如果说是坊主准备道具不当也说得通,这一部里面所有的器具都有点诡异,比如平底锅、酒瓶子、球棒和灭火器,坊主准备道具真是辛苦了(笑)。
四 我喜欢黑桐和橙子出现在等待新闻的巴身边的一幕。我喜欢把重要人物用作背景,这让我觉得这里不是黑桐和橙子的世界,而是有黑桐和橙子的世界。同样的场景出现在《机动警察:十三号废弃物》里,游马和野明跑龙套的一幕。
五 黑桐对于潜在的NTR事件的反应很耐人寻味。结合“果然式如果是女的会比较好吧”,以及之前种种“毕竟式也是女孩子啊”这种无聊的言论来看,有抑制力撑腰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根本不慌。不过从式的种种反应和事情的结果来看,她的人设也是一个极度纯情的少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是很相配。
六 巴的眼泪很棒。一个决心赴死,甚至知道自己已死的人,达成了使命,最后看了一眼爱的人,他为何流泪,我觉得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巴作为整个空之境界中难得的英雄人物,其灵魂如同他的一头红发一样自始至终地燃烧着,叹为观止。同时他刺出去的那一刀揭示了坊主的真面目:“记录死亡”如何如何不过是借口,什么都掩饰不了他对于人类生命和命运的残酷操纵和掠夺,以及他在面对真正的变化、挑战以及通往最终答案的大门开启时表现出的无勇、无谋和无能。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苦心经营几百年的把戏被拆穿,还搭上了身家性命,这算是可恨之人最后一点点的可怜之处。最后房屋由于坊主的术式坍塌,臙条一家的尸骨也消失不见,巴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也消失了,他得到了飞升,在一片白茫茫的遗产咖啡厅里和式挥手道别,他去哪了呢?也许加入了型月世界这个混乱宇宙的涡流之中,也许哪一天还会再出现吧。
3 ) 很蒙太奇的一部
《矛盾螺旋》是看到现在最长的一部,可能是因为原著的信息量也很大,两个小时的长度足足是前一部《伽蓝之洞》的两倍有余,在看的很过瘾的同时也的确考验了观众一把,蒙太奇的手法让没有看过原著的同学感到鸭梨很大,往往一段剧情的线索刚刚理清就一块砖头拍了上来,然后心中又出现了一大团不懂不懂不懂…
看的是时候是三更半夜,肚子很饿,跑到客厅里拿了包豆腐干,刚刚开始嚼,就看到臙条巴在挖她母亲的内脏,我本来以为他还要吃下去的,还好没有,不然可能我晚上就不用吃东西了…
由于故事长度的客观存在,臙条巴这个角色显然是一个非常饱满的配角,虽然最后还是一个惨死的下场,但也算完成了他对两仪式的许诺,所得上死得其所,而且这类本来就是不是人类的存在,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也是它必然的结局吧。在他死后回想之前他对两仪式的表白“看到你的时候才首次感觉到人的美丽,才想着终于能亲近别人了你是真的,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去做。”那几个人字其实已经暗示了臙条巴其实已经不是人了吧。
“我的明白的,自己是假的这点事情,可是啊,我虽然没有过去,却有着强烈的思念,我喜欢两仪,即使身体是假的但我的心是真的,跟她相处的时光很开心,如果是你赐予我这样的机会的话,我倒应该好好感谢你。”臙条巴死前对荒耶宗莲的咆哮,这也的存在总是在开始就被赋予了很悲剧的色彩,想到了钢炼里的大总统,那个以愤怒为名,在被安排的命运上驰骋一生的王者,但他的妻子,是他自己选择的,这样的存在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努力想要争取的东西看起来总是闪闪发光吧。
画面中出现的活动的臙条巴是一个为了诱使两仪式进入螺旋而制造出来的人偶,真实的臙条巴所经历过的温暖亲情在他眼里肯定充满了羡艳,刚开始看到那些重温的回忆时我还为臙条巴在迷途中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而感到庆幸,到后来知道他是个制造出来的人偶时又不免觉得唏嘘了,原来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那对这个臙条巴来说,什么才是属于他的呢,只有和两仪式共度的那一个月时光吧,唉。
臙条巴在两仪式家里吃了很多哈根达斯,臙条巴最后一次在街头吃哈根达斯的时候街头的大荧幕上放映的也是哈根达斯的广告,看来哈根达斯在外国的确还是挺便宜的,应该和本朝的光明冰砖差不多,爱他,就请他吃光明冰砖吧。钥匙一直是臙条巴非常重要的一条感情线索,一直贯穿着两仪式和黑桐干也,想到街头大荧幕上那个朝日锁业的大广告,不知道出现这么多钥匙算不上是软广告,不过用钥匙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虽然有点小傻,但的确很温暖。臙条巴的那句没有钥匙的家,不是家,真的是很好的广告词呢,呵呵。
这部的打斗场面也相当多,但两仪式大战人偶的那段没有漫天翻飞的番茄酱总觉得少了点味道,从臙条巴断臂后的颜色来看人偶应该也是会流血的,相较而言,两仪式和荒耶宗莲决斗的时候淋漓的鲜血带来的视觉冲击感要强很多,果然鲜血铸就的前进道路更有张力。
至于这部所要阐述的内涵,必然是相当深邃的,没有看过原著只能略窥一二吧,荒耶宗莲和苍崎橙子都有着各自坚持的信仰。荒耶宗莲原本只是一个僧侣,因为无法救更多的人所以选择做一个记录者,为了探求人类的起源,对抗抑止力,他创造了一个一天之内完结的世界,用来试验人类能否能够迎来与终结不同的死,同样的结末重复千次,其螺旋也是否会出现误差。苍崎橙子曾经也对本源有着很深的渴望,对最终她却选择了守护名为日常的螺旋,用荒耶宗莲的话说苍崎橙子堕落了,两个人本身的关系也挺暧昧的,应该是相互欣赏的角色,用荒耶宗莲的话说他曾经很看好苍崎橙子,然后,他把他欣赏的妹子的心脏给捏爆了,额,这是何等牛X的表达爱意的方式,我们这等小角色还是挺汗颜的。
“荒耶,你追求什么”“ 真正的睿智 ”
“荒耶,你在哪里追求”“ 只在自己的内心”
“荒耶你的目标在哪里”“ 这个矛盾螺旋的尽头”
出现了两次的对白,走向末路却没有改变自己信念的荒耶宗莲,荒耶宗莲对人类这种存在是很轻蔑的态度,一方面又想通过毁灭来拯救人类,一个很极端的存在,这样内心力量强大的BOSS级人物肯定是很受欢迎的。不过那个叫科尔奈利乌斯•阿鲁巴的人是出来做什么的呢,除了K一下我们的黑桐干也大帅哥其他地方都看不出什么战斗力,他的出现就是给暴力美学做下陪衬的么…
《空之境界》对于太极的理解让人觉得还是挺囧的,一个太极里放入另外个太极什么的,不谈八卦图光谈太极图的意指还是觉得挺生硬的,不过很好的解释了两仪式这个角色,式代表着阴,织就代表阳,太极生两仪,两仪式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吧。
最后橙子说荒耶宗莲的起源正如他的名字一样,阿赖耶识,这个在圣斗士冥王篇里处女座沙加倒在雅典娜的叹息后留给圣斗士的词再一次出现了,可以拯救圣域的第八感,名为阿赖耶识的集体意识,但光看现在的剧情还是觉得有点懵懵懂懂。
两仪式按理并非传统的傲娇性格,但每部剧场版结尾都会出来卖萌下,在黑桐干也的面前表现出很少女的一面,这个算是给宅男的必杀死么。
2010.08.06 无锡
4 ) 挣脱循环的悲剧
(现在写是不是太晚了orz……我实在对第六章的DVD出版速度绝望了TT,写一下小说里最爱的第五章聊以慰藉一下,发现,喜欢的东西果然吐槽无能= =)
这一部的男主角,应该是臙条巴。
虽然他的结局,早已经决定在小说里的白纸黑字上。
巴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导致男主黑桐完全沦落为这一章的配角了(泪,黑桐乃一点紧张感也米有,真是太不争气了)
在日复一日的噩梦里,母亲一边流着泪说“对不起"一边持刀刺向自己,为了逃脱,巴自以为是地弑母了,然后,遇到了式。
是偶然还是必然?
是完全地由荒耶宗莲所下的“禁制”还是所谓的命运的指引?
尽管这命运,鲜血淋漓。
巴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死去,在荒耶所创造的“螺旋”里,一边是累累尸骨,另一边是被制成人偶的居民们循环的一天,死去,然后又重生……如此反复。
在那座罪恶的螺旋大楼里,巴知道真相,依然是蜉蝣撼树地前去亲手终结自己同如同玩笑般的命运。
他已不仅仅是一个人偶,他的心情,正如他所言,他的这颗心是真的。
确切来说,在他遇上shiki的那一刻起,那个悲剧的循环就已经开始被打破了。
终究,人的感情是不能随意操纵的。
巴一家不必这样死去的。
他们的确是犯有罪过,已经为此付出太多代价了,包括葬送了巴跑步的梦想。
巴回忆小时候的那段实在令人感慨,拥有了锁就意味着负担上了保卫一个家的责任,但可惜的是,在意外的积累下,巴,包括他的家人,都渐渐忘掉了这把锁,这个家庭存在的意义。
shiki接受了巴的锁,是否意味着她将巴纳入了“家人”的范畴……
而一直没锁的公寓终于锁上了,这是shiki终于有一点点归属感的表现吗?
影片反复的强调这把锁,潜移默化下,导致在最后的最后——
巴跟式在意识中相互挥手道别的画面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shiki,两仪式。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她体内的两个人格,式与织,阴与阳,肯定与否定,
一直表现得很冷漠,但shiki内心并非真的如表面般冰硬。她本来可以杀掉已经疯狂的浅上,却杀掉了她的疼痛之源;在病愈后就一直用男性化的口吻来提醒自己或者黑桐不要忘掉已经消失的织;而对荒耶的怒气恐怕也是源于巴的消失。
荒耶宗莲,实在很难评价这个人。
他可以说是整整七本书最大的boss了,所作所为让人心寒,矛盾的是,他的目的却是出于善。
历经了漫长岁月的他为了弥补“不能拯救所有人”的遗憾,而要通过这种罪恶的手段来获取shiki体内“世界的根源”来重启这个世界。
“荒耶,在渴求着什么?”
“————真正的睿智。”
“荒耶,在哪渴求?”
“————只是,在自己体内。”
空境的英文译名实在很有趣,“the Garden of sinners”,罪人的乐园,当然,并没有人能够说自己是完全的无垢,就连shiki,在死的虚无中度过两年的shiki,也只是在努力寻找这一个乐园而已,虽然,她是通过接近死亡的“杀”来寻找自己活下来的意义。
(如果没看到原作小说的人,看第五章的感觉就会感觉太跳跃了,或者会导致看不懂。
从shiki被囚禁起又开始倒叙,不断重复的蒙太奇式画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场景。
不过呢,真不愧是原作小说中最精彩的一章,打斗场面行云流水般的畅快,战斗中的shiki一如既往的强势,偶尔的傲娇也很萌><
还是觉得第一章的音乐最不错,尤其是shiki虐杀那些幽魂时候的背景音乐>,<
第六章DVD请赶紧出来吧……这个大坑从07年末就坑到我现在了)
5 ) 兔角人生
为什么要放到影评里,大概是希望有人看到【
其实是把矛盾螺旋的故事用胭条巴视角自行写了一遍。
所以全篇剧透。
台词主要参考动画,细节有不同就,不同吧【。
兔不生角,故以“兔角”喻必无之事。
在遇到那个女人之前,他还要不顾一切地逃多久,他也不知道。
砸破的巨大蒸汽管道涌出大团的雾气,在迷蒙的雾气中,他看到那个女人缓缓走来,而他被人痛揍在地,左眼肿胀,手上还沾染着别人的鲜血,正在苦苦忍耐流氓三人的下一次痛打。那女人的红色夹克和粉色和服并不搭配,他怔怔地看着那女人轻松地解决挑衅的三人,随后向他遥遥地扔来一枚钥匙。
“这是你的吧。”
他挣扎着靠着墙站起来,向对方追赶过去,“等一下,稍微等一下。”
“嗯?你掉的就只有这东西吧。”女人的声音里的傲慢完全不加掩饰,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傲慢吧。
他握紧手中的硬物。只有这东西。只有这东西是唯一还与过去有所牵连的东西。
通往噩梦的钥匙,通往家的钥匙。
这女人不知道他的处境如何。
他跪倒在地,像依赖到可以依赖的人一般轻而易举地吐露真相:
“我,杀了人。”
在她家里,他也无数次地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母亲被父亲殴打,挣扎中母亲杀了父亲,然后,母亲如僵尸一样睁着绝望的双眼走进屋里,对着假装酣睡的自己说:‘巴,拜托你去死吧。”
刀,刺下。
自己是该死去的,为什么反而是自己夺了刀,将母亲的肚子剁得粉碎,他还记得掏出肠子时手里温热的触感,然后是逃离和噩梦,即使他蜷缩在这女人的房间里,恐慌和错愕感仍然挥之不去。
他走到街道上,看所有滚动播出的新闻,看所有找得到的报纸,然而没有任何报道,若不是手里的钥匙触手冰凉,这一切几乎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这惊人的罪业。
“你杀过人?我倒没看出来呢。”那女人在雾气里,听罢他的自白后,是这样说的。
何以这样判定一个人的杀意,他不明白,也不能理解。只是既然她愿意给自己提供一个去处,他便乐意前往,无论哪里都好,只要能逃脱母亲那句入魔一般的呓语。
“巴,拜托你去死吧。”
尖叫,醒来,门开。
他惊魂未定地喘息,瞥见那女人丢了一盒哈根达斯过来。“吃吧,我不吃凉的。”
这女人十分可疑,但这话让身负杀债的自己来说便显得可笑。她永远只穿和服,屋内却挂着两三件外搭的红色夹克,出门和归来的时间都很不确定,若出去采购,便会带回来草莓味的哈根达斯,吃空的盒子丢到盥洗池里,慢慢便累积到满溢出来。换衣服几乎也不避人,有时他进出不慎看到,反倒是他自己会慌慌地捂住眼睛。他曾深夜凝视着她熟睡的面庞,也曾白天见过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在他入住这房间之前,她甚至没有给房间上锁,他有一日自行配了锁回来,递给她钥匙。
“有钥匙之后,房间才有家的感觉。”
那女人看看他,没有反对。
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她的名字。
“两仪式。”
他低头吃起哈根达斯,“我叫胭条巴。”
他一心想得到报纸上刊载的有关小川公寓的新闻,却迟迟没有任何消息,世界运转一如往常,他在这个公寓里已经住了小半个月。有时候会回想起初遇这女人时,她说过的话:“杀人犯么,没什么啊,因为我也一样。”
一直到差点被杀掉的那夜之前,他都不是太相信这句话。
那夜他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眼前还出现了破碎的机器的幻影,无暇思考之际,听到门转开的声音,便回头想向她说:啊,你回来了。
对上的是利刃破喉的杀意。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血液爆出的声音,鲜红的血液从切口爆出,痛快地喷溅在地板上。他确信自己已经死了。
灯打开,他踉跄地退后两步,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惊魂未定,这女人又急又冷地丢下一句话来,“你也不行。”
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不知是自己被杀死了,又或是自己的意义被杀死了。
灯光下,他无言地坐在地板上,两仪盘腿坐在床上。
“我去杀人了。
“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刚才我也考虑过你,但果然还是不行。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么。他慢慢开口,“刚才我以为真的要被干掉了。”
“我想得到活着的实感,总有一天会毫无意义地杀人。”她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啊,那,如果你找到一个朋友,然后把烦心事都推给他就好了呀。”他傻笑着给出听起来很不可靠的意见,却得到了意外的回应。
“那个人现在不在,出远门了。”她慢慢伏倒在床上,突然恨恨地抽出刀来,恶狠狠地戳着枕头,“而且这个人自说自话简直可恶,擅自跑来我家,告诉我的却只是他自己的电话号码,夏天也是,竟然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为什么我要为这些事这么烦躁!”
他看着她,有一种寂寞的心情慢慢溢出来,他突然很羡慕那个此刻被她怨恨的人,他慢慢地把脸面向另一边去,喃喃道:“所以说我不行么。”
不需要回答,他知道答案。
“今天10月18日的新闻已经播报完毕……”他照例带着兜帽等待在广场巨大的电子屏下,照例没有听到任何异常死亡的新闻。
难道还没有发现么,他困惑地站起身,在街对面看到了那个穿着青灰色和服的女人,奇怪的是,身后跟随着一位身着奇异华丽服饰的金发男性,那人回头看到了他,意味深长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倏然消失了。
他呆呆地看着。
回到两仪的房间里,第一时间告诉她被人跟踪的事情。得到的回应却满满都是懒洋洋的不在意。终于忍不住对她吼道:“好歹为关心你的我想想吧!”而对方仍然趴在床上,继续懒洋洋地问他:“胭条又是为什么要关心我的事?”
他涨红了脸,无数念头在胸膛里过了一遍,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喊出来:“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换来的是讶异的笑声,她捂着肚子在床上笑了三分钟。
而他郑重地靠近她,将双手放到她肩膀上——这逾矩的行为他想也不想就做了出来,“我是认真的。你是第一次让我察觉到美的人,为了你,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女人抿起嘴唇,发出若有所思的声音。电光火石间她将他掀倒在床上,手中高高扬起了匕首:“那么,你肯为了我去死么。”
女人的身姿和噩梦中母亲挥刀而来的身姿叠在一起。他惊惶地看着她,慢慢拼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可以哦,我愿意为你去死。”
反正他,反正他。
已经回不了头了啊。
他一直在做梦,不断重复的噩梦,永远听到父母争吵的声音,听到母亲被父亲殴打,母亲抽出了桌上的水果刀,捅向了父亲的脖颈,随后,绝望如僵尸一般的母亲走进他的房间,用刀朝自己刺下。
巴,拜托你去死吧。
对不起,对不起,巴,对不起。
母亲一边道歉,一边不断地将刀刺入他的腹部,温热的血溅到母亲的衣服上,也溅到他的脸上,在确信他的生命已经消逝,母亲会拔起刀,切开自己的咽喉。
“糟糕透了的每一天,无能的父母,那场梦在不久之后一定会变成现实。所以,那个夜晚,我条件反射般地刺杀了拉开门的母亲。”他不顾一切地讲出了一切,痛悔中捂住自己的双眼,“你知道吗,人的内脏很暖和啊。”
两仪静静地看着他:“真傻,所以你还是选择了痛苦的道路。”
“第一次见面时,失去了未来,变成了空壳的你,和现在一样一心求死么。但是我拒绝,胭条,我不要你的命。”她从床上起身,收起了匕首,“呐,胭条,你家在哪里?”
“不,更确切地说,是你想回去的那个家在哪里。胭条,你应该守护自己的日常生活。”她穿起了红色的夹克外套,“我走了,你想用这间房间的时候,再来就是了。”
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还会再回到两仪的家中。
广场电子屏下,他亦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等候新闻是真的想要确认,还是仅仅变成了一种习惯。
一阵冷风,他清晰地打了个寒战,他看到了一个人。
沿着广场另一面缓慢走过去的,母亲。
他陷入比初次杀人还要强烈的惊恐中。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他确实已经杀了人,已经杀了她啊!为什么还会见到!死亡才是正确!活着才是异常!他不顾一切地回到了唯一能认可他,倾听他的地方,他等待着两仪的回归。
这次是白色和服,这女人这次进门,拿着一柄很长的刀,和她惯用的匕首不同,她对陷入混乱的少年的呓语并不报以同等的惊奇,听完他语无伦次的讲述,带着点特别的趣味对他说:“那么亲自去确认一下,不就好了?”
他轻易地听从了她的建议,两个人一起站在了小川公寓的门前。
“这间公寓是怎么回事。”女人皱眉,第一次用略凝重的语气。她盯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公寓,露出莫测的神色。
简直是让人精神错乱的压抑布局,两栋大楼旋转着拼接在一起,非常封闭又意外地扭曲。楼梯同样是旋转上升,甚至电梯也是如此,在终于到达他的房间号时,两仪阻止了他按门铃的企图。
“只有直接进去,才会知道真相。”他掏出许久没有用过的钥匙,转开门。
堆满了垃圾的房间,喝酒的父亲用粗暴的语气指责着母亲,而母亲麻木地听着,偶尔回击一下无理取闹的父亲。两个人都像僵尸一样有气无力,对生活充满厌倦,重复着毫无意义的伤害和争吵,可是,是活着的。
是活着的父母。
只是他们沉浸在自己固有的戏码中,看也不曾回过头看开门进来的两人。两人也就站在门口,仿佛被邀请来看戏的观众,又或是对剧情毫无影响的背景。
钥匙的声音,推门进来的,是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胭条巴。
他睁大眼睛看着对方,像是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
不不,这确实正是,几个月前的自己。
面无表情,脸上写满了和父母一样的,对日复一日的惯常剧情的麻木,眼神里却充斥着厌恶。红发的少年进门之后,一句话也不曾和父母说,直接撇下了父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拉上了纸门。
没有回头,也没有关心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好像此二者不存在。
这一切信息量如此之大,让他心中几乎来不及生出恐惧,只留下困惑。两仪冷冷地看着,喝住他的心神:“认真看着!胭条,这不是梦,这是发生在你眼前的真实。”
然而就像他的梦一样,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母亲被父亲殴打,母亲抽出了桌上的水果刀,捅向了父亲的脖颈,随后,绝望如僵尸一般的母亲走进他的房间,用刀朝躺在床上的那个自己刺下。
巴,拜托你去死吧。
母亲一边道歉,一边不断地将刀刺入他的腹部,随后母亲拔起刀,切开自己的咽喉。
“因为没有按门铃,所以开门看到的,就是默认没有人来的场景。这一切都是设定好的,朝生而暮死,胭条,你的梦境不仅仅是梦境,是这个房间每天都在发生的循环。”两仪静静地走出门,“这个公寓是一个太极啊,胭条,这一面是生,则另一面是死,你是站在我面前的胭条,那么,你所记住的杀,又到底发生在什么地方。”
“这间公寓的楼梯,电梯,布局,花纹,无一不在对人的精神施加暗示,经常进出这个公寓的人更是时刻受到影响。你有注意到么,电梯在不经意间会发生旋转,人会下意识地走进自己认为的自己的房间,而不留意是否还是自己的房间。”
“所以你,每天真正前往的,是另一面的房间。”
她走向了另一面的末尾的房间,用钥匙打开了门。
他终于看到了,死去了半年的父母的尸体。
混乱。
在他不顾一切地躲回到两仪的房间时,他才开始整理之后发生了一切。
在发现了生与死的两个房间后,他的视野瞬间被高度腐烂,爬满了蚊蝇的尸体占满,这是他的父母啊!他竟然一意将他们放置了这么久。他没有察觉,身边有同样僵死的人无声无息地将他们包围起来,一瞬间,两仪就和涌上来的各种各样的僵尸一样的人战斗起来。翻飞的衣袖像流云一样,带来的却是致命的死亡。
而他躲在她身后,诧异地看着。
“这些人不过是求死的怪物,用以替代亡者的玩偶,死去多时无法解脱,真是让人厌恶。”两仪的瞳色变成鲜亮的宝蓝,瞳孔深处仿佛能看到一切的根源,她挥舞着利刃,在这螺旋回转的长廊里肆意奔跑厮杀,不知何时,似乎整个大楼的住户都在朝这个房间走来,手中拿着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武器。他忍不住在想,这是一座死亡的大楼,所有人,连同他的家,都一概在这座大楼里重复着死去的每一日。
家,自己的家啊。
在两仪消灭了全部攻上来的人偶后,胭条看到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
面色阴沉,眼睛藏在阴影中,颈上戴着一串浑圆的佛珠。
僧侣么?他不由想,然而这个男人并不在自己的理解范畴内。他和两仪进行了奇怪的对话,什么起源,太极,螺旋。而他只是越来越感到恐惧,因为从内心深处,他知道这个男人也许两仪无法对付。
他只意识到一件事,这个公寓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这个叫荒耶宗莲的男人一手操纵,目的,是为了吸引两仪到这里来。
两仪和奇怪的男人发生了奇怪的对话,发生了奇怪的战斗,两个人的能力都远远超过他料想中人类能达到的程度,但是两仪最终败了。
她被小川公寓的墙壁吃掉。
完整地吞了进去。
他蹲下来,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试着去拿两仪掉落在地板上的匕首时,那个男人,这一切噩梦的始作俑者,明明已经被两仪伤害到重伤的地步,却在他眼前自如地恢复了身体。
和那个男人目光接触的瞬间,他终于彻底崩溃,他抓起匕首,疯狂地叫喊着,奔回了两仪的房间,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瑟瑟发抖。
父母已经死掉了,父母却又还在另一个房间里重复着残杀的惨剧。
他的左手开始隐隐发痛,像是从内部开始有什么东西坏了一样。
门铃响。
他无声地冲到门前,透过猫眼望出去。
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短发,戴着眼镜,书生气质的青年。
在他将来者一把拖进房间,用匕首指着对方下巴时,他才意识到应该问一句:“你是谁?”他几乎是在问出口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这个人就是,两仪所仰赖的人。
来人叫黑桐干也。
在倾听胭条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叙述中并没有轻易地予以否定,但也不像毫无道理的信任,只是印证了自己脑中的线索,发现全部吻合后,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像是说“这个人没必要撒谎”一样。他一直以一种微温的态度对胭条的讲述报以怜悯,是的,纵使是粗线条的巴也能察觉到,这个人隐隐的怜悯,仿佛他早知道有关于巴的事情一样。
黑桐带着他上了车,然后对他说:“虽然救式很重要,但是,我要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是想通过去救式来求死吧,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虽然是老套的话,可是,如果可以,应该为自己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而保护自己。”
这些奇怪的人,他不想听黑桐的说教,却还是听得真切。
车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看到的是一栋破败的,已经长满了青苔和杂草,废弃许久的宅邸。
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这是他八岁之前居住的地方。
那是父亲还会温柔地对他说“巴长大要好好保护妈妈”的时候,那是爸爸给了他家里钥匙的时候,一个男孩子拥有了钥匙,就要学着保护自己的家。没有钥匙,房子就不像家了。
那时候,是多么的幸福。
如果父亲没有酒驾的话。
如果父亲没有出交通事故的话。
也许还将继续幸福下去吧。
因为有前科所以无法找到工作,虽然赔了大笔的赔偿金,却永远停止不了被谩骂,总是有消息传出去,不管搬家到哪里都会慢慢被邻里知道过去,他自己在学校里也开始受到欺凌,慢慢地,他退出了心爱的田径队,甚至开始自己负担学费,最终终于力不能及。妈妈一开始提出要工作,还会被爸爸劝阻说“照顾你们是我的工作”,到后来,父亲却只是一味沉迷在酒精中,反复抱怨着这个世道的不公。
这个家庭崩溃了。
“我们只是想过最起码的,普通人的生活啊……”他跪倒在破败的房屋前,回想起在小川公寓里反复重演的这个家庭最后的末路,痛哭起来,“有错的是我啊!明明他们都很痛苦,我却始终只是合起门,愚蠢地只关注自己有多么难过,从来不曾回头看看他们,是我的错啊!”
他回想起两仪对他说的话,“呐,胭条,你家在哪里?不,更确切地说,是你想回去的那个家在哪里。胭条,你应该守护自己的日常生活。”
他站起来,像是疯了一样又对着天空大笑了两声,转过头对着黑桐说:“你也好,两仪也好,都是奇怪的人,但是奇怪的人反而挺合我心意的。她那样的人,以后就仰赖你照顾了。”
他朝略微有些诧异的青年丢出了钥匙。是他给两仪配的门锁的钥匙。
“走吧,我们去救两仪。”
“如果可以,希望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也不要去打听对方的消息。如果不幸知道了对方有什么意外的话,难免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他故作爽朗地这样对眼镜青年说,然后伸出手,和他碰了拳头。
右手痛得越来越厉害。
根据黑桐画的地图,黑桐会从正门进去吸引注意力,而巴要带着两仪那天带回来的刀,去西栋十楼找两仪,将刀交给他。
虽然他有点怀疑,如何找到两仪,她明明被大楼吃掉了。
不过既然黑桐这样说了,他便相信,这事做得成。
他从地下车库进入到这栋大楼的底部。
满是蒸汽的房间,有一块烧红的金属板,不停地将滴下来的水滴蒸发。这个房间,就像是记忆里的房间,那个充满着各种奇怪的零件,奇怪的容器的房间。
不,应该说他早就有所察觉了。
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线通向天花板,可想而知会连到每个房间里去。这些线连接到每一个容器中,而容器里装载的是,大脑。
无数个大脑,泡在容器里,安置在这地下室。
这就是,所有小川公寓的住户明明都死了,却还日复一日地以人偶的身姿活着的真相。因为他们的脑,还活着,还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去,还在努力挣扎着想要生。
他慢慢寻到了一个容器,一个对他来说非常特别的容易。
他捧着那颗大脑,发出无可奈何的狂热笑声。
容器上写着“胭条巴”。
右臂一阵剧痛,竟然整个掉了下来。
断裂处是血肉模糊的一团,但还能看见清晰的齿轮。
是的,是的,他早就应该明白的。
从第一天遇到自己的时候,两仪就察觉到了吧,两仪说过“失去了未来,变成了空壳的你”,黑桐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吧,是以他会露出那样的眼神。自己其实也,自己其实也早就察觉到了吧。
自己不再是活人了。自己是个人偶。
只是不想承认。
如果小川公寓所有的住户都已经死亡,那么自己又怎会还活着。真正的胭条巴,应该和死去了半年的父母一样,在那个发臭腐烂的房间里,被时间吞噬到不成样子了。他是逃脱了螺旋的人偶,却依然还是人偶罢了。
“我,虽然也意识到自己是假的。结果还真的是人造物啊。正因为我这个假货什么都做不了,荒耶才会绕我一命吧。”他对着自己的容器自言自语,对着自己掉落的手臂开始笑起来。
“你不过是用以模仿的人偶。因为即将崩溃,我才放置不管,你为何又回来了。”堆满了无数大脑的房间里,荒耶的身形无声无息地显现出来。这栋大楼是他的作品,也是他的身体吧,不过巴并不再想去思考这件事了。
“啊,为了两仪式而回来的么?那还真是,愚蠢。”荒耶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像僧侣一样不带丝毫情绪,
“胭条巴,你所有的一切,你的身体,你的思想,包括你赖以支撑,来到这里的情感,都是根本不存在的必无之物,都是我早已设定好的东西。为何还不理解。”
这不可能!他知道自己是人偶,可是自己的情感,怎么可能呢!
“你的确脱离了这条螺旋,但回想一下,你是何时觉醒的,你为何会被两仪式吸引,你为何会向素不相识的女子求救。”
这些问题的答案,他通通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
“你没有任何东西是真的,我对逃离此地的你附加的事实只有一个,【关注两仪式】这种潜意识的暗示而已。”
“开什么玩笑!!!!!!!!”他大吼了出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他不知道,他不会承认的呀!他奔到烧红的铁板旁,将残损的手臂放在上面烧灼以止血。
铁板上冒出蒸腾的热气,他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抱着自己的手,朝虚空中那个掌控一切的荒耶吼出自己的宣战。
“我不知道你问的这些,也不知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知道的是,自己是假的。但是啊,虽然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甚至连可期待的人生的可能性都根本不存在。可是我啊,我!我是存在的啊!这份感情,这份强烈的感情,也是存在的啊!”
“我喜欢两仪,就算身体是假的,心也还是真的,就算心也是假的,这份感情还是真的!我和她一起生活很开心,如果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那还真要谢谢你。”
他挑衅地斜睨着荒耶:“你说,我,是不是假的呢。”
无法理解这种情感的荒耶缓缓消失在墙壁里:“多说无益,你要来便来,我在应在之处。”
他背起他要带给两仪的那把古刀,又用残余的左手掏出他捡回的两仪的匕首,进入了前往十楼的电梯。
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用带着哀伤的神色对自己,对这栋螺旋大楼,微笑起来。
“这条螺旋,能一直矛盾下去就好了。”
十楼到,他没有站住,背着的刀掉落了下来,但他还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
他看到大厅里站着的男人。
“荒耶,我,要杀了你。不是为了两仪,而是为了我自己要杀你。”他全身的关节都开始疼痛,却还是踉踉跄跄地掏出匕首,刺往面前绝无可能刺中的祸首。
意料之内的被荒耶不费吹灰之力的控制住,他努力挣脱着缠住他身体的力量,继续说下去:“我的家人,他们虽然不好,却不应有这样的结局,他们虽然有罪,却罪不至于要这样的死法!”
像是从这样的怒喊中获得了力量,他的小刀漂亮地刺中了对方的胸膛。
当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改变。
“真是,愚蠢。”那男人傲慢地抓住巴的头颅,凝视着他一无所知的面庞。
“你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你的起源,是【无价值】。”
在男人的指下,他全身都开始化为灰尘,最后一抹笑容凝固在脸上,最后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泪水滴落下来,穿透他的身体,穿透破碎的风。
番外:
“荒耶,我是自己醒来的,并没有依靠任何人。胭条来这里,是无意义的。”
“但是啊,荒耶,我能确信的是,毁了你的人,是胭条。”
在与这活了两百年的追求根源的男人对决前,和服少女这样告诉了他。
6 ) 臙条巴身上的哲学论题——命运论、怀疑论、二元论
臙条巴身上另一个值得讨论的地方在于他人偶身份。这其中和三个哲学课题有关联。我不认为我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而且我完全没看过fate系列,理解上肯定会有偏差,欢迎讨论指点我。
其实人偶臙条巴最痛苦纠结的一件事,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又回到这个课题上来了,哈哈)这是臙条巴故事除了钥匙的另一条主线,其高潮是人偶臙条巴和荒耶宗莲对峙的那一刻。臙条巴为什么会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感到疑惑,原因有三:
1. 他的意志被荒耶所控制,他疑惑自己是不是自由的;2. 他疑惑自己究竟是不是臙条巴;3.他疑惑臙条巴是不是还活着。
这三点分别涉及到这节小标题的三个哲学论题,即命运论、怀疑论和二元论。对这三个论题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跳去看我后面附上的科普,这里就不赘述了。作者肯定接触过哲学,我说说这些问题是如何涉及哲学论题的。我们先来说说比较好解决的最后一个。在空之境界的设定之中,很显然,人没有了身体,只拥有大脑,也还是可以存活的。比如橙子1号被荒耶打败之后,人头留着,橙子2号并没有立即启动,因为在蘑菇的观点中橙子1号依然是活着的。相同的,臙条巴的肉体被母亲用刀捅死之后,因为阿鲁巴同学“创造出人偶的身体,只让脑髓存活”的能力,将臙条巴的脑(当然不止他的脑,还有许多许多人的脑)放到某种神秘溶液之中,然后造出人偶,让脑控制人偶的举动和行为。并且这个脑吧,还是可以被魔法控制的,在这控制下所有人都不停地重复着他们死亡当天的活动。二元论的观点就是灵魂和身体是可以分开的,身体死亡了,灵魂还能继续存活。所以在空境的这种设定下,二元论是对的,因为人死了,脑还活着。所以我们就认为臙条巴还活着,以人偶的形态活着。
说完这个再来说说这第二个问题。怀疑论其中一个问题就是“试想我其实是一个缸中的大脑,并不拥有实体,而我认为我拥有的所有经历都是一个恶魔植入我脑中的幻觉;我应该怎么证明我不是一个缸中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在切身地经历这一切的人?”臙条巴死了以后,显而易见,就成为了一个缸中脑。在他脱离螺旋之前,臙条巴大脑一直在被荒耶恶魔控制,一遍一遍被洗脑(他忘了自己其实被母亲杀死了、每一天醒来记忆都被洗刷清空),并且以为自己是正常的,继续存在的人。这样的操控着一个人偶的臙条巴大脑究竟算不算是原来的那个臙条巴?他怎么证明他所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而非荒耶植入的幻象?
这就联系到第三个问题,他怎么确定自己是自由的?既然他的大脑是被荒耶所操控的,那么荒耶拥有几乎全部的决定权。他可以控制臙条巴的思想(例如他所说的,在其中植入“关注两仪式”的潜意识),也可以通过制造幻象或者抹消记忆来控制臙条巴的下一步举动(在臙条巴脱离螺旋之前他一直就是这么干的)。这里的荒耶,对于臙条巴来说就相当于一个操控他一切的“神”一般的存在。到了最后,臙条巴和荒耶对峙,他为自己脱离了螺旋而自得的时候,说你一定没有意料到我喜欢上了式,可荒耶回答他在你脱离螺旋的那一刻我就给你下了命令,那时候臙条巴整个人都崩溃了。这是多么滑稽啊,他以为自己是自由的,以为自己脱离了命运的操纵,结果却被告知连这都是他愚蠢的错觉。既然他至始至终都受荒耶控制扮演了“式的诱饵”这么一个角色,那么他存在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如果说前面两个哲学论题蘑菇只是略略涉及,那这第三个关于命运论的东西就是臙条巴线的核心了。我们倒回去看看臙条巴在脱离螺旋后一路的心态变化。他刚刚脱离螺旋的时候,心里的想法是这样的:“因为一直做着母亲杀了父亲然后杀死了我的梦,所以我杀死了母亲。”
后来他意识到媒体一直没有报道这件事,渐渐开始怀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式带着他去了公寓的那天晚上,他首先见到依然活着的“父母”和另一个“自己”(我非常爱这里如同话剧演出一般的场景,式和臙条巴人偶就好像是看着一出话剧的两个观众)这种事情超出他的认知,他先崩溃了一把。后来式带着他去他真正的住所,他见到父母的尸体,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本能地感到恶心又悲怮不已。那之后式被抓,他一下子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直到黑桐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瑟瑟发抖,还想着怎么去救式,所以竟也没有细想那天晚上的见闻。其实从后面的剧情看来,他那时候应该已经在410室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但是他下意识地逃避,没有细想这件事情。
所以后来黑桐问他“你觉得405室和410室哪个是真的,”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黑桐又问:“那栋公寓能给人造成精神负担,你认为你做的梦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吗?”逼着他去思考自己的存在问题,直到这个时候臙条巴才开始发呆。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其实集合了太多他没有来得及去思考的谜团。比如为什么他见到的父母的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这时候臙条巴回答“我确实杀了啊,我至今还记得那个触感。”可是记忆是可靠的吗?他的杀了母亲的记忆和他做的那个梦魇一般的“母亲杀了自己”的梦有什么区别?这二者都是他脑海中存在的、非常鲜明的场景。这里也是涉及到怀疑论的,他怎么确定哪一个是幻象,哪一个是事实?我们最后知道,他以为是事实的不过是脱离螺旋的人偶所作出的“非事实”,而他认为是梦的才是真正发生的事情,不是吗?
而这个时候被黑桐质问的臙条巴,想着双亲已死的事实,心里其实是很绝望的。他说“没有人保护我,我也没能保护任何人。”这句话和上一节的钥匙有关。他觉得亲近的人都死了,守护家的约定他也没有做到,除了和式的牵绊(他对式的喜欢,他一厢情愿的“为式而死”的约定,他让式陷入了危险)他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他还了自己欠式的,履行了约定之后,大概就能坦然地随双亲而去了。他不愿意直面双亲去世的事实,所以想通过一死了之逃避问题。这时候臙条巴心里所想的大概是“我要救出两仪,能搏上性命就更好了”。他把自己存在的意义定义为“履行约定,救出式。”(顺带一提这里的臙条巴尤其中二,非常中二,一副我背负着沉痛的命运啊!你一点都不了解!的样子)
后来黑桐带着他去了旧宅,臙条巴回忆起这些过往,就不那么钻牛角尖地一心想死了。黑桐还鼓励他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和你曾经拥有的日常”,这也让他的心松动,使他重新产生了活下去的希望。他说“我要为自己而战,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意思大概是从今以后我要直面生活,就算失去了双亲,也要一个人努力地活下去。他说自己“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双亲的吵架和他自己下意识地疏远家庭,他其实一路都在独自成长吧。
黑桐给他的任务是“把刀交给式。”在中二地对黑桐表示“我认同你是式的伴侣”后,臙条巴就潜入公寓了。其实这一段臙条巴说的话很悲壮,我觉得他那时候可能已经隐隐意识到真正的自己已经“死了”,而自己是假的。但他后面又说“一切结束以后要重新来过”,说明这时候的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的,他所想的是解决了这些事然后开始新生活,继续好好活下去。
臙条巴跑进下水道,来到了那个都是管道的房间,发现了自己的缸中脑。这时候手臂掉下来,他悲桑地看到了零件。一直到这个时候,人偶臙条巴才真正地接受“自己是假的”这个事实,他第一反应是崩溃。
但是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仍然拥有存在的意义。因为虽然拥有的所有关于“臙条巴”的记忆其实都不是他真正的记忆,但是和式的相遇、相知、和他对式的好感都是在他脱离螺旋之后遇到的,这算是人偶臙条巴的经历而不是臙条巴的记忆。那就算自己其实是个人偶,但是也因为这相遇而产生了和人的羁绊。所以就算人偶臙条巴其实没有双亲也没有家,因而不能背负着双亲的希望作为臙条巴继续活下去,但是他还有和式的“为她而死”的约定。这个想法让他觉得自己依然是有存在的意义的,并且在救出式之前不能死。
所以荒耶问他“你回来干啥”,他显然这么对荒耶说了。但是!荒耶告诉他“就连这份感情都是被设定的”“你就没啥真的东西”,这是在他刚爬出谷底的时候又一盆凉水浇下去把他再踹到更深的深渊里啊!连最后这一点他觉得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真实,其实都是被人利用、在人掌控之中的事情,这怎么能不让他深深怀疑,作为一个人偶的自己,真的拥有自由的意志吗?自己是否拥有哪怕是一丁点,因为自由意志而产生的真实?
这时候臙条巴的狂吼,才是真正的绝望和崩溃。因为他以为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被荒耶残酷地否决了。大家试想想,如果我们自己处在臙条巴的这么一个情况下,被告知“你是假的,你拥有的记忆是假的,你拥有的感情是被操控的,因此也是假的”,你会不会崩溃?这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因为他连自我都没有了。
这时候的人偶巴依然没有放弃救式。他的自白是:“虽然我没有过去,但是我拥有强烈的感情!不管是不是假的,但心是真的!”在这一刻,他现在拼命想救出式的心,是属于他的,是属于人偶臙条巴的。而这些感情,并不是一个“关注式”的潜意识就能导致的。这大概是人偶臙条巴拥有的,唯一的一点真实。
在二度崩溃之后很快又找到这仅剩的真实的人偶臙条巴,我觉得他特别帅。不管我之前觉得他多么中二多么幼稚,但是在他质问荒耶“荒耶, 我是不是真的”的那个时候,我是深深佩服他的。
他要杀了荒耶。被荒耶束缚住的时候,他依然说:“我的家人,纵有万般不好,也不至于这样的结局。”说明在这个时候,人偶臙条巴是把自己当做臙条巴而战的。他是为了家人而战。最后荒耶还在告诉他:“你的起源乃无价值。”这啥意思,就是说你的存在是没有价值、没有意义的,不会对事情的走向造成任何改变。
然后人偶臙条巴就消失了。连带着他无比珍视,攥在手心里看了无数遍的钥匙。
他留下的,只有去找荒耶前那句悲伤的 “这个螺旋,要是能一直继续下去就好了”中透出的对日常生活的浓浓眷恋,和那把留在电梯里的古刀。
可是他真的如荒耶所说,不会对事情的走向造成任何改变吗?不。正如荒耶没有想到会有人偶脱离螺旋一样,他也没有想到这个脱离螺旋的人偶将成为自己灭亡的原因之一。人偶臙条巴对荒耶来说,其实一直是个意外。
第五章 矛盾螺旋
最血腥的一章,最混乱的一章,也是世界观最突出的一章。
这一部果然是剪辑飛びっきり地好,只不过没看过书的人就惨了;音乐也飛びっきり地好,以至于撤下攻壳后螺旋和忘却还能作为我的日常音乐存在下去——然后就是画面一如既往地糟糕。话说式把九字兼定这种历史上都没出现过几把的业物就给毁了看得那个肉痛啊嗷~~橙子的影子猫好萌❤❤橙子好帅❤❤
有点血腥
蒙太奇有点儿乱……打乱时间线的思路应该是不错的,大概还是手法不够老到吧。结尾处巴和式擦肩远去,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看到第五部毅然来打五分 前几部太没存在感了吧。虽然有点对不起黑桐。但我真的好喜欢巴。。。为虾米?开始是希望黑桐有个对手也好,后来完全就希望黑桐消失了 - -
感觉比其他几部剧场版好多了。映像化得很完全,场景也做得非常好,很华丽逼真,非常符合我看小说时的想像!相对复杂的第五章,剧组也下了相当决心用了尽两个小时来呈现,态度非常认真。看不懂的人可以先看小说,只是看剧场版可能不太能懂。但是如果你先看了小说再看动画,就真的可以体会到那种喜悦!
出色的解构主义,不管是从全系列还是本篇章来看。前四篇章均是五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左右不温不火的长度,第四篇章明确了部分世界观、设定,剧情也渐为明细,到这第五篇章,终于迎来两个小时左右的高潮,世界观设定陈述也愈加明朗。
很多个瞬间,盗梦了。。。!!!系列的高峰!故事,情节,视觉——一样不缺。魔术师无数个瞬间,太惊艳了。。。华丽而邪恶的妖冶之花,绽放了。
这章非常好,非常绅士,请务必在吃饭时观看。。。。
简直是这一系列最强的一部,各种故意乱序的事件,各种蒙太奇手法,快剪,动作场面,以及剧情设定,由“杀手”的主观视角出发直到真相大白,前半段处处是细节,不再回味一遍还有些看不懂呢。但主角是FSN系列的大菜逼士郎这一点我还是不能忍,不能忍!
这身体已到极限了荒耶,所求为何?真正的睿智。荒耶,何处求之?仅于自身之内。 荒耶,所向何方?矛盾的世界——螺旋之尽头
交織的時間軸,通過門、鑰匙、時鐘的聲音來聯係,有淩亂感。但應該說,這部的故事敍述比之前四部都要像話,不過1小時53分的規模也比之前四部要考驗人的耐性。作者本身通過建構故事來進行著云來霧去的思考,致使故事裏有特殊能力的人表現得有如着魔。對太極的解讀非常短路,完全不是那囘事;對救人的渴望和對人類的蔑視同時並存大腦的荒野宗蓮,在現在的作品裏是常用的極端角色。唯一有點意思的觀點,是將集體無意識和阿賴耶識聯係在一起。故事裏對太極的解讀很雷,反而刺激人想到兩儀圖上的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于人身上的體現。
大型剧场版系列
三四年前的剧透丝毫不影响这集的小高潮!橙子的喵人偶! 打乱的切换叙事和一些小伏笔让我觉得脑子还够用真好 所谓矛盾的螺旋就是DNA双螺旋吧 那个指出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心理学家是荣格 太极生两仪 两仪式最后的红晕娇嫩死了 以及黑桐的无敌铁头功!
——荒城,你的目标在哪里?——你早知道的,就在这个矛盾螺旋的尽头。
无比精彩。
哲学,世界的本源如果人类可以探寻,那时候也象征人类的毁灭
几部中最需要费脑思考的。讲的太多太杂太过虚无。庞大到压迫。
这集的蒙太奇处理的太有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