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依然有强烈的马丁麦克唐纳气质,镜头选摘是非日常的、不普遍的、浸没在独立的思辨氛围里的,由一个针尖上的偏执之谜导出一个棘手的精神困境,提出一个问题,生成更多问题,却不解决问题,以堵代疏地推进剧情,给人以自缢般的窒息感。马丁设计的情节张力也依然有一种精神内耗倾向,没头没尾、自找不快,并且一定要往极限推演:昔日挚友突然间语义不明地与自己决裂,并发展到剁掉手指以明志,电影全程都在致力于从这一疑点里挖掘出真命题。
马丁早年创作过两个“三部曲”系列戏剧,“丽南镇”三部曲和“阿伦岛”三部曲。这部电影脱胎于“阿伦岛”三部曲其中一部作品,当时因为尚不成熟所以并未发行。六部戏剧作品无一不是深深凝视爱尔兰西部岛民的生活,也都被相似的痛苦贯穿:一方面是对血脉的仇视,亲人朋友间避免不了扭曲的爱恨情仇,也往往牵涉出血腥凶杀;一方面是对地缘的仇视,小岛是让人深陷匮乏和厄运的囚笼,美景非但不能疗愈人,反而会吞噬人。作品里的人物对“关系”的倾轧有多敏感,就对心灵的平静和自由有多渴望,甚至不惜以疯魔换成活。
这是基于马丁个人系列戏剧作品的一条完整线索,可以让费解的现象有迹可循,能懂《丽南山的美人》里女儿为了出走家庭而弑母,就能懂这部电影里科尔姆为了摆脱碎嘴无趣的朋友而自残,不需要借助所谓的政治隐喻,本身便可以顺理成章。其实,类似爱尔兰内战的宏观背景经常在马丁的作品里出现,但不会成为被叙述的主体,因为远方的战争在他看来未必比内心的更喧嚣。
马丁已经竭尽所能地把痛苦通过电影传达出来了。执意绝交的科尔姆看到的是有限,所以要在死亡来临前寻找一个永恒光亮的出口,是音乐也可能是其他;执意挽留的帕德瑞克看到的是孤独,他只有寥寥几步路的小岛和寥寥数个亲人好友,驴子也称得上是合格的倾听者。实际上,马丁的痛苦是一种有前现代性的痛苦,它来源于对具体关系的超越,但还没有触及对个体自限性的反思,一个人在追求绝对价值的路上往往只能灰飞烟灭。所以故事往往就此打住,小岛上的人们穷其一生也没能琢磨清楚个中缘由,已经等来报丧女巫将生命回收。
一对如影随形的朋友,一方厌倦了成日泡酒吧,聊是非,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担心自己上了年纪一事无成,有一天悄然离世,被人遗忘,于是决定作出改变,希望凭借音乐流芳百世。改变的第一步,就是自私的单方面终止这段友情并决绝地与对方保持距离。被“抛弃”的快乐(无聊)小伙,在扎扎实实体验到失去的痛苦和手足无措之后,不断问责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甚至以为这是愚人节的玩笑,殊不知愚人恰是自己。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不想再和你做朋友了”,就能迅速地失去本以为是永恒的一部分,变成孤零零游荡的小鬼,兀自痛苦神伤。
在极度空虚、无聊、迷失、孤独的时候,任何一种形式的亲密关系,都会成为一块依赖求生难以割舍的浮木,这与生活在今天,还是生活在影片中这对朋友所处的1923年没有区别。区别在于身处何处。如果是今天,在城市里,人海茫茫,人际复杂,友情破裂只要换掉电话、拉黑、删好友,实在不行换地址便能轻松地与他人失联。可若换成身处孤悬之岛伊尼舍林,同时对面的本岛还处于内战的炮火之中,两人便如同关押在同间监狱的囚犯,出了事避無可避、众人皆知,冲突也就断了和平解决的出路而被无限激化。热爱音乐的为了彻底绝交,从冷漠以对,到自残相逼,最终锯掉五根宝贵的手指,还以为两人各自发泄完就算扯平,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笃信一哭二闹三纠缠就能重归旧好的,在一切尝试换来更糟糕的后果之后,生出“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我,那真是太孤独了,那不如就再过分一点,让你恨我吧,这样就能以另一种方式永远纠缠在一起”的念头,我们不死不休。
片中有一段台词“Maybe there are banshees, too. I just don't think that they scream to portend death anymore. I think they just sit back, amused, and observe.” “报丧女妖”的寓言成为本片无可回避的宿命。同时也揭示了一个事实,每个人的都是情绪的动物,以荒诞的激情召唤绝对孤独,最终成为死亡的猎物。怎么摆脱?影片中反复出现的圣母像和十字架似乎在暗示宗教的力量。可是把教徒赶出忏悔室的是神父,矗立的十字架也无法改变房子被烧毁的结果。神明做不了什么。一切已发生的都无法挽回。就像这三年的经历的种种,居家隔离、生病死亡,每个人又何尝不是生活在自己的“伊尼舍林”?只是有的人勇敢走出去,尝试新的开始;有的人留在原地,任由寒风吹彻,被孤独淹没;有的人忍受伤害,不为人知的死去。导演说:“我希望这部电影能提醒人们,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会产生深远的影响……这是一个我跟电影都没办法有答案的议题,但也许我们可以面对它,不要再尝试走那条路。”
看很多影评都是把这个片当成男男分手片来看,对内战的提及也只是蜻蜓点水。实际上多看英文影评,内战在这部电影里不仅仅是远方的历史事件那么简单,整个电影其实就是在影射内战本身。导演的精明之处就在于,不尝试直面战争的血腥场面(有很多类似的作品了),而是跳出战争本身来用隐喻和爱尔兰传统民间传说的手法营造出类似的感官体验。
爱尔兰内战发生于1922年6月—1923年5月之间,此时独立战争刚刚结束,英国承认爱尔兰独立,并组建了临时政府。但是临时政府对之后爱尔兰是建立完全独立的共和国,还是如澳大利亚和加拿大那样变成英联邦国家之一产生了分歧。本来是可以经过公平选举决定的事情,由于临时政府一些当权者的傲慢变得艰难起来。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政客出身的临时政府官员是亲英派;但在独立战争中,发挥巨大作用的爱尔兰共和军,则多由农民和工人阶级组成。在公平选举之前,亲英派政客就开始逐渐搞手腕排除异己,和共和军代表搞割席。这最终激化了两派之间的矛盾,导致内战爆发。很多前一年还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亲人好友,因为政治立场不同必须视对方为死敌,兵戎相见。多么熟悉的故事!
实际我们从影片标题中就可窥见一斑,Inisherin在盖尔语里实际是Inish-Erin,翻译成英语其实是Island of the Irish。这个岛在现实中的爱尔兰是不存在的,是编剧假象出来的一个岛,象征着整个爱尔兰的岛。主角两人的割席发生的莫名其妙,正如内战时社会的割裂,从现在看回去也发生的莫名其妙。最开始,可能是简单无害的“文化人”的傲慢,但一旦话说出去了,继续按照自己的设定走下去绝不低头就成了一种男人的pride,所以就算最后成为死敌,也要老死不相往来。而对于男主姐姐这样的人看来,一切仇恨的发展都无比离谱。
另外就是报丧女妖的设定,女妖在爱尔兰传说中是带来死亡的信使,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岛上空,却一直没有降临。从观众的角度可能会想当然地觉得两位男主其一可能会死;但最后死的却是年轻的Dominick和男主的驴,这也象征着战争本身受害最严重的其实不是当权者,而是社会底层和下一代。在男主全身心关注着为什么朋友变敌人的时候,他其实忽视了真的在绝境中挣扎的人(被家暴的Dominick)的处境,而没有给予他合适的支持,这也映射出战争影响的深远性,很多时候蝴蝶效应导致仇恨一旦被触发,就好比打开潘多拉魔盒,悲剧会一个接一个,这大概也是所谓报丧女妖类似形象的来源,就好比一个被悲剧占据的环境,总有死亡会发生。
值得一提的是,爱尔兰内战尽管只打了一年,其造成的社会的割裂却在之后的一个世纪都没能停止,在今天的北爱尔兰,冲突依然时有发生。就好比男主两人虽然最终停火给了彼此基本尊重,但是两人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在爱尔兰内战一百周年之际,这血淋淋的现实,还是需要每个人慢慢去消化。
如果你想要作曲,那就想办法去提高才艺,去感受世界,去学习音乐,然后去创作。把自己的手指都切断了,还怎么试自己写的曲子?基友的纠缠不休反而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对自己身处境的不满意甚至无力改变,都转移到别人身上。一个真正有艺术天赋的人,家门口的一花一木皆是他的灵感,为什么非要和朋友割席?无论是基友还是这个岛屿,都不是他创作乐曲的阻碍,他自己才是。无论是战争还是友情,都是这样,对他人的冷漠和折磨根本来自于我们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一个名叫伊尼舍林的爱尔兰小岛上,这个小岛产业简单,娱乐简单,人口也简单。挨家挨户种地放牛,称得上是娱乐场所的只有一个酒馆(也算是爱尔兰特色了),人们彼此相熟。伊尼舍林的对岸就是爱尔兰主岛,那里正打着内战,打了又停,停了又打,三年三年又三年。
男主囧眉是这个岛上一个快乐的文盲。他和所有爱尔兰男人一样爱喝酒,平时脾气温和的他喝完酒会耍耍酒疯。虽然打着老光棍,但他似乎从不为此发愁。他有好基友男二,有一个聪慧的妹妹照顾他,还有一只可爱的宠物驴。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他享受身边人的陪伴,过得很幸福。他的幸福生活持续到1923年4月1号这天,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敲老科的门,想要约他一起去酒馆,但是老科没有理他,因为老科再也不想和囧眉做朋友了。
和男主不一样,男二老科是一个文艺男青年,他爱好艺术,拉得一手好琴,还会作曲。和男主囧眉相比,“想法”这种东西更容易降落在他的身上。的确,在人生中的某一天,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焦虑,一种存在危机——如果就像现在这样,每天把时间浪费在听囧眉唠他家小驴拉的翔的话,时间将会流逝的飞快,他将会在十几二十年后去世,没有人会记得他,世界上也不会有他存在过的痕迹。他决定做点什么来延续他的生命,他想到了音乐。如果在接下来的年岁里他创作出了能够流传下去的音乐,那么他有限的生命就有延续下去的可能。人们可能忘记他是谁,但是他的曲子会成为他存在过的证明。
老科的存在危机如此强烈,性格也是如此执拗,以至于再也容不下无聊的囧眉浪费他的时间。单方面宣布解除好友关系,在进行了一番令人啼笑皆非的挽留操作后囧眉成功惹毛了老科,老科不堪其扰,他对囧眉讲:你要是再来骚扰我,我就切掉一个手指给你,在这之后你要再来,我再就切掉四个手指,我会一直这么做,直到我没有手指为止。这个举动吓坏了囧眉,他害怕又困惑,以他有限的知识理解不了老科的存在危机,他怎么了?为什么他觉得和我聊天是aimless talking with a limited man?我觉得我们在进行一些 normal nice 的聊天啊?
罗伯特·杰伊·利夫顿谈到几种人类试图获得象征性永生的模式 (1)生物学模式——通过子孙后代,通过无穷无尽的血缘连结活下去(2)神学模式——在一个与此间不同的更高等的存在层面上活下去(3)创造性模式——通过个人作品及其创造性的长久影响力,或是通过对他人的影响而活下去(4)永恒自然的主题——通过与支配生命的自然力量重新连结而活下去 (5)超验的模式——在一种非常热切,以至于时间和死亡都不复存在的状态中活下去,通过“忘我”而活在持续的当下。
感受到死亡焦虑的老科正在努力尝试通过创造性模式来获得他的象征性永生,而快乐小伙囧眉压根不理解这是什么,自此,曾经的好友已经在精神上分道扬镳了。即使老科用自己的手指来威胁囧眉不要过来啊,傻傻的囧眉还在用拙劣地手段挽回,这时他还不知道他会因此遭遇什么。
囧眉是一个群居动物,之前他有好基友老科,有妹妹也有心爱的小宠物驴的陪伴,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害怕孤独。老科的doorslam让他觉得困惑,很明显他们不适合再做朋友了,但是在这个小岛上再交到一个新朋友很难啊,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大家彼此知根知底,都有自己的最好的伙伴。抑郁的囧眉甚至想找全岛最蠢的多米尼克做朋友,但和这么个人聊天让他更抑郁了。囧眉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什么文化,每天靠喝酒和和人聊天打发时间,但现在连这样的人都没有了,他觉得孤独的要命,所以才一直骚扰老科,希望让他们能重修旧好。
囧眉没忍住酒后找老科发疯,一根手指扔到了囧眉家门前,老科是认真的。
妹妹因为受不了这里的生活决定去城里工作,囧眉苦苦挽留无果,他的社交支持系统又塌了三分之一。这期间,他还气走了多米尼克,囧眉已经没有什么人说话了,他把动物放进家门,和动物们呆在一起会让他觉得好一些。
囧眉又一次没忍住找老科发了飙,四根手指又扔到了囧眉家门前,这次老科还误杀了囧眉的宠物驴,囧眉伤心欲绝,想要杀掉老科的狗报复,但没忍心下手因为 this is the only nice thing he has.
最后这个快乐的文盲变成了绝望的 疯狂的 文盲,他放过了老科的狗,但烧掉了老科的房子,老科跟他说 我弄死你的驴 你烧我的房子 这样是不是扯平了 我们能不能停战了? 囧眉说停战个屁 这才刚刚开始 影片到此戛然而止
老科的故事告诉我们死亡焦虑能把人逼的多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际孤独能把人害得有多惨。除了朋友家人,人最好还是要有一点能够打发时间的事情,工作也好爱好也好,因为孤独无法避免,而且难熬,有事做起码能够打发打发时间呢?男主用的不停和他人交流来缓解孤独,但在这个故事里他的社交支持系统塌了,他也抑郁了(所以社交支持系统也很重要)
为什么他们俩都这么极端,采取切手指,烧房子这样的手段,导致不想和你做朋友这件事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暴力事件?
是因为这个岛正在逼疯所有人。
伊尼舍林是闭塞的,偶尔和爱尔兰主岛通船,岛上只有最简单的产业,大部分居民的文化水平和男主相似,娱乐方式只有听民俗音乐和喝酒,大家都很无聊。
愚昧和无聊在使所有人变得不正常,商店的女主人,她通过不断地向顾客打听岛上的新闻满足自己的窥私欲,甚至还私自拆开男主妹妹的信件;岛上的警察家暴儿子,有看处刑犯人的爱好;男二老科有明显的自残倾向(割手指)。在这个岛上只有傻的人才真正快乐,比如多米尼克和以前的囧眉,但他们最后一个真的死了,一个快抑郁死了。
愚昧和无聊是会杀人的,它差点杀了男主的妹妹。作为电影里最聪明善思的女孩,她无法忍受岛民们无休无止的judgement。这是个没救的地方,这里的人看不见她,不知道她在读什么,不理解她在想什么,只会打听她的八卦,嘲笑她是不结婚,不招男人喜欢的老姑娘。她想到了自杀,被阴差阳错地救下之后,她决定接受对岸给她提供的图书馆的工作,即使那里总是炮火连天。她要离开伊尼舍林,这里只有孤独,无聊,愚昧,疯狂和绝望。
综上所述,《伊》在闭塞的小岛环境下探讨人类永恒的劫难:死亡焦虑与孤独,人与所处环境的不兼容,并且关注了一些有趣却又不常讨论的人际话题:成年人的doorslam及其后续。整个电影从欢笑开始,以悲伤结束,非常的黑色幽默。
《伊》的故事设置在导演的老家爱尔兰,风景如画,歌声天籁。爱尔兰口音也可爱得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马丁·麦克唐纳自编自导的第四部电影,我非常喜欢他,从《三块广告牌》开始入坑,之后又补了《七个神经病》和《杀手没有假期》,《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在北美上线之后我我也刷了两遍。他的电影都很有黑色幽默的意味,很容易让人捧腹大笑,但讨论的东西都很深刻,甚至很沉重,有种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的感觉,《伊》就是这样的,”用滑稽戏的方式来演悲剧“。
全员演技都很赞,《伊》沿用了《杀手没有假期》里的科林·法瑞尔和布莱丹·格里森这对拍档,科林靠本片拿下了几年威尼斯影帝,不知道今年奥斯卡能否眷顾一下。还有就是演Dominic的小伙太惊艳了,虽然长得奇怪但演的很疯很带劲,据说是新任小丑,也加入了《沙丘2》,未来可期。
我认为,《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虽然发生在爱尔兰内战之期,理解这场战争也会让故事更有趣,但不理解也无伤大雅。它并不是一部意在影射某特定战争的电影。内战之所以出现,只是因为它在主题、事件、气氛、地理上,跟这场绝交异曲同工。个人的绝交和国家的绝交,虚构的绝交和真实的绝交,是这个故事里的精妙互文。
麦克唐纳本人称这部电影为“一个简单的分手故事”,探索如果一个人单方面决定与另一个人断绝关系,两个人可能会发生什么。
更准确说,这是一个人被剥夺了社会关系后的荒诞主义故事。
它从一个非理性的行为开始。
科尔姆在某一天单方面突然断绝和帕德里克在所有关系。对帕德里克来说,比起绝交更难以接受的,是它毫无征兆和无法解释。
即使他已经听到了科尔姆说“我只是不再喜欢你了。”他也不愿相信。在真实世界里,一个认识了几十年的人往往不会采取这么不留人情、直截了当的做法。即便这个原因是真实的,在帕特里克这个正常人的眼里,它也只是在这个难以理解的情况下,另一个难以理解的元素而已。
它被戏剧性地加在帕特里克身上,他必须维持他生活的合理性。他寻找这次绝交的理由,他从自己身上找起,再从对方身上找起。他那惹人厌烦的纠缠行为,与其说是出自他对于友情的珍重, 不如说是出自他对恢复生活秩序感的渴求。
这是荒诞主义打在帕德里克身上的第一枪。
这种荒诞在科尔姆剪掉他的手指后达到了顶峰。作为局外人,观众会希望帕德里克饶过科尔姆一马,让他好好享受他的平静。但我们如果如果用帕德里克为数不多但还算正常的智商去理解这一切,会发现剪手指行为不仅没让事情恢复正常,反而让他的生活秩序感跌到了谷底,因为这加重了这整件事情的难以理解程度——科尔姆宁愿剪掉他拉小提琴的手指都不跟他讲话。
帕德里克的所有纠缠都是在跟这种荒诞进行抗争,但它不仅对他的秩序感产生了影响,最终还导致他失去了妹妹和驴子。
焦虑和混乱变成了反抗和报复。
帕德里克最后接受了这种荒诞性,他不再去追究一切的来源。
当他失去一切后,他将这种荒诞视为合理的一部分,对于它带来的不幸后果,他选择去做出同样荒诞的反应,以在逻辑获得自洽。他变成一个主动出击的人,宣告将在周日下午两点放火烧了科尔姆的房子。
在故事的结尾,科尔姆并没有被烧死,他一反常态的跟帕德里克求和,但这次非理性的主体已经转移到帕德里克身上。帕德里克说,既然你还没被烧死,那么事情就还没结束。
他们看着对岸,谈起了暂时熄火的战争。帕德里克认为,战争不会结束,只会卷土重来,这是一件好事情。荒诞成为帕德里克新的生活秩序,无论科尔姆是否恢复了正常。
在影片的结尾,这种非理性在小岛上正式漫延,荒诞成为了世界的一部分。正如对岸的战火,或者其他所有的一切。
一个人该如何逃离这种荒诞呢?
在影片里,有两个人逃离了,其中一个是帕德里克的妹妹西沃恩,她选择了离开。
西沃恩像是一个极度理性的人,乘船到了新的城市,远离了这种荒诞,但这种远离是一种理想结局。荒诞的并不是这个岛,而是整个世界,哪里都难以躲开。
当西沃恩建议帕德里克离开这个小岛时,他只能选择拒绝。帕德里克被剥夺了友情、亲情和宠物的陪伴,他意识到生活的虚无。荒诞主义认为,一个人如果被迫面对这种虚无,接下来他要思考的就是自杀问题。帕德里克选择的是永不停止的斗争,他对科尔姆说,两个人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亡。这是自杀的一种方式。
当我们回到故事的开头,会发现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事情起因已经不重要,只留下了斗争。
另一个离开的人,是多米尼克,他坠湖身亡,真正逃离了这个地方。
正如那句无法得知出处的名言: 只有死去的人才见过战争的终结。
始于两个男人戛然破碎的友谊,一方坚定绝交,一方倔强挽留,荒唐滑稽的人际危机在分歧、纠缠、困惑中逐渐演变成极端疯狂的暴力事件,切断手指以表决心,焚烧房子以雪前耻,人物带着神经质的古怪与偏执走向毁灭,麦克唐纳用虚构岛屿上人与人的对立决裂巧妙影射历史上真实的爱尔兰内战,隔海内陆无休无止的枪火仍未终结,闭塞孤岛愈演愈烈的斗争还将继续,凄厉的钟声犹如女妖报丧,温柔的海浪冲刷不净复仇余烬,在偏激的自我对抗中沦堕为伊尼舍林的永世囚徒。爱尔兰自然风光和凯尔特民俗神话装点寓言故事,外加招牌式黑色幽默,最大限度抽去戏剧化元素,表面冷静克制,内核则更加虚无,从善与恶、俗与雅的矛盾撕扯里窥见人性的复杂多面,荒诞中透着彻骨的压抑和悲凉。除去流畅的剧本和精彩的表演以外,摄影、配乐以及色彩运用都堪称一绝。
莫扎特是18世纪的(让你装逼!)昨天还是朋友今天就要分手(烧死你个狗日的!)姐姐有没有可能你也喜欢我(没有?好的那我可以去死了)男人喜欢男人很常见(神父你真的不是在说你自己?)我的驴我的驴我的小毛驴啊!!!实际上一点都不荒诞,封闭停滞的生活中,情绪无限波澜:绝交、单恋、纠缠、怨恨、复仇、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我的宠物——这就不是我们现在么!
整部电影里唯一喜欢和感兴趣的就是妹妹的角色。聪慧,温柔,活在孤岛之上默默忍受着孤独,她也读书,也无人可以交谈,却不给人以其他男性角色那种咬紧牙关的用力之感,而是有一种海浪般独自舒卷的自然感,跟岛上的自然风光一样美。最后选择在一片静默中转身离去,酷极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才是电影的主角。所以,相比之下,我完全不关心两个男主在干嘛,我看得懂导演意图(哥们你的导演意图确实也过于明显了,),但我丝毫不与他们共情,也不是太关心他们的手指和死活。我实在是一个过于典型的女性观众啊。
做成话剧的话,会更招人喜欢。
极其无聊,可能我的观影水平无法欣赏,不了解历史,也看不出隐喻,浪费了两个小时看两个精神病的故事。
能明白片子想说什么,但是我不喜欢… 以及男人真是永远听不懂别人的拒绝。
挺好的电影。是我不该在一周繁重的工作以后特别想放松的时候选择了它!!!到底是谁???告诉我它是喜剧!!!
挺鲁迅的。第一次割手指非常好,男二摆脱冷气向上走,不再仿徨的呐喊。也把一个阿Q砸出五味三道,朋友离开,他妹妹的人血馒头也终于吃不下了。村里的狗啊驴啊牛啊马啊眼神也冷了,翻开历史,爱尔兰英格兰,写满了吃人二字。第二次就不好了,成了孩子气,可见孤独不过是另一种斗气,茴香豆写了几遍,这件事没有意义,依然是孤独的新写法,没得出路。男二少了开场的凄厉之色,成了祥林嫂,孤独本身就是咒语,一个传一个,搞疯所有人。最后的烧房子成了强弩之末,成了门口有两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烧掉一棵不会改变本质,何况还没烧成。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可悲的是他们总是强行相通,我们都觉得吵闹只有他们不懂。
气质上特像是一部四五十年代的英国“伊灵喜剧”(Ealing),以及大卫.里恩早期电影那种调,像所有“伊灵喜剧”一样天真和古老,只是生在了当代。能想到的对标片是迈肯德里克的《荒岛酒池》(1949)。
这部才应该叫《分手的决心》!
“人要么孤独,要么庸俗”,这是马丁麦克唐纳的思想实验,在伊尼舍林岛上爆发的是一场两种存在危机之间的内战。而在这座孤世小岛的远方,宏观的世界之中,还时不时传来爱尔兰内战的轰鸣声
A. 让人如坐针毡的好。看似是反目成仇的荒诞喜剧,实则是对精神内耗生动的具像化:一半的我渴望“伟大”而与“平庸”的自我割席,另一半的我因为被憎恨而变得充满怨恨。四面悬崖的小岛成为封闭内心的绝佳喻体,闷响的炮火和如报丧的钟声则是意识深处的背景音。麦克唐纳用浅显却精确的符号构建当代个体的精神战场,并在后三分之一由焦虑转为触目惊心的自毁,而结尾那场看似平淡的海边戏,正是在笔锋一转中提醒观众:我与我的战争永无止境,我们都是伊尼舍林的囚徒。
男男版“分手的决心”是吧?太儿戏了,这是在过家家吗?这就是麦克唐纳的尬学吗?威尼斯电影节果真玩儿完了… @Venezia79
反冷暴力宣传教育片
分手(指)的决心
本届威尼斯最喜欢的影片!两个人物对时间的掠夺和捍卫都极度共情。由于现实的相似性,观影过程中一度令我产生了些许恐慌,转头望着你的侧脸。我那时没想到的是你提及的关于Padraic的分析,当优秀的朋友、热情的哥们、美丽的姐姐这些构筑起他善良外皮的他人的美好逐渐被剥离之后,Padraic自私、暴戾、邪恶的本性就暴露无遗,而人的本来面目在多大程度上就是如此不堪呢。即使不去思考,影片呈现的本身也是个好故事。麦克唐纳的编剧真棒啊。
4.5。之所以喜欢,是因为觉得它与当下十分relevant。画面远处内战的炮火,近在眼前却仿佛又和自己无关的战争,好像在影射着什么。动荡的时代势必会左右人的思想,我们寄希望于调整人际关系去适应瞬息万变的环境。但在一个你无法随意“按下删除键”断交好友的时代你需要为友谊的破裂,或者割席所有人际关系,承受多少肉体和心灵的代价。麦克唐纳写的是现实寓言,用这个故事下探人性的深度。善良与暴行也许并不对立。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像Siobhan一样选择离开。(LFF2022,RFH)
#79thVeniceCompetition#目测是个人本届威尼斯最佳。两个人物都完美踩在我的点上,一个在存在主义焦虑驱动下不顾一切的与自我割席,每次钟声响起我都能充分共情到那种被时间攫取的窒息感;另一个建立在社会支撑上空心的“善”被逐步抽离的线也写得非常精妙。而在嵌入了如此精细的文本后还能将故事讲得引人入胜,这编剧能力就太厉害了。
男朋友变了,觉得无聊要跟你分手了。你却想方设法想和他多说几句话。他觉得和你说话是在浪费生命,甚至切了自己的手指扔到你家门上,你还在想着:他没有扔在我身上,一定是因为爱我。(love fades
#venezia79 3.5 可能是我期待太高了吧 抱着期待去看结果收获了个小品 也不是小品不好 也不是完成的不好 就是觉得差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