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死之释怀与恋之永生——探索情书的终极命题
5月23日,我依然沉浸在昨天在电影院不知第几次重温《情书》的悲伤里。Gateway to Heaven 的旋律不断在耳边回响,大提琴的低语沉郁而哀恸,像是要把人带回被大雪笼罩的神户:公墓前丧服的黑色与雪的白色纠缠
他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归去,与皑皑雪山共生,相同面貌的两个女孩阴差阳错地通过书信交流揭开这个秘密,并解开各自的心结
怎会有这样奇妙的故事?同名同姓同脸,如此巧合却又如此自然,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相信这样的故事一定在某个地方曾上演过
二叔对记忆里深埋的怅惘和遗憾的追溯令人着迷,对光影的巧思亦令人赞叹
记得第一次看《情书》时,并无多深的感触,只觉得视听美,觉得男树的行为对博子实在是不公平,可后来发现这部电影是那样余韵悠长,才选择重看,而第二遍后,我被潮水般的哀涌彻底包围,在收尾曲.Small Happiness 清泠的钢琴与弦乐的协奏中,我开始思考,《情书》是否真的只是一个关于对青春期暗恋之人爱而不得的故事。
而在今年的520与它在银幕重逢之后,我想我终于有了新的答案。
《情书》,是匠气出杰作的典范,它具备着相当严整,精妙的剧作结构:
“死亡”与“暗恋”一明一暗,是两条并行的主线,到死都没能说出口的告白最令人唏嘘。是“暗恋”的存在使得“死亡”更加悲壮,而也是“死亡”使得这种“暗恋”超越时间,成为永恒。
两条线都在男藤井树这个主人公身上交织。在两位女主人公的回忆里,少年和青年时代的他性格内向沉闷,表达喜欢的方式更是古怪又隐晦:骑车时拿纸袋套人头的恶作剧,break和broke,跛脚也要去抢跑道,托女藤井树帮他归还那本夹着秘密的《追忆似水年华》后,又不告而别,这些蹩脚的举动在人看来,可能深情浪漫,但可能更多是幼稚与拙劣。博子回忆里的他仍是如此,连戒指盒都拿上了,偏不开口求婚,非等到她亲自开口说“我们结婚吧”,才说“好”,这样的藤井树,搭配上年轻的柏原崇青涩的表演,再搭配上筱田升失焦的摄影和几个逆光加补光的处理,虚化了存在,又有种模糊后仍然轮廓清晰的立体感和悲壮感,让人见之忘俗,记忆深刻,又颇为唏嘘
自然,藤井的行为也并非没有争议,渡边博子真的被他当成了女树的替代品和承载他初恋情结的工具人吗?这个问题大家各有看法,然而私以为人的感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单薄和苍白,就现实生活的经验而言,因部分特殊经历对某些事物产生特殊的印记是很正常的,尽管人会因此嫉妒,因此产生磕绊,但不能因为这些,就去消解博子和男树在那些漫长岁月里的磨合和相恋相处。
不过,这段带有欺骗性的牵绊并不是这部影片想要表达的重点。
《情书》除了“死亡”与“暗恋”之外,还有一条线,也是我认为的最重要的一条线,那就是“释怀”
男藤井树因登山事故逝世已有两年,作为他生前恋人的博子依然无法消解对他的思念,即便秋叶先生的追求那样热烈真诚,她也只能木讷地回应,她还是会在得知男树的一见钟情其实动机“不纯”之后感到失望痛苦,对一个仅仅存在于他记忆里的国中女生心生嫉妒。然而,也正是这个本应被男树带到天国的秘密,成了博子自我释解的契机
这里的博子,是不是和《蓝白红三部曲之蓝》里的 Julie 有些像呢?
两位导演都给了她们最清冷最孤独的色调,她们都在对过往的探究中,发现了爱人其实没有那么爱她们的某种证据,从而达成最终的释解。似乎人人皆是如此,只需要一个你其实没那么爱我的借口作为转折的契机,就能从爱的束缚中解脱重获自由。但即便没有这样一个契机,人都总归要回归现实好好生活,博子对秋叶的迎合或躲闪,与女树的通信,以及那场面对雪山的呐喊,看似仍然在回忆的束缚里回旋,又何尝不是在寻找一个能彻底放下,告别过去的转折点
女藤井树也和博子一样,需要并暗自渴望着“释怀”。她对初三时父亲的猝然离世似乎已经麻木,却从未走出过这段死亡的阴霾给她带来的心灵创伤
影片中有这样一幕:还是学生的女树在雪地里滑行,蹲下看着雪地里冰封的蜻蜓的尸体喃喃问道“爸爸死了,是吗?”。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亲人的离世,她似乎没有完全接受,而是陷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停错觉
父亲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剩下的不过是沉重,暗淡,还有一阵阵莫名其妙的、淡淡的空虚
凄美的一语双关:被冰窖困住的蜻蜓是死亡的象征,更是精神困境的象征
她身患重感冒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医院,
因为那里是爸爸咽气的地方
也连接着一段青春未解的遗憾:
紧接其后的交叉剪辑,男藤井树开门的镜头映入眼帘,这一段实际上暗示性十足
小樽风雪交加的那个晚上,我们看到,女树在经历了那场惊险的紧急就医和濒死挣扎之后,翻开了那张尘封多年的借书卡,终于收到当初那个冷冰冰的古怪少年迟到十年的告白
我们清楚地看到,悲喜交加之间,女树那段不愿回首的 有关死亡和不告而别的记忆,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灰暗和沉重了。
正因为同时经历了释怀,博子和女树便成了互为镜像的双生花,一个在对已故恋人过去的寻根究底中放下了执念,一个在对逝水年华的追忆中拂去了阴影
她们在“你好吗,我很好”隔空问答中,各自释怀了过往,把旧念遗留在北海道,遗留在雪国,遗留在小樽的冬天
红色毛衣外露,生命回归火热。
像藤井家院子里那棵茁壮生长的树一样,昭示着她们的生命重获自由
《情书》的基调,也由此变得哀而不伤。
借用一位友邻的评价:藤井树这个人物,不是把你紧紧拴在原地的船锚,而更多是一个浮标式的人物,是你成长路上的一个记号。
而这,就是《情书》想要表达的终极命题:对过去的释怀促成生命的自我解放。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是我最爱的电影。私以为,《情书》所具备的灵气和巧思,是岩井俊二影像风格相似的后作《燕尾蝶》《梦旅人》乃至于《莉莉周》等都不具备的,更是后人的仿作所难以超越的
距离上次观看,已经过去整整五年时间,这五年里我的生活轨迹变动频繁,而重映给了我获得新体会的机遇,时间则给了我重新理解它的余地
我想将永远爱这部电影,爱它的细腻,爱它探讨的生与死,爱这束缚与解脱,爱这浪漫和悲壮。
2 ) 但是我一定要被感动吗?
很奇妙,我是从中学语文课外读本上第一次读到《情书》的。而且是以非常纯粹的课本风格:开头有一段话把情节剧透个七七八八,加一段自以为是的评论,跳过原本漫长的渲染和铺垫,直接把小说高潮时的心脏掏出来给你看。好比两手握着血淋淋的器官对一个少年说:“喏,这是脑垂体,那是前列腺,人的心动和快感就是这样产生的。”——这让人以后还怎么去体会有前戏的做爱呢?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长久地记住了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算起来也是我们最耳熟能详的“青春纯爱故事”之一了,尽管它翻拍成电影时我才刚出生。后来我买了新经典文库精装本,且在当时很愿意为它掬一把泪——作为我是一个感性的女孩的象征。至于那部更广为人知的电影,因为入戏太缓慢,我当时才看过开头就弃了。时隔几年后的最近,才又捡出来看看。
小说版《情书》在我之前的想象当中就是两个普通人的平凡故事。普通中学生,甚至还要偏下一点。就像当时班里绝大多数的男孩女孩,面目模糊,永远穿着校服。平时话不太多,从不会因为什么事出风头,也无法充当在课堂上和老师互相开玩笑的对象。和那些旷课,早恋,嚣张地踢碎走廊玻璃门的青春剧主角们不一样,几乎也没有人关心他们私底下在想什么做什么。就好比男藤井树骨折摔伤仍要参加跑步那一段内容,当时他在想什么呢?片中没有交待动因,只是用这个情节用来刻画女藤井树对他的一点不忍之心;与此同时,又用周围观众一致的嘲笑与轻蔑形成了一种反衬——是的,我想如果中学时的我如果在现场,可能也会笑他故作姿态吧。
但是,用柏原崇来扮演这个角色,却又构成了一种矛盾和讽刺——因为他分明长着一张“青春主人公”的脸啊,只要肯多深想一点的观者必然会发现:赛场观众们此时的反应显然才是虚假的。那是一个帅气又坚强的男孩,而不是一个失败的普通人,人们还会嘲笑他吗?不太可能。同理,假若故事里的男藤井树长着柏原崇的面孔,女树如酒井美纪般可爱动人,那么前面关于霸凌和平凡的、灰溜溜地度过的时光,就变得有几分尴尬虚伪起来。
假使赛场那一幕是一个生活场景,那么应该已经有很多女孩像英雄一样把柏原崇(男树)围起来了。而在我眼中这就是“青春”的残酷性之一:所谓的“纯爱”,无视金钱、阶级差异,不考虑未来与结果,其实不过是尚未学会管那些因素罢了,所以不过是“纯看脸的爱”。
而《情书》的原文本,也正是在没有“脸”这项预设的情况下才打动了我:两个普通人微妙的感情。这种打动比起爱情,更接近于私人回忆性质的共鸣。
然而,这种共鸣在电影中完全被角色与人设的不平衡打乱了。“被世纪末的美少年暗恋”这种私人回忆恐怕全世界都没几个人有吧?所以看过电影后我完全就不想鸣了。更别说女主角无论是中山美穗还是酒井美纪,当时都漂亮得像日本娃娃一样。这样美丽的女性生活的可能性与选择就像另一个次元一样我无法想象只能仰望。尽管在电影中,她们的感情线干燥而单调:从头到尾,就是和藤井树(柏原崇)有关的一切。总得来说,尽管观众总有看“一双玉人儿入了洞房”的大团圆故事的倾向,但毕竟情书本身就不是这样一个故事,人物的美貌反而使故事更无法令人信服。所以一双玉人反看得人败兴。
另一个是影片和书做得都很糟糕的一点:渡边博子。
初次阅读时,我急于关注二树的爱情,完全想跳过干巴巴的博子部分,直到看了电影,画面迫使去看,此时我才明白她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
博子是一位驯良的线索人物。从结构或个性意义上,怎么看她都十分典型。典型,就是说博子浑身都充满了可被归纳的特点,因此,她其实并没有任何真正的特点——她根本就不是作为一具血肉之躯被塑造出来的,倒是有点像男性话语下的那种“天使型”女性。博子的全部活动都围绕已故男友展开。除了为串联起整个故事提供动力之外,大概还要表现出一种“治愈”或说“自我救赎”意识。(在雪山“你好吗”那一场,完成救赎,放下过去)。然而男友已经死去三年多了,竟没人跟读者解释一下她究竟为什么这么走不出来?《情书》文库本有那么厚,充满了日式文字可有的拖沓琐屑,可是在写到博子线时,我不记得有任何描述他们感情如何深厚,长大后的藤井何以如此值得深爱的细节出现。由于这种动因交代的缺失,导致博子看上去只是被“线索人物的使命”牵着走,也是最初阅读时觉得乏味的原因:她只是不得不痴情地给藤井树写信,不得不恳求对方帮忙回忆过去,最后又不得不自我升华一下,释怀了一切。作为一个女性观者,我觉得博子这种无理由行为比较像中邪多一点,而不是为了“爱情”。
在糟糕的博子后,还有更更糟糕的一点:就连她那干巴巴自我升华的过程都是在另一位男性角色强有力的辅助之下完成的——我不知道岩井俊二是否认为女性人物靠自己就没法完全“站起来”(比如女树生病的一幕,76岁高龄的爷爷救了她,而母亲差点还成为阻力,拖后腿的)。如很多影视剧刻画的一样,男性角色在失去配偶后,会默认开启强忍悲伤,力担责任状态,并且积极寻找“续弦”且得到周围人的支持;而女性角色,伤春悲秋、自暴自弃没完没了,从此花容失色,恨不得一直守寡。(比如女树的母亲就没有再嫁)。可以说这个故事的根基就被这种成规思想根植了,接下来展示的所有关于博子的一切都歪了:镜头打在博子身上时,她总是睁着一双温柔无辜的眼睛,好像在说:“我就这样了,什么也不想做,我就是要爱我的前男友,一直爱,爱到死。”而那个看起来有点不像好人的男配角则一直在拉着她走,拖着她去完成每件事(这个过程还包括许多男方很明显的肢体动作),拉她去找铁路边藤井树的家,拉她去雪山,最后那个男性角色很自豪地宣布:“我要去告诉藤井树,你(博子)现在是我的了。”——博子此时又变成了一种物件,藤井树死了,所以现在她的产权正式移交,附属于他的朋友名下?
而且不要忘了,博子和藤井树交往的原因是:博子的相貌和女树一模一样。而藤井则告诉博子他对她是“一见钟情“——从头到尾岛死藤井都没有对博子讲过关于女树的任何事,甚至开玩笑式的,轻描淡写的,什么都没有。这种欲盖弥彰更显出他的内心其实就与我们猜测的一样:他与博子发生爱情的动机就是为曾经失败的初恋寻找某种心理补偿——其实从当初至今我也不明白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是为了突出男树对女树不可释怀的执着?(我不想称之为爱情)。作者难道真的没发现,这样对博子来说很残酷吗?(或许就真的没把博子当一个“人”来刻画吧)
那么在片中,我们默认了男性有为自己初恋或自己的俄狄浦斯情结“挑选”女性的权力。(说这点女性也会有,是的,但是几乎不被重视和表现。)而影片分明在强化这一点,这是作为女观众不愉快因素的又一来源。在这里,比起青春回忆,博子受到的伤害反而又令我共鸣了。
最后一点,男主角回忆中化不开的红玫瑰——女藤井树。
从女树的表现来看,我感觉她对男树从头到尾都没产生过任何同等程度的爱慕。她可能有过好奇心(虽然是我们开始喜爱他人的第一步),但真的就止于好奇心了。在当时的情形下她没有发现他的爱情,那么在未来更不会,最后那些回忆已经质变成“对自我的过去的爱”一类的东西。也就是说,如果女树是个真实的普通人的话,她只会通过这段回忆来爱当时青春年华的自己,而不会是再回过头去重新爱上初中时的男树。只不过很多观众大概更倾向于这种暗恋是要有回馈的。因此在影片结局,女树对着“情书”热泪盈眶感动不已了起来——说真的,她要是礼貌微笑一下把画像还给那些孩子们我也不会见怪,甚至说其实她更应该这样做——她完全、完全有拒绝这份感动的权利。
可能是柏原崇以及作者叙述语气在影片中和书中迷惑了我们,我们记得的男主是那样一位羞涩、迷人,不善于表达、内心善良等等具有一切优点的男孩,但同时我们的潜在视点也是透过这位男孩在看待女树——从女树那句欲扬先抑的“不太愉快的回忆”开始,我们就已经把自己套进了“爱情”的罗网里,这里的一切打上“爱情”和“柏原崇”的柔光后就变的不一样了。但事实上:真实的语言霸凌,骑车时头上被套上纸袋的恶作剧.....全都是不会令人太愉快的。但是,作者在此处居然“别出心裁“地预设了一种“女孩很享受”的气氛(构成一场微型强暴了)。暂且抛开电影版人物的面孔,并且以女孩角度来看这件事吧:一位普通的女孩陷入这样一段被普通男孩“暗恋”(她当时当然不知道)。他们被全班人起哄嘲笑,那个男孩对此表现得也很不开心,他看上去总是很沉默,很生气,还对她也做过讨厌的恶作剧。——要不是可怜的线索人物博子小姐来揭开过去,女树怎么能知道这是一种爱呢?假使把女孩换成我自己,我想当时只会感到害怕厌恶和伤心。即使后来宣布了:这是对你一种暗恋啊。难道女性角色就非得觉得:“噢,我被暗恋了,这真是对我最大的奖赏!过去的一切都变成了美好的大奖!”——抱歉很我真的完全不觉得,并且也不会感动的。
男性发起爱慕-追求甚至苦苦追求-苦苦追求感动了众人-抱得美人皆大欢喜。这种套路在生活和影视中都多到让人心烦,“众人”和女性在其中的地位都很值得玩味。“众人”似乎理所当然地觉得女性应当成为男性追逐过程的奖励,而无视女性个人意愿,似乎男性苦恋越深,付出越多,女性就该接受,成就某种“团员”。这无疑是一种物化。而在《情书》中还有这样一个场景:女树找男树拿卷子时的自行车棚,三个容貌不好看的女孩对一个帅气的男孩表白,男孩理都不理,骑着车绝尘而去,留下不好看的女孩像疯女人一样叫骂——这一场面可能逗笑了一些观众,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这个镜头仿佛在说:蠢货,普普通通的女人有什么权利和资格要爱情?你这么难看,就已经丧失跪舔男权的基本资格了。
在片中,无论女树、博子,还是像这个不好看女孩,像女树花痴兮兮的好朋友,女性形象都是在男性视角观照下被扭曲过的,这是在男女主角容貌之外的第二重歧视……这么说或许有点严重了,但是,这部片子,连同这本书,连同它唤起的那些感动,起码我本人完全感动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点不舒服。
不过年代加上的滤镜如今看来是很美好的,90年代的舒缓从容浪漫,总的来说,不否认这是一个美的故事。优点太多人讲过了,只是关于我不喜欢的那一部分,希望它快随年代一起消逝吧。
3 ) 回忆过去的时光,那也是写给初恋的一封情书
第一次知道岩井俊二这位导演,就是通过《情书》。大学时期的我很喜欢看日剧,当年大学开始实行学分制,其中有选修课可以自选,于是热爱日剧的我选择了日本电影赏析的课程。记得当时上的第一堂课,老师就给我们放了《情书》。从此我知道了这位有才的导演,知道了那名清秀的少年——柏原崇。之后的我看了岩井俊二不少的电影,比如《花与爱丽丝》、《燕尾蝶》、《四月物语》、《关于莉莉周的一切》等,但是《情书》一直是我的最爱。
影片开头,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女生博子就这么躺着,没有呼吸,如同死亡了一般。突然女生喘了一口气,她起来,仰望天空,背景音乐响起,她慢慢的离开,直至变成一个黑点,甚至连黑点也看不见。这是电影开头的第一幕,背景音乐简单而优雅的响起,按着自己的步调慢慢的发出声音。在这一幕中,博子躺在雪地里以及仰望天空,导演给了特写镜头,接着就是用全景拍了一个长镜头,镜头并不怎么移动,画面里博子渐行渐远。当看电影开头这一幕的时候,我完全被这场景吸引,整个场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然而这雪景真的好美,配上这音乐,只剩下享受。但是当我看完了电影,我才知道,博子躺在雪地里应该是想感受死亡的滋味。因为她的未婚夫就葬在这个城市,他现在就躺在这底下,在这个雪地里。或许博子是觉得这样能感受未婚夫的感受,能离他近一点。此时的博子是绝望的,悲伤的,她深深的怀念着死去的未婚夫。电影的第一幕一直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导演用简单的镜头,从一开始就吸引了观众,仿佛一个故事即将娓娓道来。
紧接着画面转到墓地上,与雪地的场景不同,这里的人开始多起来,吵闹的环境与上一个镜头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样一个吵闹的环境中更显视了博子的悲凉与孤单。充满绝望的博子来到未婚夫的家里,她开始翻閲未婚夫的过去,在毕业册上她看到了男主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所以她将地址记下,给那个地址寄出了一封写给死去的未婚夫的信。也许她觉得那里是未婚夫开始的地方,或许人去世之后也会回到那里,所以她寄过去了,那是一封寄往天国的信。然而意外的是她收到了回信。通过几次通信以及后来的探访,她渐渐明白,那个地址不是未婚夫的地址,而是与未婚夫同班并且同姓名的女生藤井树的地址;而可笑的是,那个女生竟然与自己长得非常的相像。女生的直觉让她觉得两个藤井树之间,应该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应该有更多的故事。博子说想更多的了解未婚夫,所以让女树跟他讲他与男树的故事。随着信件的一来一往,一段被封存的美好初恋被挖掘上来。
电影用这样一个独特的方式为大家送上了一段美好的初恋的故事。影片中经典镜头很多,除了开片的雪地镜头,还有男树站在图书馆窗口,风吹进来,窗帘被吹起,男树在窗帘背后若隐若现,这也是经典镜头之一。还有博子在雪地里大声的反复呼喊,“你好吗?我很好。”这个镜头也很经典。导演的镜头一开始在女树与博子两边切换,女树躺在医院病床上说,“你好吗?”博子在雪地里大声的呼喊,“你好吗?”镜头又切换回女树,“我很好”,博子在雪地里,“我很好。”接下来是,博子一遍遍的大声反复的说着这两句话,一遍遍的把内心的抑郁呼喊出来,最后她开始哭泣。这时候的博子已经将那段逝去的爱情放下,这是她告别她的初恋(男树)的方式。
电影剧情的很多细节设置也让人感到甜蜜与美好。比如男树恶作剧女树,给女树带纸盒子。比如男树故意拿错卷子,让女树主动找自己换,并为了能多待一会儿,故意说看不清,让女树自行车手动发电,慢慢的看卷子。比如男树故意借很多没人看的书,只为能冠冕堂皇的在借书卡上一遍遍的写女树的名字。电影中很多这样的细节看的人心里甜甜的,想要谈恋爱。最后当女树看到借书卡上男树画的自己的头像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男树是真的喜欢自己。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曾经喜欢过男树,她才发现原来那时候他们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这是一场迟到的初恋,泪目。。。。。。有时候我在想,女树与博子的一封封信件是不是也算女树给男树的情书?回忆过去的点滴,用文字把它写下来,这一封封的信件虽然是寄给博子的,但是故事却是男树的故事,这应该也算是一封情书吧,可以是写给男树的,也可以是写给初恋这件事的。
电影《情书》无论从剧情的设置,还是画面以及导演的镜头语言、背景音乐,都可谓经典之作。在导演的镜头下,一段被封存的初恋以巧妙的方式慢慢的被挖掘出来,向我们展示了初恋最原本的美好,那是青春时期的一份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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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岩井俊二导演又有新作了——《瑞普・凡・温克尔的新娘》,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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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一封写给《情书》的情书
[ 本文首写于2021年5月20日 ]
近年来在影院看过真正值得我给出9分以上的电影几乎全都无一例外留给了上世纪的经典重映老片,这似乎又一次成功应验了影评人对新千年后世界电影发展于某种程度陷入集体开倒车阶段的悲观预言。
当票房逐渐成为大部分普通观众评估电影水平高低的守恒真理,时间 总会于某个不期然的瞬间、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再度显示出其无可质疑的威严。于此,经典 亦或是所谓杰作的划分依据 将是否经得起以十年为单位的时间淬炼和历代观众不同角度的长久考验作为一种完美的准绳。
迄今为止,27年过去了,岩井俊二仍旧在用这部《情书》向全世界观众证明 自己一直都是那个最会拍纯爱电影的导演。
今天 借着这个特殊的日子,我写了一封献给《情书》的情书,想邀请各位 和我一起站在此时间节点,跨越时空的藩篱,尝试触摸和拥抱我们青春里那些只有在深夜会讲给被窝听的小秘密。
岩井俊二的作品叫我相信 电影是有味道的。《情书》通篇就散发着奶油蛋糕的味道。一眼望去,精致而未显浮华不实;一口咬去,甜蜜又未觉过分油腻。是的,这就是那种初尝到初恋的味道,是那种如今再回忆起来都还会浑身触电般任凭暖意涌上心头 挑动嘴角轻轻上扬的小确幸,仿佛稍加几番玩味都还能品出几分格外柔软的甜,像是往蛋糕上加放了几颗心跳过速后升华成火般鲜红的樱桃和些许被情话揉碎的巧克力片。
在《情书》里,那些被肆意填充满整个画框的柔光连同漫天飞舞的大雪 构筑了无数个明信片般清新唯美的时刻 成为岩井俊二极具风格辨识度与身份标志性的影像符号,令影迷津津乐道,让影人争相膜拜。
谁又曾知晓中山美穗雪地抬头那个凝固如永恒的瞬间被多少文青换作长年不变的头像,还不惜印制成一张又一张的海报,视若珍宝,贴在宿舍二层铺上的白墙,抬头 就能听见渡边博子群山中回荡的呼喊,入夜 即可睡进日本神户雪国般可爱的梦乡。
相较之电影本体,岩井俊二似乎更懂爱情。人总说:“爱要爱上不能爱的人才好看,爱要在世俗的压力下爱着才好看,爱要彼此误解才好看,爱要为爱伤到血肉模糊才好看,爱要爱到变成另一个人才好看,爱要历经一切磨难,忽然决定不爱了才好看。”
岩井俊二好像比谁都清楚,爱本是这世间弥足珍贵的至美之物,却时常要叫它缺失了才好看,遗憾了才完满。
在他看来,爱情就该像是一颗陀螺,你能想到所有与之相关的形容词汇几乎都是抽象的,如浪漫、甜蜜、干柴烈火、相濡以沫…而这个被唤作爱情的东西或许也唯有经现实与时间的鞭子无数次抽打过,才能逐渐变得立体和鲜活。
对感情,岩井俊二似乎并不愿耗费过多实墨去诉说人与人之间的“相爱”,而更倾向于讲述人与人之间的“错过”,讲述那句没说出口的告白和那张没翻过来的卡片。
他明白 有时候 一段感情的最佳存储方式,或许是在最好的年纪错过它。毕竟 美的东西 多少都带点脆弱性,经不起现实的氧化。爱过,失去,而后把这份羞涩与甜蜜小心地封存进年轻的心脏里,留个遗憾的念想,大概也算抵达某个层面的永恒,是种珍惜。
对电影,岩井俊二似乎也不擅于在文本中间量产暧昧缠绵的情话,但却转而用被夏日微风拂起的窗帘和随之倾泄了一地的午后阳光来温柔地置换那个被众人形容为一见钟情、小鹿乱撞 顷刻认定“就是ta了”的心动瞬间。
他当然知道 爱可以是性,是婚姻,可以是清晨六点钟的吻和飞奔过汹涌人群后的深情相拥,还可以是村上春树笔下那种“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的纯然亲密。
但他似乎更愿意像塞林格一样笃信,在绝大多数时候,爱应该是那张急欲发声却终究紧闭的口,是那只渴望触碰又旋即缩回的手。
因此 在岩井俊二的电影语境里,「爱情」早已流变为隐忍与克制的代名词。他拍出了人间八苦中的爱别离苦与求不得苦,但他亦未曾忘记往「苦」的容器里浇注剂量十足的糖汁和奶浆,这些液体便是「秘密」与「记忆」的邂逅与交糅,它们都于此后纷纷伪装 化作卡片背面的素描和写在借书卡上的"藤井树",成为你一生都舍不得寄出的那封情书。
虽然经历岁月的洗礼,但真挚的感情从未磨灭。生命是短暂的,爱情是永恒的。有一个可以思念的人,就是幸福。
电影既然有味道,也自然会有保质期。
我相信许多作品待过了人生的某个阶段后必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失却其原有的光泽,随之一同被加以削弱的则是那些专属于这个年纪的 那种纯粹到近乎无染且不自觉的感动。
所以真实的感情最终是和一切盛大无关的事,和幽深艰涩的宗教哲学无关,和坚不可摧的道德伦理无关,和瞬息万变的世间万物无关......也许仅仅就是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中一次泪流满面的问候:‘你好吗?我很好。’
好啦 感谢你看到了这里。
谨以此文,也献给所有正处于热恋的情侣和那些自始至终都对真爱笃信不疑的朋友。
同时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即将结束之际,自然也衷心祝福屏幕前的你,
去爱,被爱,不止于今日,不囿于此时。
节日快乐。
晚安。
5 ) 寒夜终于过去,人却已是晚春
《情书》在豆瓣上的评价人数多得让后来者望而却步,但依然想打一点文字,哪怕注定会淹没在汪洋汪海的矩阵符号之中。
《情书》的构思脱胎于《挪威的森林》,当初听到这样的论调,颇不以为然;等读到岩井俊二谈本片之缘起,终于勉强接受,却也佩服岩井兄大才:抄袭别人功课搞得不显山不露水的,值得后生们效仿。
也难怪无法一下子把电影和小说联系起来,诚然《情书》中的男藤井树和《挪威的森林》里的木月都是上来就挂掉的哥们,诚然男主和直子之间有过多次鸿雁传书,但其他的设定相距甚远:玻璃匠丰川悦司是男性版的玲子么?最关键的是,《挪威的森林》中的主人公冷眼旁观纷乱的60年代、在时代大潮中保持着铁壳豌豆的本色,却从未试图去生根发芽;最后不管是背起行囊浪迹天涯,还是跟玲子狂热交缠,都只是永失所爱之后那冗长的回声而已。《情书》是不一样的,博子和女藤井树最后都挺过了人生的关口,得到了救赎。这个故事有着明亮的结尾,尽管其中夹杂着淡淡的哀伤。
《情书》的第一主题依然是关于生和死:博子跟《101次求婚》中的阿薰一样,失去了未婚夫,从此开始画地为牢;女藤井树少年丧父,落下个不敢去医院看病的后遗症。扶桑国对此类话题的迷恋近乎偏执,私下猜测,可能是孤悬海外+缺乏资源+大得离谱的自然灾害+特定饮食习惯等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另外,影片中至少有3个地方预示男藤井树早逝的命运:1)中学毕业纪念册上的那张集体照,他因为提前转学,照片单列(拍得象墓碑照),男藤井树的母亲还加了一句:“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吉利。”;2)男女藤井树被共同发配到图书馆去当差,女生在记录书本之余时不时抬头打量男生,柏原崇同学的身影在白色窗帘后若隐若现,镜头切换成中景——窗帘后竟然空无一人——再换成近景,那俊秀的脸庞又再度显现:这个少年不会在尘世间驻留许久的;3)女藤井树服丧期满返回学校,发现男藤井树的课桌上放着一个花瓶(应是寄托哀思之意),其他女生告诉她,花瓶是几个男生搞的恶作剧,不过,男藤井树倒的确是离开这里了——转学。女藤井树转身拿起花瓶“啪”的一声砸个粉碎,1对1,面对其他同学的恶毒玩笑,男女藤井树各自为对方出一口鸟气,只是,他已是看不到这个场面的了。
从影片结构上讲,《情书》可以粗略分为三个部分:以博子和女藤井树在小樽街道上擦肩而过作为第一分界线;以女藤井树在母校得知男藤井树死讯后一路咳着回家作为第二分界线。在故事来龙去脉的问题上,前1/3部可以说是疑云重重,但叙述层次却很清晰:三来三往,抽丝剥茧。
在博子和秋叶的三场对话中,第1和第3场很有看点:丰川悦司的角色是烧玻璃的,这样的设定有一点隐喻在里面,对比影片开头中山美穗一身黑衣在苍茫的雪地中独自蹒跚前行,玻璃车间里的熊熊炉火绝对是种救赎的象征;在秋叶与博子接吻的那一节,红彤彤的火炉作为背景出现在两人身后,音乐象冬日泉水般响起,清冽而流畅,所谓唯美,莫过于此。第3次对话所在的那个四周贴着木栏杆的酒吧很有点意思,秋叶在这场戏里突然发了一次飚,却并非没有原因:女藤井树已经寄来了材料,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博子依然喃喃自语“(男藤井树)感冒到底好了没有呢?”——这几乎是着了魔障。这一段有一个小细节:秋叶向博子回忆——其实也就是告诉观众——当年是秋叶先约的博子,而男藤井树扮演的是电灯泡的角色。只是这个电灯泡突然发出眩目的光芒,主动要博子做他的女朋友,把一旁的秋叶吓得不轻:这兄弟平时对女生总是不理不睬的样子、死活都挤不出几个完整的句子(注:这哥们在中学里就一直是这个德性),今天怎么会小宇宙爆发?一定有什么原因。
看到后面就知道了,因为他不想错过第二次。
可惜的是,即便不错过又能如何,他注定无法跟这样的容颜长相厮守,不管是在遥远的北方,还是在这里。这叫做宿命。
《情书》前1/3部最精彩的一幕发生在小樽的街头:两人唯一一次面对面。之前女藤井树出于赌气,曾寄来过自己户口本的复印件,但证件照的头像经过老式复印机的摧残,看上去跟通缉犯已没有太大区别,所以博子应该并不清楚女藤井树具体长什么样。她一路目睹这个远看跟自己有点象的姑娘往邮筒里扔完信、围好围巾、骑着破车穿过这边的马路、冲过正在叽叽歪歪的秋叶跟他的狐朋狗友、绕过自己的身边、即将消失在远处,完全是出于某种直觉。博子一度低下头,看得出是在犹豫,然后用怯生生的语气说出一句“藤井桑?”底气明显不足。但自行车突然停住,骑车的女生转身回顾,一瞬间,两人的目光撞个正着。这大概是博子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女藤井树的全貌,请注意博子此时惊讶的表情;与之对应的是女藤井树,她绝对是看到了博子,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线条稍粗的缘故,一副迷惑的表情,继而开始寻觅四周可能的发声对象。包括偶在内的很多人非常自然地把这个场景跟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两生花》联系起来,但在偶看来,《情书》在此处的情景设计由远及近、动静结合,实在《两生花》之上。待到清泉般的音乐再度响起,突然之间从四面八方涌出了无数的酱油众,将女藤井树淹没在人潮之中,只能感慨一句:岩井同志,算你狠。
故事到这里其实已经进入了瓶颈阶段,中间部分一旦操作失当,就会前功尽弃,使一部好片沦落为高丽国二流肥皂剧。情节上的不利因素是:似博子这般细腻敏感的姑娘,对整件事情的由来其实已经猜到了八成,而全知全能的诸位看客就不用说了。下面怎么拍?还能玩出什么花活儿?
首先,两人第二阶段的通信发生了质的变化。刚开始时双方都在云里雾里,等情节发展到后面,一方已是别有用心地在套取信息,另一方依然蒙在鼓里。其次,中学时光隆重上演,俊美少年柏原崇+清秀女生酒井美纪出场。
但这样只能算是“不错”,再配首缠绵的主题歌,跟某些死来死去都死不掉的生死恋属同一档次。
岩井俊二继续表明自己的能力真不是盖的:青春校园主题,不管是残忍似《青春电幻物语》,还是美好如《花与爱丽丝》,都是他的拿手菜。《情书》里玩的是若即若离和朦胧暧昧,正反双方都能找到支持自己观点的证据。男树喜欢女树么?正方:喜欢——在其他同学欺负他们、女树掉眼泪的时候,男树帮女树出过气,还有故意装傻不肯交还考卷、骗女树给他摇踏板照明那段,当真坏得可以。反方:不喜欢——男树对女树多数时候是不理不睬的,还整了个农药袋子扣在女树脑袋上,当真可恶。女树喜欢男树么?正方:不喜欢——女树什么时候表现出喜欢男树的意思啦?反方:喜欢——你没看见女树时不时地会去瞅男树吗?
正确答案地球人都知道:彼此都喜欢,只是谁也没有走出那一步。哪怕不看大结局,片中男树喜欢女树的暗示也是一抓一大把;比较微妙的是女树的情感表露。除去最后砸花瓶的那一下子,女树的行为总体上说是朦胧的,但似乎也有迹可循。扣农药袋子这一节,不能视作男树有欺负女生的倾向——男树是腼腆加闷包型的男生,通常不会主动欺负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女树被某神经质同学胁迫充当丘比特,把该同学和男树硬搀和到一块。个人观点,欢迎指正:男生如果真心喜欢一个女生,对于该女生有意无意间为自己介绍其他对象,会感到非常恼火。而这件事情似乎也可以反过来理解:谁又能完全否定,说女树丝毫没有借这个机会来刺探男树的想法?
至此,对岩井兄的手法可以打出“很好”的评分,但是,如果真的想拍一部珠玉之作,就应该比“很好”再往上攀半步。
说来惭愧,当年看第一遍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里有个“半步”,经前辈提点后才恍然大悟:镜头语言跟画外音之间存在不匹配,导演在故意玩信息错位。
换句话说,女藤井树的画外音所表达的是一种负面排斥信息:“什么?两人同名同姓很浪漫?杀气腾腾还差不多。”;“本以为这种窘境会很快过去,谁知到了三年级竟然还在一个班!”;“博子小姐,失礼地问一句,(你的前男友)他到底好在哪里?!”但同时,影片的镜头语言所传达的却是一种正面的信号。非常明显的一个例子发生在毕业前最后一次运动会,赛前受伤的男树硬充好汉抢跑道,手握照相机的女树在镜头里看到了整个过程——请注意,在男树跟另一选手碰撞摔倒的时候,女树的手指按下了快门:啪啪啪啪一组连续的照片,把这个场景全部记录了下来。旁边的女生问她在看什么,她回答“没看什么”,继而转移话题:“这相机怎么用啊?”
镜头与画外音彼此矛盾,究竟哪一个说的是实情?至少在这部影片上,导演的得分接近优秀。
不得不提的还有预埋的一处极为重要的伏笔。如果没有它,故事的中段不可能这么坚实,而情节从中段向高潮的推进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博子的信中没有关于男藤井树已在两年前的山难中去世这一消息——在和秋叶去小樽的那一段里,博子蹲在女藤井树家门口的邮筒旁写信,“他在两年前”几个字都已经写在了信纸上,却还是用笔给划掉了。设想一下,如果当时女藤井树得知这件事的话会怎样?博子将未必能够从女树的笔下轻易套出话来,即使能套出话,也必定跟现在的内容不一样。
同时,在开头部分里预设的这个伏笔,也是为了确保中间段落里两个承上启下条件的顺利实现。
第一个条件:“男树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必须由女树从别的渠道来发现——那个记忆力超强的老师将有理由登场,而老师又是引出图书馆那帮女生的线索,而那帮女生又会是卡片秘密的最终挖掘者。此外还有营造气氛上的考虑。让我们假设女树早已获悉男树的死讯,那么这一段就会是这样:
众女生——“那么多的卡片上都写着你的名字,原来是个男生的杰作啊!”“那他心里应该喜欢前辈你才对啊!”“前辈你有没有跟这个男生交往过呢?”“真是酷毙了!”……
女藤井树淡淡的表情——“只是恶作剧罢了,他跟我同名同姓。而且,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众女生收敛起闹哄哄的样子——“是这样啊。”
老师有些惊讶——“你早知道他已经过世了?”
女藤井树点头——“他女朋友写信告诉我的。”
老师——“是么,真可惜啊,那么年轻…”。
比起肥皂剧中的煽情加俗套场景,本片的气氛调度是讲究的。先引出卡片的话题,再由那帮热情满满的女生故意起哄,把整个气氛炒热,让女藤井树既尴尬又有点得意。然后跟老师一起走出图书馆,却是一盆冷水倾泻而下:
女藤井树——“其实那不是我的名字……不是还有个跟我同名同姓的男生嘛……(想考考老师)老师你记得起他的学号吗?”
老师没有丝毫犹豫——“九号。”
女藤井树惊讶状——“真厉害。”
老师淡淡的表情——“那孩子很特别。……两年前发生山难,去世了。”
镜头随即顺着墙壁平推,由于光线的关系,出现几秒钟的黑屏,或许暗示着女藤井树听到消息后的心境。总之,气氛由暖到冷,一下子就被拉了下来。
第二个条件:“男树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必须等到中间段落的结尾部分才可以被女树发现。这是为了保证时间上的同步,因为就在当晚,女藤井树和博子将同时面对各自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重要关口。博子纯粹是心理障碍,让秋叶拖着她走就行;女藤井树就要麻烦一点,她从影片开头一直咳到现在,终于咳出个急性肺炎,从医学的角度讲是量变到质变,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在艺术表现方式上就应该有个象征性的心理诱因:男藤井树的死讯。女藤井树在潜意识中马上从这个讯息直接联想到父亲当年的去世(酒井美纪在雪坡上滑行那一段极美),而在今天晚上,悲剧会再度上演么?
多噜嗦一句,这种嵌在不同段落中的长距离链接一旦成形,将大大提高情节的连贯性,但对编导来说,绝对构成一种极大的折磨,请勿轻易模仿。
影片终于进入高潮部分。博子和女藤井树几乎在同一时刻经受人生的考验,也几乎同时在第二天的清晨获得了救赎。以前看过某位香港专业人士的电影评论,认为博子对着群山一遍又一遍呼唤逝去的爱人这一节,确实感人,但女藤井树那个半糊涂半清醒的爷爷背着她上医院这段,则显得有些突兀,属于败笔。
偶对此不敢苟同。
因为这部影片的第一主题是关于生和死,第二主题才是美好的青春暗恋,尽管电影的名字叫做《情书》。
在色调和音乐之外,本片最让人感到舒服的是情节的流动性——故事的发展基本保持着一种匀速的状态,但这种匀速逐渐开始出现凝滞的趋势,需要通过爆发式的高潮来予以改变:面对着朝霞和群山,通篇给人以温顺被动感觉的博子开始大爆发,喊得深情,喊得动容,喊得痴狂,喊得撕心裂肺——她终于斩断了这个心结。反反复复的那句“你还好吗?我(这里)很好”背后的意思或许是:“永别了,我的爱人。你将永远存放在我内心的某个角落,但此刻我已将思念你的心彻底放下,即将跟秋叶开始新的生活。珍重。”
另一位突然爆发的,是通篇给人以痴呆印象的女藤井树的爷爷——尽管这里不能比喻成绿叶,但酱油众的生命力不应被轻易低估。这一段隐含的意思:悲剧的轮回是有可能打破的。爱人已经去世,还有关心着自己的朋友;父亲这棵大树倒塌,祖父这棵老树却依然挺立——生活无论如何窘迫,仍存在向上的可能。
第二天凌晨、博子呼唤山难去世的藤井树的时候,另一个藤井树躺在病床上,也在轻轻地回应:“我很好。”细细想来,两位容貌极端相似的姑娘之间,其实是有一点情敌的意思在里面,但在命运奇妙的安排之下,却似乎建立起了共生的关系。而这种关系,经过生死的考验,其实是得到了升华。
又怎么会是败笔呢?
插一段题外话。片中一人分饰两角的中山美穗是个很有古典韵味的演员,可惜缺乏灵气,所出演的角色往往过于被动,甚至还有些天然呆。比起一些同辈甚至是前辈的女星,她衰老的速度令人吃惊:拍《再见,总有一天》的时候甚至还没有满40周岁,但已经枯萎得厉害——人家黑木瞳40多岁的时候依然是人比花娇。等到容颜憔悴,缺乏演技就成了致命伤。她在《再见,总有一天》中的大尺度演出其实根本不具备诱惑西岛秀俊的档次,只会让人唏嘘不已:名将美人,怕的就是这个。
不过,《情书》是个例外。她在这部影片中的表演,是她所有影视作品中最灿烂的一次绽放。
《情书》的尾声阶段,最美丽的自然是画龙点睛的那一笔。在这之前,是柏原崇和酒井美纪的退场戏:托女树还书、单向的告别、返校、得知原委、砸花瓶、回图书馆还书、抽出了借书卡却没发现什么不同、最后一次凝望那随风飘动的窗帘。女藤井树的回忆到此结束,所有的“情书”也被原数退回——对方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书信和回忆是属于你的。
一幅完整的图画,现在只缺一块小小的拼板。
几个女生揣着那个尘封多年的秘密,前来探访藤井树,应该是在一个午后,阳光簌簌。
把借书卡翻转过来、看到那幅素描的时候,阿树其实想把它藏起来,身上的毛衣却没有口袋。流水般逝去的青春年华,又能安放在何处呢,只能重新插回那本旧书。抱着书本,也不知是该抽泣还是微笑。树叶在悉悉索索地响着,轻风吹过田野,拂过面前这些明亮的脸庞。漫漫寒冬终于过去,人却已是晚春。
6 ) 不知还来得及······
影片以渡边博子躺在雪地上的特写镜头开始,那一天是她男朋友藤井树的忌日,她躺在雪地里屏住呼吸,想要从死者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仪式结束后,在整理藤井树的遗物时,她翻出一本男友在国中时期的毕业纪念册,在相册中找到了男友从前的住址,并偷偷地记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尽管知道那个住址已经失效,但她还是按照地址寄出了第一封“情书”,内容很简单:“你好吗?我很好!”也许,这仅仅是她无法忘怀男友的一种情感宣泄方式,一个细腻、内向的女孩子心里,有着童话般可爱的想法。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封信竟真的被一个名叫藤井树的女孩子收到了,并且她们俩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于是,两人在好奇之下,往复开始了书信联系,虽然很快就证实了是个误会,但书信联系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藤井树(女)在回信中写道“我依稀记得有个叫阿树的男孩子。他是我的中学同学。也许,他就是你找的人。”渡边博子果然在相册中找到了一个长相酷似自己的女孩子,她猜想自己可能是无意中充当了藤井树(女)的影子,男友对自己的所谓一见钟情,仅仅是因为她长得象藤井树(女)而已。于是,更大的好奇促使她想要通过藤井树(女)了解自己男友更多的信息。
随着情节的展开,我们才渐渐明白,原来导演想要着意刻画的角色是藤井树(女),渡边博子只是无形中充当了藤井树(女)记忆阀门的开启者,而这个阀门开启的绝不仅仅是一段陈年的记忆,更重要的是,它融解了一段冰封已久的青涩爱恋。这样的故事设计是充满隐喻意义的,在某种程度上讲,渡边博子就是藤井树(女)的一面镜子,藤井树是主我,渡边博子是客我,二人的书信往来,其实不过是藤井树(女)主我和客我互动沟通的影像表达而已,通过镜子,让她真正认识了自己。
藤井树(女)说“童年的回忆,只要和男孩藤井树有关的,大多数是不愉快的。”随后,国中的回忆切入进来,如果细心的话,你会发现,影片所有正叙的部分,都是在雪天展开的,要么是大雪飘飞,要么是满地积雪,冷冷的色调暗示着隐隐的忧伤,而影片倒叙的部分,则都是在云淡风清、阳光明媚的环境中展开的,暖暖的色调与雪天的一片惨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国中生的孩子气和恶作剧,让影片充满了生机,也勾起了我们每个人多年前的回忆,懵懂少年不识愁滋味,更不懂生活在滋味、爱情的滋味,常常会一本正经地计较一些我们现在想来不足挂齿的小事情,这种青涩、这种认真、这种单纯,是让我们感动的,更是让我们怀念的。
随着记忆的展开,藤井树(女)渐渐发现了藤井树(男)是爱自己的,这份爱表达得含蓄而隐蔽,让这个有点虎头虎脑的小女生始终没能领会,而从她返回当年的国中去了解昔日的往事,老师告诉她三年前藤井树(男)已经死于一次山难,当晚,她便高烧41度多,这突如袭来的高烧,暗示了藤井树(男)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禁有些让人惋惜不已,让我想起了张艾嘉《爱的代价》中所唱道的:“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象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说到这里,也许我们还能记起母亲发现藤井树(女)高烧后,她与藤井树(女)的爷爷针对救护方式的那段冲突描写,爷爷为了抢时间,执意背起孙女往医院跑,而母亲则坚持要等救护车过来接,争执不下的时候,母亲终于将心中多年的积怨吐了出来,她其实在内心一直将丈夫的死归咎于父亲不听从医生的劝告而背儿子去医院,结果导致延误了救治的时间。风雪夜,祖孙三代人,再次共历患难,事后,母亲终于得以释怀,提出不买新居,在老房子住到父亲老去。如果说单纯将这部电影定义为一部爱情剧的话,这一段导演岩井俊二自然没有必要花长长的篇幅去表现,而这一处我认为也正是片子的精彩之处,它遥相呼应了渡边博子的情感发展,博子在男友逝去两年之久仍然无法将其忘记,原因就在于一个始终难以释怀的情结,因为这个情结,她始终无法投入到一场新的恋爱当中去,面对秋叶茂的追求,一个难以抹去的藤井树(男)的身影一直横亘其间。
好在让我们欣慰的是,渡边博子在影片接近尾声时,在一个寒冷的清晨,站在一片空旷的雪野上,不停地对着远山呼唤:“你好吗?我很好!”,这个时候,随着她泪水的涌出,随着她如孩子般的抽泣,我们已经有理由相信,博子终于获得了解脱,“情结”往往就是这样,越是想躲就越是被缠绕,而只有主动去解,才有机会打开。
影片的基调是忧伤的,因为里面充斥着一个关键词——孤独,我们不妨来缕缕看:秋叶茂喜欢着渡边博子,但博子的心却依然被藤井树占据着;秋叶茂的弟子喜欢他,却自知无法取代博子在老师心目中的地位,只好委屈着成全;国中隔壁班的大井爱慕着藤井树(男),他却对她毫无感觉;藤井树(男)含蓄地爱着藤井树(女),而她却全然不知,竟还帮大井追求藤井树(男);小樽市的邮差一厢情愿地追求着藤井树(女),而她却避之唯恐不及;当藤井树(女)终于明白了藤井树(男)对自己的爱时,对方已经去往天国;中年丧夫的母亲,鳏寡的爷爷……这一组组对“孤独”的视觉呈现,和着日本西部冬季白皑皑的群山,那种气氛,那种凄凉,简直让人窒息,情感随着剧情,被缓缓地堆积,然后又被缓缓地压抑着。
终于,在影片最后的一刻,冰雪消融,冬去春来,藤井树(女)翻开好事的学妹们送来的重大发现——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借书卡的背面自己少女时的肖像映入眼帘,她的眼睛顿时涌满了泪水,这样的泪水不知道会带给她一些什么,套用一句很老的话,体验爱是幸福的,明白被爱也是幸福的,但是,当你明白了这一切,却已是人鬼殊途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2000年,本人看得第一部文艺片,当时不知道啥是文艺片,表面上洋洋得意,认为自己算个文艺青年了,内心里无比的可惜那一块钱,因为本来是租《唐伯虎点秋香》去的。被人租走了才不得以看《情书》
用一个男人的死亡、一个作为替代品的男人的包容,一个作为替身的女人的悲哀和一个女人半生的迷茫表达了一种叫做暗恋的情绪,我是不理解的,用我的三观来看,这是个悲剧,但诚然能表达清楚这样一种人类的情绪,也是不易。。。,
也许每人都有似曾相似的故事,逝去了才追悔莫及。
如果知道女朋友爱上我是因为我像她曾经爱着的人,我会崩溃
當她的遺憾終於放下,另一個她的遺憾卻才正要展開。重看發現自己記錯了結尾,記憶中的藤井樹站在玄關讀完了那張書卡,立刻嚎啕大哭不能自己,重看卻發現她不在玄關也沒有嚎啕,而是僅僅掩嘴含淚。這麼明顯的情節,怎麼就記錯了呢?還是,那個曾經嚎啕大哭的,其實是我自己?
那些没有开口的告白,最终还是让你听见了。
翻过来的卡片,肖像,是初恋回忆的完美情书
这个人偷偷爱了你大半辈子
不好意思,这么多年了,我就靠这个活着了。
无论如何都会流下热泪的电影,五星又怎么够!
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彩云易散琉璃脆,水仙已乘鲤鱼去
十年都没有第二个人借过追忆似水年华只能说这本书真的很难读
你好吗? 我很好。 你好吗? 我很好。 你好吗? 我很好。
关于藤井树的种种回忆,是你拥有的,我把它寄还给你。
真的救命啊看得我满脸问号,我无法理解电影的展开方式,暗恋的细腻美好要从发现自己是白月光替身的这种角度来切入吗🆘
一个英语考27分的人哪会在意什么break的过去式
最后卡片翻过来后,我真的哭了。
暗恋的极致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看一直没看……四个主演竟然全部都是双鱼座……所以真是一部极其双鱼的电影……暗恋的极致……但导演却是水瓶座……
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消失之后又浮现。 ——普鲁斯特